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為了希望重生
「歡迎來到『小人的世界』,這裡的你們在現實之中,都是一群失敗者,LOSER!」
半空中傳來了一個詭異的女人聲音,伴著誇張的嘲笑。梁寒呆立在原地,他的周圍是一群像他一樣,一臉茫然的男女老少。
在這之前,他還記得樓頂上的夜風。
三十四歲的年齡,在和一群應屆畢業生中,沒有一點優勢。梁寒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聽到面試官面無表情的說道:「你的簡歷我們看過了,不好意思,不符合我們的人事安排。」
也是,一個自考大專生,憑什麼拿著薄薄的一篇履歷,就敢往大公司的大門裡邁?梁寒不是個聰明人,他始終鬧不明白什麼是拋物線的切線,如何求兩個點的距離;也分不清什麼叫一般現在時和過去將來時。這也導致他的中學成績在所有學生之中,靜坐末席。
好死不死,他中考那年,遇到教改,他理所應當的,考出了歷史最差成績。發榜當天,看著那貧瘠的得分,他想哭,卻又覺得理所應當。
在那個年代,上高中也是一個門檻。梁寒的父親抽著一塊五毛錢一包的劣質香煙,讓屋子裡充滿了刺鼻嗆人的煙味。
「去上職中吧。」
這是權衡了家裡的經濟條件之後,梁父做出的安排。他希望梁寒能通過知識改變命運,但命運始終和他們開著玩笑。
梁寒根本不是讀書的料。
最後,梁寒走進了外省一家職業學校進修,學習的是當時最先進、最熱門的尋呼機維修。
梁寒畢業后,順利進了一家比較大的商場,在五尺高的櫃檯前,手持電烙鐵,修理BP機。而除了這個之外,他別無他長。
商場里的工作,早晨八點,干到晚上八點,無節假無周末,可以說越到節假和周末,客流越多,工資一個月四百五十塊錢。
梁寒很享受這份工作,他的第一份薪水,買了他父親只能想想而不敢買的中華煙。四十五塊錢的天價,讓梁寒也只敢買上兩包。
但時間老人始終和他開著玩笑。梁寒發現他身邊的同事一個個的離開,或者進修了其他的手藝,或者自己開了店。而逆來順受的梁寒還在嘲笑他們放棄了一份安穩的工作。直到最後一個送BP機來維修的客人,再也沒把這台巴掌大小的機器取回。
梁寒這才意識到,他被拋棄了,被科技帶來的新鮮事物拋棄了。大街小巷,人們開始使用手機,而只能依賴尋呼的BP機成了落後的時代產物,變成電子垃圾。
他的櫃檯里存放著大量他修理好的尋呼機,有的上面已經落滿塵土。而他們的主人,自從送來之後,似乎就已經失去了取回的想法。
櫃檯的老闆最終轉手了櫃檯,新的老闆問梁寒會不會修理手機,梁寒搖搖頭。
第一次失業。
梁寒的父母年齡已經大了,沒法再給他提供什麼幫助。梁寒憑藉著焊接的手藝,最終還是混入了一個小作坊,加工線路板。
這一干就是十年。
這個作坊里,他是這條生產線的組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焊錫膏要蘸多少,才能焊牢每個觸點,電阻器上的十二種顏色代表什麼意義,倒背如流。
但他最後還是失業了。自動化焊接和大型電子廠,慢慢取代了手工小作坊。梁寒所在的縣城,根本沒有相應的出路。他看著同床的妻子,犯了猶豫。要不要學著年輕人一樣,外出打工?
他的想法被一歲大的兒子的哭聲吵醒。兒子出生不久,梁寒發現生活的壓力竟如此巨大,讓他抬不起頭來。
他的妻子是媒人介紹,長的一般,身材一般。梁寒自嘲,一般人也就配一般人。最起碼人家能生兒子啊。
梁寒把決定外出打工的事,分享給了髮妻。沒想到妻子非常贊同,當天就為他收拾起了行裝。
梁寒按住妻子,有些不爽:「我只是決定外出,但又不是明天就走。」
「明天不走,你說個屁?」妻子非常不客氣,但手裡沒有停,巴不得一下刻就讓梁寒出門。
「你這麼著急做什麼?我在家呆兩天,不行嗎?」
「獃獃呆,你在家呆了兩個月了,這兩個月吃我的花我的,你大老爺們不出去掙錢,指望指老娘們養你,你也好意思?」
梁寒被罵的啞口無言,青筋暴漏,他想抬手打人,但又不敢。兒子被吵架聲吵的哇哇大哭。
梁寒從身邊的小床上抱起兒子,卻被妻子一把奪了過去,嘴裡抱怨道,還帶著三分火氣:「你又把我兒子吵醒了,你除了這項能耐以外,你還有個啥?」
妻子總把兒子叫做我的兒子,而不是咱的兒子,這讓梁寒心裡特別彆扭。
那天晚上他終於是被趕到了客廳的沙發,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翻齣兒子的出生證明,看著兒子的百天照,找找心裡安慰。
耳邊卻總回蕩著那句「我的兒子」,讓他的心臟彷彿被人揪住一樣。
出生證明上寫的清清楚楚,O型血。他記得自己是AB型血,當時為妻子辦理住院的時候,妻子是B型血,拿出手機,點開搜索頁面,寫下了「AB型血和B型血能生O型血的孩子嗎?」
頁面顯示的搜索結果讓他崩潰了。
他想把他的妻子從被窩裡拽出來,狠狠的打一頓。
可他窩囊,懼怕大舅哥的霸道,和老丈人的蠻橫不講理。
他望著窗外,眼中滿是淚。
拿起筆,在一張破舊的筆記本上寫下:「兒子是別人的,房子是租來的,存款一分沒有,處處窩囊受氣,我留命何用?」
寫下這句絕筆,梁寒不知哪裡來的勇氣,他啟開一瓶二鍋頭,一口喝盡半瓶,慢慢的走到陽台上,酒精的刺激讓他想都沒想,直接站上了窗檯,雙眼一閉。
「歡迎來到『小人的世界』,這裡的你們在現實之中,都是一群失敗者,LOSER!」
我沒有死?梁寒看看自己的手和腳,都還完好,摸摸脖子上的頭,也還存在。
「你們都是一群廢物,敗類,垃圾,不僅如此,還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不知何處的女人,仍然嘹亮的數落在場的每一個人,梁寒注意到周圍的人,面目開始扭曲,憤怒,不甘。
「沒錯,你們已經死了,不過上天大發慈悲,給你們一個機會,贏下去,就能重生返回人間,不僅如此,任何成功者的標籤,都會被貼在在你們的新生上面,什麼富二代,英俊瀟洒美麗性感多金有才,你能想到的那些成功者身上有的,都會有。所以,努力贏下去吧,記住,重生的機會,只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