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7章回家
晏晏甚至看見了飲祭從奈何橋上被自己拉下來,想到現世發生的一切好像,原來冥冥中所有事情都像有一根線在牽扯,有因必有果,所有曾發生過的事情,都會在將來某個日子,發生他該有的了解。
就像自己和臨渙,和班陸離。
晏晏就這樣愣愣地坐在地上,腦子像是快要炸開一般疼痛。月容在旁邊猶猶豫豫不知該怎麼開口。
一陣死寂之後,是晏晏無力的聲音:「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月容搖搖頭:「我怎麼可能知道你的過去?」
晏晏抬眸繼續道:「你知道嗎,我們其實過去就認識。」
「過去就認識?」月容顯得很疑惑:「我怎麼對你沒有印象?」
「你記得那兩個逃去龍宮的小妖精嗎?你善良將他們收留,藏在你房間的貝殼裡。」
月容皺眉回憶了一番,恍然大悟似得瞪大眼睛:「你是那個小妖精!」她靠近晏晏了些,眼神在晏晏周圍來回翻轉:「你和當初模樣變化太大了。」
晏晏苦澀一笑:「那是自然,畢竟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死過?」月容沒有參與晏晏的過去,自然不知道她話中的意思。
「我和飲祭一同跌下地府的奈何橋,我之前便被他發成重傷。」晏晏嘆了口氣:「到最後,怕是菩薩救的我吧。」
因為能夠和那些記憶鏈接上的,便只有晏晏從小在南海腳下長大這一點而已了。
晏晏忽然起身:「我想去找菩薩。」
「為什麼?」
「我想問問她,在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她轉臉望著那些已經完全暗淡了顏色的回憶星,嘆了口氣:「好多事情,在記憶里都找不到。」
這本就是晏晏自己的事情,月容也不好阻止她,但是依照她現在這樣的精神狀況,一個人離開天庭自己肯定是不放心的,於是開口道:「我陪你一起去!」
晏晏看著月容認真的表情,忽然笑了:「你陪我去?我想你還是先料理一下自己的事情吧。」
月容被晏晏說的雲里霧裡的:「我能有什麼事情?」
「我在回憶里,看見了你和楊戩。」
月容雖然很想聽下去,但還是固執地癟了癟嘴巴:「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於是晏晏便從頭至尾把她經歷的那些故事,統統說給了月容聽,她不想世上原本該在一起的佳人,最後因為誤會和隔膜,耽誤了終生。
月容聽完這些故事的第一反應是不相信,她不相信楊戩會對她那麼好,她不相信顧長生原來是個卑鄙的騙子,她踉蹌著後退兩步,而後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晏晏知道這一切或許對月容來說過於殘忍了,畢竟這麼多年是因為守著那樣純潔美好的愛情,才堅持過來的,現在卻告訴她那一切都是場騙局,這叫她如何承受的了。
晏晏此刻最能理解月容的感受,因為她們感同身受。
「我想你去找楊戩好好談談。」晏晏將月容扶起來,緊緊握住她的手:「至少這麼多年來,他待你始終如一。」
月容卻把手抽回來,眼神飄忽:「我不去。」而後轉身便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我要去龍宮,去顧家宅院找顧長生問個清楚!」
「他是愛你的吧。」晏晏站在月容身後:「只是等他悔悟過來,為時已晚了。他死的時候,我在場。」
月容含著眼淚回過身來:「他說了些什麼?」語氣有些期盼,就像抓住了個救命的稻草。
「龍王要用古老的法術救他,他卻只是一直懇求,懇求龍王不要傷害你。」
月容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所以你若是去了,就是中了老龍王的計謀,用被關之人的愛人,心甘情願付出血肉來救封印中的男人。」
月容不語,靜靜聽著晏晏繼續說:「你要是去了,即便是顧長生,也不會開心的。」
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月容死攥著衣角不說話,晏晏走過去輕輕擁抱了她,她明白她的苦,她對顧長生有多少愛,現在就有多少的恨與無奈。
「其實楊戩他只是不會表達而已。」晏晏笑了笑:「導致每次都讓你屈解了他的意思。」
