第637章沒有如果

「你跟著我，能做什麼？區區凡人，不託我後腿就不錯了，還妄想保護我嗎？！」晏晏聲音很大，她這話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又像是說給方邱聽的，說到底還是希望他能指南而退，不要為難自己，讓自己不好過。

方邱偏偏就和班陸離一樣，認定了的事情，說什麼也不願意放棄。

他不說話，卻在晏晏前進幾步，自己默默在身後就跟上幾步，晏晏忍無可忍，轉過頭沖他大喊：「你能不能別跟著我？！」

方邱笑的洒脫：「不能。」

「你真的很煩人啊！」晏晏正皺眉頭罵著，忽然方邱扯過自己的手臂，將自己攬入懷抱，鼻腔呼出的熱氣徘徊在晏晏的耳邊：「說出來你或許不相信，可是我真的從第一次見到你，就發誓自己絕對不會離開你了。」

晏晏昂頭望著方邱，他眼裡的篤定，刺痛了晏晏的心。

她想答應，想一路前行有人陪伴，可是眼前不停閃過班陸離的影子，就是當年自己的猶豫，讓班陸離此生都無法安寧。

晏晏咬了咬牙，狠心推開方邱：「你別勉強我了，求你了。」

說完不看方邱的表情，便轉身飛走，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樹林之中，方邱追趕不上，只能站在地上獃獃地望著晏晏離去的方向，恨自己的沒用。

晏晏在半空飛著，眼淚落在地上，飄飄洒洒，本是無意中飄飛的雨滴，砸在過往的行人身上，好像悲傷的感情也分給他們了一份。

晏晏努力清空思緒，什麼也不想，方邱就是方邱，班陸離就是班陸離，把他們搞混了，是自己太愚蠢。

畢竟法術微弱，飛了一會兒晏晏便飛不動落地了，靠在一棵樹上，周圍風起雲湧，看樣子又是奔著自己這名頭前來的吧。

晏晏以平靜地姿態對待他們，沒有一絲緊張，她想清楚了，大不了死了離開這裡，去另一個顆星星裡面繼續看。

「你們又是哪家的。」晏晏站出來皺著眉頭問道。

「我的無眠小可愛，這就不認識我了？」從層層小妖後面走出來的男人，是那個晏晏見一次想打死一次的男人，飲祭。

「怎麼是你！」

「你逃那麼遠。」飲祭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走近晏晏：「找的我好睏難呢。」

晏晏下意識後退兩步，環顧四周：「司霆呢？」

印象中司霆被飲祭傷的不清，雖然他有利用自己的嫌疑，但是畢竟那是神仙哥哥的過往，晏晏怎麼也不忍心棄他於不顧。

聽到這個名字，飲祭眼裡滿是不屑：「他？」繼而冷哼一聲：「要是幸運的話，怕是還有口氣吧，不過呢……」飲祭忽然壞笑起來：「怕是也撐不了多久了。」

「你太卑鄙了！」晏晏昂著頭沖飲祭大喊：「趁著他傷重傷他，真是不要臉！」

「不要臉？」飲祭聽到這三個字以後放肆大笑：「我不要臉？你還是好好管管你自己吧！」說著伸手一把掐住晏晏的脖子：「性命堪憂還有功夫關心別人？」

晏晏面色蒼白，卻一點不服軟，正死死盯著飲祭，只聽得「噗嗤」一聲，飲祭吐出一口鮮血來，噴了晏晏一臉。

細細看去，飲祭胸前竟然多出把閃著白光的匕首來，他面色蒼白，眼裡寫滿不相信，口中鮮血止也止不住，晏晏淺笑著推了下飲祭的肩膀，他便毫無反抗能力地往後倒去。

視線里的飲祭朝後倒去，露出他身後那位捂著胸口，一臉蒼白卻仍逞強的司霆，他唇角勾著一抹笑意，不屑地看著飲祭：「跟我斗，你還要在修鍊兩年！」

飲祭應聲倒下之後，他身邊那群忠心耿耿的小妖精就衝出來扶著他匆忙逃走了，晏晏不屑冷哼一聲，還不忘調侃：「有本事你別怕啊！」

飲祭氣的臉色鐵青，他掙扎著想起身和臨渙一較高下，卻無奈實在傷得太重，那刀不是普通的鐵器，而是帶著噬人靈氣法術的魔刀。他鑽入飲祭體內，正一點點地吸食他的精氣，耽擱的越久，他的性命就越是堪憂。

飲祭身邊的小妖勸他暫時不要和這兩個人計較，儘早回去修養，才能儘快出來報仇。

好不容易送走了飲祭，晏晏看著司霆所在的方向有些猶豫，心中其實是有些生氣的，畢竟司霆此刻和那群想要將自己佔為己有的妖魔鬼怪一個目的，這讓晏晏很是傷心，所以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卻忽然看見司霆搖搖欲墜就要倒下去。

