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北漠使臣

京城外的官道兩旁圍滿了好奇的人群，這些外族之人從來都是存在於說書人的嘴裡，還從未曾親眼見到過，都說這北漠之人，個個彪悍的跟頭牛似的，據說還能生擒野狼呢。

等北漠的使團一到，頓時就傻了眼了，左不過也就是一個鼻子，兩隻眼睛，只是瞳孔似有異色，面部輪廓稍微深刻些，其他的也未見有何奇特的地方，端是那些說書之人信口胡沁罷了，說什麼北漠之人茹毛飲血，都是未開化的野人。

只是如今瞧著雖說長的粗獷了些，但也跟野人是有差別的。車隊的最前頭是兩個人身形壯碩的男人，穿著獸皮衣裳，露出肌肉虯結的手臂，肩上扛著個綉著狼圖騰的大旗，行走間，地面竟然隱隱都有了震動的感覺。

車隊的中間位置，是個圓頂的馬車，四周用輕紗罩著，裡面的情況瞧的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看出是個女子的身影。

馬車一側端坐在馬背上的海日古，是北漠可汗的第九子，雖外形彪悍，但卻難得是個心思細密的，所以這次北漠可汗巴特爾派了他，以及最小的女兒阿麗娜前來。

「阿麗娜，前面便是大夏朝的京城了，從前在部族裡，你總是吵著要過來瞧瞧，如今見著了，可還算失望？」

阿麗娜將輕紗撥開了，熱情的對著官道兩旁的人揮手，興奮的道：「哥哥，他們是在迎接咱們呢，沒想到京城中的人跟咱們北漠一樣的熱情好客呢？」

海日古很是無語，自己這個妹妹什麼都好，就是心地太過良善，最近部族裡動蕩，父親也是怕阿麗娜待在北漠會受到牽連，所以才不得已將阿麗娜不遠萬里送到大夏朝來。否則依著父王對阿麗娜的疼愛，是決計捨不得的，

不過聽說大夏朝的皇帝是個病秧子，等這次他親眼瞧見了，若真是個病秧子，他就是拚死也不會讓妹妹留在大夏朝守活寡的。

車隊很長，後面都是些進貢的東西，獸皮，草藥等稀有的物品，一直延綿了好幾里地。

季瑤作為接待使，早早的便等在了城門外，一早便已經接到驛館傳來的消息，說北漠使臣即日就會到達京城。

身後的鴻臚寺愛卿不安的道：「我聽聞這北漠之人素來尚武，連孩童拿起武器，都能上戰場。」再瞧瞧季瑤纖瘦的體格，不由就有些擔心了。

季瑤倒是不懼，左右不過都是人罷了。遠遠瞧見車隊來了，季瑤淡定的立在原地。

海日古夾著馬腹，一馬當先到了季瑤的跟前，瞧著馬下之人乃是白面書生，不覺哈哈大笑道：「這就是大夏朝的好兒郎嗎？瞧這細胳膊細腿的，估計沒用勁就折了吧。」

北漠的人聽了這玩笑話都跟著哈哈笑了起來。

身後的鴻臚寺愛卿鼻子都氣歪了，季瑤拱手道：「素來聽聞北漠之人不通禮數，如今見了堂堂九皇子，才知所言不虛啊。」

海日古怒目圓睜，他生平最恨別人說他不通文墨，大好兒郎只要能上陣殺敵即可，舞文弄墨，攪弄風雲的文人才是最陰毒，噁心人的呢。

「你在說什麼？有本事再說一遍。」海日古揮舞著手裡的板斧叫囂著吼道。

季瑤負手而立，談笑自若道：「甭說再說一遍，就算我再說十遍、百遍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你是北漠的使臣，我是大夏朝的接待使。九皇子連最起碼的禮儀都不懂，難不成想一直坐在馬背上跟我說話嗎？還是說到了別人家做客，還得騎著馬、帶著武器進主人家的屋子？」

海日古粗聲道：「論牙尖嘴利，我自然是比不上你們這些讀書人，有本事接我三招，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我便把你當兄弟看，以禮相待。」

鴻臚寺愛卿還沒來及拒絕，只見季瑤已經脆聲應下了。只見季瑤腳尖點地，以掌為刀直接對著海日古劈了過去。

海日古冷哼一聲，將手中的板斧，扔了出去，對付這樣的人殺雞焉用宰牛刀，若是用了武器只怕也會勝之不武，反正大夏朝的人是慣會強詞奪理的。這一回他定要打的這接待使心服口服。

板斧沉重，約莫三、五十斤，直接就插在了地上。

季瑤的身法輕靈，呼吸間就到了海日古的面前，海日古怡然不懼，雙手交叉擋在面前，接住了季瑤的一掌。

季瑤只覺劈在石頭上一般，借著力直接往後退了回去，跟著腳尖點在一旁的樹上，又飛身朝著海日古而去，

海日古倒是收起了輕視之心，原本以為打敗這個身材瘦削之人就跟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誰知那接待使就跟跳蚤似的，居然連續鬥了幾十招也未近得了身。

