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御花園中
天色漸晚,宮中開始掌燈。手臂粗的白蠟燭被點燃,將御花園照得通明。花園中的樹上柱子上都用彩色的綢布裝飾一新,再掛上紅通通的燈籠,當真是熱鬧又好看。
前來赴宴的大臣跟家眷都分散聚在御花園四處,跟自己相熟的人說話聊天。不一會兒,阿提諾與沙提雅到了,小太監走在前面引著這兩人來到宴會場地,天朝大臣紛紛上前跟阿提諾搭話,順便再感嘆一下,沙提雅不愧是摩羅之光,精心裝扮之後當真是驚為天人。
「皇後娘娘到!」太監高聲唱喏,人群倏地散開,恭敬地彎下腰,山呼:「恭迎皇後娘娘。」今夜是為屬國使臣接風洗塵,算是國宴,所以許寧幽上了大妝,身上的鳳袍也是吉服,莊重而又華麗。
「眾卿平身。」許寧幽走進御花園,來到眾人面前。眾人起身,阿提諾第一時間帶著沙提雅來到許寧幽面前。
「尊貴的皇後娘娘,我代表摩羅國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和祝福,願您風華永駐,平安喜樂。」阿提諾向許寧幽說道,許寧幽有些不習慣摩羅國人彷彿吟詩一般的說話方式,矜持地對阿提諾點點頭,笑道:「多謝使臣的好意,本宮心領。」
「這位就是沙提雅公主吧?」許寧幽轉向阿提諾身旁的沙提雅,眼中流露一絲驚艷:「早聽說沙提雅公主美貌絕倫世間難尋,今日一天當真名不虛傳。」許寧幽讚歎道,沙提雅寵辱不驚,低頭向許寧幽鞠了一躬,說道:「皇後娘娘謬讚,沙提雅愧不敢當。」
許寧幽跟沙提雅倒是相談甚歡,可這場景落在周圍人的眼睛里卻全然變了味道,從慎親王到右相秦基,許寧幽出格的事情辦得太多了,所以朝中大臣對她這個皇后態度微妙,頗有些能避則避,不要惹事上身的意思。
不多時,蘇景淵也到了。他身著龍袍,頭上戴著玉冠,闊步走了進來。眾臣朝他行了禮,蘇景淵徑直走到許寧幽身前,雙手將許寧幽扶起來,牽著她走向正上方的御座,等到兩人在位置上坐下,蘇景淵才看向阿提諾溫和說道:「今夜之宴,是專門為貴使接風而設,阿提諾使臣與公主殿下可還滿意?」
阿提諾上前一步感激道:「陛下龍恩浩蕩,我等銘感五內。」
眾人寒暄了幾句,然後陸續入座。福潤公公拖長了聲音喊了一聲:「啟宴!」話音未落,樂聲自周圍驟起,身著靚麗舞裙的舞姬從外面進來,水袖揮舞,腰肢曼妙。
一曲舞畢,新任的左相站起身來,對蘇景淵說道:「陛下,臣有一事稟報。」蘇景淵看著左相,含笑問道:「左相但說無妨。」
「回陛下,陛下登基實屬匆忙,以前若是儲君繼位,提前半年就會通知各屬地藩王,屬國派使臣進京,然而先帝……如今陛下雖已登基,但各地使臣道賀之禮不可免,內閣接到屬地傳信,西南王、華南王、長山郡王都已派遣使臣如今,不日即到。」
蘇景淵點點頭,藩王進京恭賀新帝是慣例,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切依例行事,丞相看著安排吧。」
左相應了一聲是,面上卻還有些欲言又止。蘇景淵看著左相問道:「丞相可是還有話說?」左相看了一眼坐在蘇景淵身旁的許寧幽,許寧幽心頭一跳,心中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滋味兒,總之就感覺左相緊接著要說的話不是什麼好事。
「長山郡王之女,華清郡主也已隨使臣進京,微臣想著,該提前告知陛下與皇後娘娘一聲,好提前有所準備。」左相說道。
許寧幽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喘上來,這左相是真老實還是故意給她找不自在,華清郡主進京就進京,你就非要在這個時候說嗎?說也就說了,還非得把郡主單獨拎出來強調一番,還什麼提前有所準備。
準備什麼?這是還嫌外面的人對她許寧幽的誤解不夠深嗎?許寧幽有些幽怨地看了一眼刻板嚴肅的左相,放在桌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蘇景淵的大腿。
蘇景淵眼角一抽,然後看著左相笑道:「朕知道了,使臣一事還有賴內閣諸位愛卿多多費心了。」
蘇景淵垂下手,將許寧幽下狠勁兒擰他的那隻手包裹在掌心,然後又笑道:「今夜飲宴,不談國事,眾愛卿只管暢飲,若是府中夫人有責怪,只管來跟朕求一則奉旨飲酒的旨意。」蘇景淵調笑一聲,在場的大臣都笑了起來。
眼看如今氣氛正好,阿提諾連忙站起身來,想蘇景淵說道:「陛下,微臣有一提議。」
「哦?貴使有何提議,說來聽聽。」蘇景淵笑道,阿提諾頗有些自豪地說道:「我等自摩羅遠道而來,甚是仰慕天朝禮樂,也想向天朝討教一二,他日本使回國,也好將今日見聞傳帶回去,教化我摩羅子民。」
「我摩羅雖小,可也善歌舞技藝,即是要討教,自然當拋磚引玉。我國沙提雅公主自小學舞,當年一曲立耶天被譽為九天墜下的星辰,今日不如由我公主殿下為陛下嫌舞一曲,一來以示摩羅對天朝的敬意與愛戴,而來兩國舞樂交流,互通有無,豈不美哉?」
舞樂交流是借口,表現美色才是真。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阿提諾的意思,可全都心照不宣。禮部尚書還頗為贊同,帶頭稱是。
許寧幽瞪了一眼蘇景淵,臉上一派笑意盈盈,「如此甚好,本宮久聞摩羅舞樂乃是天下一絕,今日總算有機會得見,當真是不虛此行。陛下,您說是吧?」許寧幽轉頭看著蘇景淵,被蘇景淵握著的手捏住蘇景淵掌心一丁點兒肉皮,掐!
蘇景淵心中叫苦不止,臉上還得繃住表情,「既然如此,朕也不好推辭摩羅盛情,那就辛苦沙提雅公主了。」
沙提雅看了一眼自信滿滿地阿提諾,又看了看主位上忙著眼神交流的帝后,無奈地站了起來,彎腰說道:「能為陛下一舞,是沙提雅的榮幸,請容沙提雅退下更衣。」
福潤趕緊招呼宮女上前,引沙提雅到偏殿去更衣。御花園裡,蘇景淵面色如常,借著祝酒的機會趕緊將自己備受折磨的手抽出來,心中欲哭無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