月容只是伏在晏晏的懷裡,默不作聲。
「我明白你的感受。」晏晏輕拍著月容的後背:「我更了解你。」她笑:「成天裝出一副雲淡風輕,什麼也不放在眼裡的樣子,但你比誰都更重感情。」
月容半嬌羞半嗔怒地回了一個字:「屁!」
「去找楊戩吧,他肯定會特別開心。」晏晏扶著月容的肩膀,看著她的閃躲的雙眸:「這麼些年,你肯定忘不了他,誰知道那個顧長生,究竟是不是代替品呀。」
「沒有!」月容神色決絕:「我喜歡的是長生!這是不會改變的!」
「哦!」晏晏點點頭:「可是他騙了你,還差點把你殺了。」
原本有些緩和的場面,被晏晏這樣一句話,重新潑了冷水。
尷尬之後沉寂了許久,月容終是開了口:「你先回王城去吧。」她嘆息:「你在天上過了好久,他們在地上都等的急死了。」
晏晏欲言又止,月容道:「菩薩那裡隨時都能去,只是王城的小夥伴們。可能很難繼續等著你了。」
晏晏不明白月容這話的意思,但總覺得她的眼神讓自己無法拒絕,晏晏點了點頭,這就告別了月容。
當她踏實踩在王城城池的地上時,鋪天蓋地的白綾和哀樂,舉國上下吊著哀思讓她心慌。,宮女們頭戴白花,太監們頭綁白絲帶,處處都充斥低沉哀怨的情緒。晏晏一步步走進,終是明白了心慌的緣由。
她看見不遠處九尾狐渾身喪服,跪在靈堂前面,眼神空洞地望著棺材壁時,她明白過來,歐陽若空死了。
一城之主,與世長辭了。
只是事情遠沒有那樣簡單,九尾狐坐在大殿中央,他身後的人卻各個狼子野心,站出來一個男人,居高臨下地望著九尾狐:「九妃娘娘,國不可一日無君,既然殿下已走,您看看,是不是該給我王城,立下新的管理者了?」
他說話的語氣根本不是在商量,而是像在警告:「臣有個好的提議,不知九妃娘娘是否願意聽呢?」
九尾狐看也未看,便冷冷地回答道:「你已經不知道第多少個臣子,來威脅我的了。國雖不可一日無君,但我也不會讓若空這輩子的心血,白白落在你們這群狼子野心的臣子手上!」
「是嗎?」那男人慢慢靠近九尾狐,手背在後面,殊不知他袖袍里藏了什麼攻擊的武器,他似笑非笑地開了口:「既然九妃娘娘你自己都知道現在外面的形式,為何不好好考慮一下臣的建議,我保娘娘您衣食無憂,只求您配合我一件事。」
九尾狐不等他繼續說下去就開口:「不必了。」
「是嗎?」那男人忽然露出可怖的微笑:「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說著掏出袖口裡的短刀,朝著九尾狐便捅了過去,九尾狐無力閃躲,只能瞪大了眼睛等待命運的降臨。
若不是晏晏忽然出現,恐怕九尾狐此刻已成了刀下亡魂。
晏晏一腳踢開那卑劣的男人,踩在他窩刀的手腕上,咬牙切齒道:「九妃娘娘你也敢動?」說著只聽的「咔擦」一聲,那男人的手腕便被晏晏生生踩斷,他躺在地上來回打滾哀吼,晏晏卻只是淡定地喊了聲:「抓刺客。」便將他處理清楚。
而後趕緊回身看坐在地上的九尾狐,將她扶了起來,關切地問道:「怎麼樣,你沒事吧?」
九尾狐原本潰散的瞳孔在看見晏晏后重新匯聚在一起,無力地說了句:「你回來了?」
晏晏噙著眼淚點頭:「是啊,我回來了。」她看著九尾狐,蒼老的容顏,花白的頭髮,還有婆娑的淚眼,心疼不已:「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九尾狐只是深沉地嘆了口氣,便將這一切蓋了過去。
「我先送你回宮,我們慢慢說。」晏晏小心扶著九尾狐,她身子很輕,像是一陣煙塵,輕易便會被颳走了。
「我要堅持下去,我要替若空守住他的王位。」
九尾狐冷不丁地冒出這樣一句話,讓晏晏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空的離世必有蹊蹺,我不相信他就這樣走了。」九尾狐一路都在喃喃自語,許是身旁多了個可以說話的人,便把所有心裡壓著的話一股腦兒說了出來。
前言不搭后語,很多地方晏晏都不明白九尾狐究竟是在說什麼,一路走來,發現王城和從前大不相同,新屋子新布景,還有那些不認識的宮女太監,一切都像是重新開始了一樣,晏晏回憶著自己在天宮究竟呆了多久,為何塵世里的變化如此之大。
帶著疑問,晏晏一直扶著九尾狐回了玉狐殿,她顫顫巍巍地坐在椅子上,連舉起桌上的茶壺都覺得費勁。
忙活半天,終是等到九尾狐說了話。
「你這一走,就是五十年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