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再進宮
雲蘿長公主的威名甭說在京城了,就算是在皇宮內那也是獨一份,但凡是雲蘿走到的地方,那些個小太監、小宮女見了老遠就開始繞道走了,實在避不過的只低著頭安靜的立在一旁。
哪裡還敢看雲蘿身邊跟的是哪位丫鬟啊?
一路暢通無阻無比順利的進了養心殿,雲蘿頗為嫌棄的說道:「我就說不比整那些沒用的玩意兒你非不信。」
季瑤秉持著小心無大錯的理念,臨進宮前特意讓青禾幫著做了簡單的易容之術,若不細看跟秋瑟還真有四五分的相似。誰知居然沒用上,虧得她一早便起來裝扮了,於是連忙拱手謝道:「都是我孤陋寡聞了,竟不知咱們長公主殿下有此實力啊!」
夏雲昊聽到外頭的說話聲,知道是雲蘿來了,放下手裡的摺子出去的時候,沒想到會見到季瑤,連忙上前道:「你怎麼來了?」
又對著雲蘿責備道:「你怎麼也跟著她胡鬧,皇宮豈是她想來就能來的地兒,你知不知道.......」
雲蘿撅著嘴巴,一跺腳轉身便跑開了,這叫什麼事嘛。一個就不問青紅皂白的罵她,一個就苦苦的求她,到頭來倒全都是她的不是了。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於是暗自發誓以後再也不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了。
路過的宮女遠遠瞧見御花園裡的花兒被長公主給揪下來一大片,遠遠的便繞開了。不時,整個皇宮裡的奴才們都收到了同樣的訊息。
長公主殿下心情不好,正愁沒人撒氣,為保小命,請自覺繞路!
夏雲昊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握住季瑤的手,卻被她躲開了,只能甩了甩衣袖,以掩飾尷尬,「怎麼來之前也不跟榮錄說一聲,你知不知道這皇宮裡危機重重,即使朕貴為皇帝,也未必能護你周全。」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若是提前跟榮公公打了招呼,你還會讓我進宮來嗎?況且這宮裡我已經來過一回了,俗話說的好一回生二回熟,況且上次我是以男兒身進的宮,這次我可是扮做了雲蘿的侍女,就算太後手眼通天,也未必能想到這層吧。」季瑤自然是有恃無恐的,且不說夏雲昊了,就算真的被太后發現,依著太后對雲蘿的寵愛,她也不會有事的。
夏雲昊自知辯不過她,也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你身體可大好了?」
季瑤在他身前轉了兩圈,「你看我這樣像沒有大好的樣子嗎?」夏雲昊苦笑著,倒是他多此一問了。
季瑤見夏雲昊的臉色依舊蒼白,眼下一片烏青,一點也不似初見時意氣風發的少年模樣,即使那時的他身負重傷,但是漆黑的眸子里卻有著光彩,不像現在黑白分明的眼眸像是一個看不見底的深淵,藏滿了秘密與心事。
「你身體好點了沒?」
夏雲昊咧嘴一笑,倒是有意思了,才將他問過的話,季瑤居然也問了一遍,「現在我還不能痊癒,即使疫病治好了,我也只能因為傷了根本而繼續休養著。」
季瑤聽出他話里的苦澀與無奈,但是她又實在是不會安慰人,尤其是男人,從前面對周衍也是,如今面對夏雲昊也是。
猶豫了一會兒便徑直的朝著夏雲昊走了過去,伸手抱住了他!
這個擁抱來的無比的突然,夏雲昊愣了很久才抬起了雙手想要回抱住季瑤。只是季瑤的這個擁抱來的急且快。還未等他的手抱上,季瑤已經鬆開了他的腰,往後退開了幾步。
夏雲昊覺得自己是不是病傻了,這麼好的機會居然白白放過了,一時間懊惱不已。季瑤畢竟也沒抱過除了周衍之外的其他男子,難得有點不好意思的羞紅了臉。
氣氛居然詭異的安靜了起來。
「你......」
「朕......」
夏雲昊圈手覆在唇邊輕咳了兩聲,季瑤替他倒了杯茶,「你剛才凶雲蘿的話說到一半便不說了,是怕雲蘿知道你與太后之間的嫌隙,夾在中間為難吧。真看不出來你這個哥哥做的還挺稱職的嘛。」
「難道朕做這個皇帝就不稱職了嗎?」夏雲昊玩笑道,「其實你該知道我與母后之間又何止是嫌隙那麼簡單,前幾日因著我拖著病軀又得了疫病,母后便急不可耐的召安國公進宮了。」
「安國公?」季瑤雖然來京城有一段時日了,但是對京城的各方勢力也不是太熟悉。
夏雲昊解釋道:「他是朕的舅舅,安國公祁家是太后的母家,昔年政變之時,安國公還是手握十萬龍虎軍的大將軍,也是祁家擁護朕成為了新的帝王。」
夏雲昊頓了一下,深深的看了一眼季瑤,「你是不是也覺得朕是個忘恩負義的人,朕與母后雖非親生母子,但總歸有十數載的養育之恩。祁家又有從龍之功。朕這樣做,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
天家無情這句話季瑤今日算是明白了,為了這帝王之位,母親可以對自己的孩子下手,親眷亦可以反目成仇,她慶幸自己沒生在看起來擁有無上榮耀的地方。
季瑤忽然就覺得夏雲昊很可憐,偌大的皇城裡,終是他一人孤軍奮戰!為的就是守住這萬里江山,這至尊之位。
