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局外人
如困獸般的青檸，少了往日的囂張戾氣。
「還記得那天，你來家裡逼問奶奶的死因嗎？」青檸道，「奶奶的確不是病死的，當年你嫁入陳家，日子過得並不如意。我媽將她當成了累贅，她病入膏肓，卻不願意連累你。她服藥自殺了，那葯......是我媽買回來的，本意要給菜園的菜除蟲用的。」
齊小念放在桌下的雙手，不自覺地收緊，她啞著嗓子問，「後來呢？這和你父親的死因有什麼關係？」
「對啊，若是沒關係，他何曾會喪命。」青檸像是回憶起了不堪的往事，沉痛的閉上眼睛，再次睜開，「如果你不查當年的事情，他又怎會躲躲藏藏呢？他害怕東窗事發，不想讓我母親坐牢，可惜，命運多舛，該來的還是躲不掉。」
青檸譏誚道：「蘇子瑜是白家欽定的未來主母，而你，即便和白厲揚成就了姻緣，但在白家當家的眼裡，你不夠格。當時我爸走投無路，白家自然是看中了這一點，只要我爸替他們辦事，事情完成後，白家就會給他一筆錢，足夠他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但因為事情敗露，他被白家滅了口？」齊小念幾乎可以推斷出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如此俗套，又如此殘忍。
「是，也不是。」青檸道，眼底浮起了一抹濃重的怨念，「白家辦事狠絕，是業界里出了名的。閻王爺若是想要你的命，絕不回讓你活到三更。」
齊小念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擰著眉看著青檸，耐心地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白家人，想要你知難而退。但適得其反，你和白厲揚恩愛如初。眼看著白家和亞歷克斯家族的聯姻計劃要泡湯，白家人想要的便是你的命。但我爸愛錢如命，卻在關鍵時刻反悔了，對你，他狠不下心來。哈哈哈......最終死的人，便是他了。」
齊小念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尾，冷得刺骨。
「齊小念，白厲揚是白家唯一的繼承人，白家人私底下做的骯髒事，他怎會不知呢？」青檸可悲的看著齊小念，「你看啊，我身為一個局外人，知道的秘密遠遠比你多呢。所有的真相都揭曉了，現下你對白厲揚的真心，是否依然如初呢？」
齊小念囁嚅著雙唇，張口欲說些什麼，最終什麼也說不出口。
青檸心情極好，她繼續添油加火，「我爸的屍體被人丟進海里，手上捏著一個皮箱。齊小念，你知道那筆錢，是誰給他的嗎？」
齊小念『噌』的一聲從椅子上站起來，轉身要走，她只想迅速離開，有些事情，她寧願一輩子蒙在鼓裡，也好過了解了真相，痛苦一輩子。
手剛搭上門把，青檸可怖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瞬間擊潰齊小念的心。
「那筆錢，是白厲揚給的。」
轟隆一聲，齊小念感覺到自己的內心似乎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齊小念，不管你信不信，現在這個時候，我沒必要騙你。」青檸大聲道，「我知道的這一切，皆是......」
「不好意思，探視時間到了。」室內響起一道刺耳的警鈴聲，徹底蓋住了青檸後面的話語，警員從外面推門進來，將青檸從另外一個門帶走了。
齊小念猛地轉身，想要重新問一遍，留給她的只剩下冰冷的空氣。臨走前，她特意去詢問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探視青檸，但警員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告訴她，現在是非常時期，青檸的判決沒下來，往後不能隨意見人。
簡而言之，近期不可能再見到青檸了。
齊小念渾渾噩噩地走出警局，腦海里一直回蕩著青檸餘下的最後一句話。
「夫人，您沒事吧？」少貞見齊小念臉色差勁，擔憂道。
「回去吧。」齊小念有氣無力地說道。
回到莊園，齊小念又將自己鎖進了卧室里。白厲揚沒有回來，星辰回了斯特爾特本家，諾大的別墅，空前寂靜。
卧室里一片漆黑，齊小念蜷縮在床角，雙臂環膝，將頭埋在膝蓋上。
也不知道她獨自一人坐了多久，齊小念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已是第二天中午。
她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下床洗漱。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看見白厲揚一身休閑家居服，坐在沙發上看文件。
「過來，將牛奶喝了。」白厲揚將桌上的熱牛奶推到她面前，合上文件。
齊小念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昨天去見了齊青檸？」白厲揚淡漠地問道，深邃的眼眸看著齊小念蒼白的臉頰。
齊小念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不著急解釋，畢竟她私下去見青檸，是白厲揚默許的。他那麼清明，她和青檸之間的談話，他多多少少能猜出一些。
但白厲揚接下來的話語，令齊小念震驚不已。
「齊青檸死了。」白厲揚靜靜地看著齊小念，緩緩道，「今天早上押解去法院途中，她搶奪警車方向盤。警車墜海，她淹死了，死了一個警員。」
齊小念顫慄了片刻，半晌道：「是么？」她無力地跌坐在沙發上，痛苦地捂住了眼睛。
昨天她應該猜到的，驕傲如青檸。若不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青檸不會多說一言。然而，青檸說出了她所知道的一切。
正如那天在巷子里，青檸親口說的話，我至今未曾想過要活著出去......
齊青檸用自殺的方式，償還了自己欠下的罪孽。
「小念，這是她的決定，與你無關。」白厲揚半跪在她身前，想要將她擁進懷裡。他想護她百事無憂，只要她每天開開心心就好。
齊小念下意識地推開了，垂下手，目光清明的望著白厲揚，輕聲道：「厲揚，我可以相信你嗎？」
白厲揚蹙眉，顯然這句話勾起了他某些不好的回憶。
我可以相信你嗎？
反問句，摻雜著某些不確定因素。白厲揚不知該如何回答，才能逃脫這個致命題。白厲揚早已料到這一天終究會到來，紙終究包不住火。
齊小念沒有錯過他眸底一閃而過的猶豫，她勾起一抹蒼白的微笑，「厲揚，我們不是說過，要對對方坦誠相待嗎？」
那為何到了這一刻，卻想要逃避呢？
「小念，對不起......」白厲揚放低了姿態，「你給我一點時間，待我將這一切解決了。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給他一點時間嗎？她是否還等得起？齊小念心裡搖擺不定，她望著白厲揚懇求的眼神，微微別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