「神仙哥哥！」晏晏控制不住喊了出來，腳步生風朝他跑了過去，忙扶起司霆搖搖欲墜的身子，關切道：「你怎麼樣了？」

「放心，一時半會兒死不了。」說著又露出他慣常的那副痞里痞里的笑容，一隻胳膊搭在晏晏的肩膀上，唇角呼出的氣息回蕩在晏晏的耳邊。

晏晏見他這副模樣，怎麼看都像是沒事兒了的，一個胳膊肘打在他的胸口：「既然沒事兒那就趕緊回去，省的不注意又被人暴揍了！」

那副輕鬆的姿態都是司霆裝出來的，被晏晏這麼一打，竟真的吐出口血來，踉蹌了兩步總算是扶住身旁的樹榦，才沒有倒下去。

「你……你不是沒事嗎？」晏晏又些不忍心，本來打算走了，又回過頭看了看司霆：「真的死不了？」

司霆隨意抹去嘴角的血，輕鬆道：「你說呢？」

「那我走了。」晏晏狠了狠心，打算離開。

「你敢。」司霆不顧傷勢走上來一把握住晏晏的手腕。力氣不大，眼神卻是毋庸置疑的。

「有什麼不敢的？！」被他這樣一威脅，晏晏反而更生氣了，狠勁兒把司霆的手打開，憤恨離去。

沒走多遠，就聽見身後「噗通」一聲，再回過頭，便看見司霆倒在地上，氣息奄奄。

「不是說死不了嗎！」晏晏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走過去扶起司霆，見他面色蒼白如紙，極盡透明，晏晏心裡也不好受。

好不容易連拖帶拽把司霆帶進周圍一座看似平靜的山洞裡面，他胸前的起伏越來越微弱，晏晏被嚇的不清，湊近他的胸膛靜靜感受他呼氣的變化，時不時拍拍他的肩膀：「喂喂！你醒醒啊！」

司霆像是死了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

晏晏在他周圍生起了火，外面天色漸漸黑了下去，山洞裡溫暖又明亮，本想出去抓只兔子回來烤著吃，剛站起身來就聽見身後的司霆聲音微弱地喊著：「別動！我不許你們傷害無眠！你們……」

他嘴裡不停地重複著無眠的名字，晏晏就那樣停在洞口，冷風伴著月光吹進來，她轉身看著躺在不遠處的司霆，眉頭緊皺，連睡著都在關心自己的安危。

晏晏想，或許是自己誤會他了吧。

想到這裡，忽然很巧合的飛進來一直大鳥，晏晏瞬間擒住她，眼裡是藏不住的笑意。

原本正惆悵著不知道該如何處理晚飯，現在簡單多了，晏晏不留情面地插了個樹榦在大鳥身上，「滋滋滋」地便烤了起來。

一直到香氣撲鼻了，也沒能引誘著司霆醒過來，晏晏故意將肉撕成一片一片地，靠在司霆身邊一邊吧唧嘴巴一邊吃，可是把整個燒肉都吃光了，司霆仍舊雙眼緊閉，沒一點反應。

晏晏嘆了口氣，靜靜打量著司霆的臉，和他在南海時候，模樣完全不一樣，那時候他仙風道骨，白衣白衫，就是個不問凡間俗事的上仙，可是現在，銀甲戰袍，眉間帶著兇悍，根本和南海山上的那個，不是一個人。

瞧著他緊皺的眉心，晏晏下意識伸手想要將他撫平，剛把手伸過去，就被司霆握住，僅靠在心口。

「無眠……」

晏晏看著他，柔柔地笑了：「你真的是神仙哥哥嗎？」她笑自己傻：「原來萬年以前，我就逃不過你的手掌心了。」

忽然回憶回到和神仙哥哥初次相遇的時候，原本以為是一見鍾情，百死不悔的愛情，原來早就在很早之前有了鋪墊，那顆愛情的種子，一直深埋心底，只是太晚生根發芽了。

「神仙哥哥。」晏晏忽然湊近司霆，輕輕在他臉頰旁吻了一下：「你怎麼把我吃的這麼死？」

晏晏順勢靠在臨渙的懷抱里，冰涼的盔甲咯得她很不舒服，索性三下兩下就把他的外衫脫了個乾淨，只留下一件薄薄的內里，然後再一次鑽進他的懷抱之中，享受美好。

「我呀，也不管你是不是利用我了。」晏晏忽然嘆了口氣：「就像萬年以後，你也會遇見那個不求回報的觀晏晏，她只想愛你，什麼都不圖，更什麼都不怕。」

晏晏是真傻，無論過去多久，即便她知道此刻自己明明應該恨著臨渙，可偏偏狠不下心不管他，她告訴自己不愛了，但若能控制自己，她早就放手了。

世上多數愛戀，不都是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有苦往肚子里咽，有傷卻仍舊笑著。

那個晚上，晏晏像從前無數次那樣靠在神仙哥哥的懷裡，只是此刻他們的身份有變，一個是五界中所有人爭相搶奪的無眠，一個是鬼節叱吒風雲的司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