「我也不懂什麼大道理,也拎不清皇城裡這些錯綜複雜的權利傾軋,我只知道一件事,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夏雲昊,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季瑤定定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似乎想從他的眼底里看出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夏雲昊鄭重的點頭。
季瑤嫣然一笑,道:「以後無論如何都要做一個好皇帝!」
夏雲昊沒想到季瑤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愣神了片刻之後,擲地有聲的回了句「好」。
季瑤擼起衣袖威脅道:「要是將來你食言了,我就帶著寨子里的弟兄們將你這錦繡山河給奪了去,交給真正的賢明君王。」
夏雲昊的眼中精光微露,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又恢復了常色,苦笑道:「有你這麼個監國大相在,看來我這後半生的日子只怕是消停不了咯!」
季瑤又想起疫病方子一事,皺著眉頭問道:「臨安城遠在邊陲之地,為何這治療疫病的方子這麼快就到了京城,除非你可以未卜先知。」
「疫病爆發之初,所有人都沒在意,好在京兆府尹的甄世清是個有遠見的好官,特意遞了摺子進來,讓朕早做預防。於是朕便派太醫院的秦朗研究疫病一事,而那個時候秦朗就已經悄悄的寫信去臨安城找前朝的太醫秦明要了方子,所以才能在疫病爆發之後,這麼快就拿到了治療疫病的方子。」夏雲昊仔仔細細的解釋一通之後,見季瑤輕輕的點了點頭,才鬆了口氣,他就知道依著季瑤謹慎的性子定會想到這一點,還好提前想好了託詞。
季瑤不疑有他,轉而又憂慮起夏雲昊現在的處境,「那你就打算跟太后一直這麼耗著嗎?」
夏雲昊摩挲著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應該不會等太久的,十月份太后萬壽節慶,各地使臣來賀,到時候他們一定會動手的。」
「那你有幾分把握能勝?」季瑤冷聲問道。
其實這個問題夏雲昊自己也不清楚,「估計五成吧,如今大夏朝的軍隊差不多都掌握在祁家人手裡,朝臣里也有不少是祁家人一力培養起來的。朕現在的手裡除了京城的禁軍之外能調動的兵馬實在有限。朝中除了宰相一脈也沒多少可用之人。」
夏雲昊見季瑤久久不語,自嘲的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朕這個皇帝做的實在是失敗。」
季瑤搖了搖頭,她擔心的倒不是這個,而是宰相許國輔。俗話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許國輔居然能收了顧雲凡做女婿,人品可見一斑,「宰相許大人可靠嗎?」
「朕也說不準,許國輔這個老狐狸,要不是昔年跟安國公有過節,想來也不會站在朕這一邊的。無非就是權宜之下的合作罷了。」夏雲昊對許國輔也不是全然放心的。
季瑤點了點頭,「你心裡有數便好,倒是我多慮了。」
夏雲昊這才反應過來,季瑤對京中勢力不熟悉,為何獨獨提到了許國輔,於是驚詫的問道:「你見到他了?」
季瑤咬牙道:「自是見過了。否則只怕死了都不知道要找誰去報仇呢?」
「你的意思是此次疫病之事是他所為!」夏雲昊怒極,一拳捶在了桌子上。早知如此他就不該顧著許國輔,直接將顧雲凡給殺了。
季瑤反倒安慰道:「無事,這是我跟他的恩怨,交給我自己處理吧!」
雲蘿在差不多將御花園裡的花兒朵兒都禍害的差不多了,見榮錄還沒來傳話,心裡愈發的鬱悶了,敢情他們兩關起門來在養心殿里舒舒服服的談心說話,偏她一個人在這御花園裡「修剪」花枝。
越想心裡越不平衡,提起裙角便往養心殿去找夏雲昊理論。可憐守在門外的榮錄哪裡是雲蘿的對手,被雲蘿一把推開,險些摔倒在地。
進了殿內又見到兩人相談甚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陰陽怪氣道:「皇兄,這會子還怪雲蘿多管閑事,私自帶她進宮嗎?」
夏雲昊悻悻的,他這個妹妹,真的是虎!於是拱手討饒,「朕的好妹妹,就饒了哥哥這一回吧。哥哥知道錯了啊!這樣吧,你之前看上的東西,回頭朕都著人送到你府上,算是朕這個皇兄賠罪了。」
雲蘿這才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得意之色,「時候也不早了,我跟季瑤姐先回去了!免得一會兒母後知道我來宮裡,讓流蘇姑姑捉我去慈寧宮。」
說完就拉著季瑤的手往外跑去,夏雲昊看著兩道嬌俏的背影,忍不住搖頭,雲蘿這丫頭什麼時候跟季瑤這麼要好了,還喊季瑤姐?怎麼不見這丫頭喊自己一聲雲昊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