海日古倒是個漢子，直接往後退了去，拱手道：「大夏朝果真是人才輩出，先前是我魯莽了，還請接待使勿怪。」

季瑤也拱手道：「北漠漢子果然是豪氣雲天，季凌佩服。」

海日古哈哈大笑，直接搭在了季瑤的肩膀上，往城裡走去，道：「季兄弟當真是合我胃口，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等晚上得空了，咱們得好好的喝上三大碗。」

季瑤被他的手臂一壓，感覺氣都喘不過似的，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一彎腰從他的臂彎里逃了出來，才道：「季某酒量不好，要是連飲三大碗，只怕會當場醉倒的。」

海日古大笑道：「哎，季兄弟這說的什麼話啊？在我們北漠，按規矩來，都是感情深，連喝三大碗的。」

安排北漠使者住的地方是一早就定好的，鴻臚寺中有專門接待使臣的院落，季瑤原本推脫著，說北漠使臣遠道而來，又加上舟車勞頓，今晚稍微休息，等明晚再來飲酒尋樂也不遲。

誰知那海日古居然拉著他就死不鬆手，又搬出「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之說，為了怕季瑤藉機遁走，只差把她綁在褲腰帶上。

季瑤無奈，只能呆在鴻臚寺里，等待著烈酒的洗禮。喝酒她倒是不懼的，以往在寨子里她可是常勝將軍，連著喝倒下好幾個男人呢。

海日古的隨從們動作倒是迅速，很快就在院子的空地里搭了一個氈房，海日古喜滋滋的拉著季瑤進裡頭參觀，「阿麗娜住不慣你們大夏朝的屋子，所以我讓人搭了這個。你可別小瞧這氈房啊，裡頭好著呢.......」

海日古的心情似乎不錯，一個勁的介紹。季瑤卻是興趣缺缺，左右不就是氈房罷了，裡頭還能變出個什麼花樣來啊？

等進到裡頭才發現果然還別有一番趣味，氈房的中央燃了火塘，火塘上煮著酥油茶，飄著淡淡的香味，一旁還烤著羊肉，色澤誘人的顏色在火焰上不停的翻滾著，廚子不時往上頭撒上些作料，季瑤肚子里的饞蟲還真被勾上來了。

海日古拉著季瑤坐在一旁，先是用海碗倒了酒，然後端著碗道：「我原本還以為大夏朝的人都是書獃子呢，不曾想居然遇到季兄弟這樣的妙人，來，咱們先干一個。」

說完就自顧的把酒喝了下去，用手擦了擦嘴道：「爽！」又瞧著季瑤的酒沒動，不由皺起了眉頭，「季兄弟，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海日古，我都幹了，你怎麼不喝？」

季瑤捂著肚子求饒道：「我瞧那羊肉著實美味，能不能先讓我吃點咱們再喝啊。今兒為了迎接你們，我可是從早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喝呢？」

海日古也不好強求，直接撕了一個羊腿遞給了季瑤，季瑤接過羊腿，直接就啃上了，這讓海日古看的格外的高興，男子就該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才對，於是對著季瑤越看越順眼。

季瑤啃了小半個羊腿，肚子里有了貨，加上氣氛又熱鬧了起來，一旁有人拉著馬頭琴，有隨行的北漠婢女圍著火塘載歌載舞，如此這般的情景，不喝酒那就是辜負這大好的時光。

季瑤仰頭將碗中酒幹完，被辣的直吐舌頭。北漠乃是苦寒之地，釀酒之法也粗糙，釀出的酒入口自然沒那麼綿柔，海日古瞧著季瑤樣子，拍腿大笑道：「怎麼樣？咱們北漠的酒是不是夠勁，要不要再來一碗？」

季瑤咬了口羊肉，指著空碗道：「來就來，今兒誰先倒下，誰就是孫子。」

喝到最後，海日古覺得用碗太過麻煩，索性讓人抬著酒罈子來了，跟著季瑤一人一壇的喝，季瑤也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勁敵，兩人直喝道下半夜，才扶著酒罈子倒在了地上。

海日古被手下抬去休息了，季瑤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緩過神來，踉踉蹌蹌的往外走，惦記著要回季府，忽然有人走了過來攙著她道：「季大人，您請慢些。」

季瑤抬眸看了看來人，高挺的鼻樑，深深的眼窩，是個難得的美人，「你認識我？」

阿麗娜點了點頭道：「聽他說過你，所以想來大夏朝這裡看看，我很好奇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可以讓他這麼牽腸掛肚的。今天見到你.......」

季瑤笑道：「今天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我既不像其他大家閨秀那般，也不像小家碧玉那樣？」

阿麗娜搖了搖頭，「你很特別！」說完又吩咐手下道：「好生送季大人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