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六章:高台事了
耿依慧在長生殿的偏殿住了三五日,她本來就是一時驚懼導致心神不寧,太醫的葯一下去,就好了大半。
可耿依慧在長生殿的日子也並不好過,她身上最大的秘密被她自己抖落了出來,又聽聞皇後下令杖斃了那個收受錢財,故意損壞高台護欄的小太監,聽說還讓各宮苑的掌事到場觀刑,耿依慧一想起就覺得渾身發寒。
五日之後,御史大夫耿計薄來了長生殿。
耿依慧又被沈月帶到了這個華美卻莊嚴的正殿,耿依慧還沒走到門口就覺得心驚膽戰,一腳跨進正殿眼裡就騰起了水霧。她還記得前幾日她在這正殿都幹了些什麼。現在人清醒了,卻越發不想面對這些事情了。
「父親!」耿依慧一見到耿計薄,心中的恐懼委屈還有這幾日的惶惶不可終日都全部爆發了出來。她幾步跑到耿計薄身邊,拉著他的袖子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耿計薄原本還有些怒氣,可現在看到親生女兒這個樣子,指責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誰的女兒誰心疼,耿依慧哭成了個淚人,耿計薄心裡也不好受。
「娘娘。」耿計薄將耿依慧拉到身後,然後對許寧幽拜了下去,「依慧年幼,一時相差了,千錯萬錯都是我這個當父親的錯,是我沒有教好她。若是要責罰,要給長山王府賠罪,微臣絕無而言,便是把微臣這條老命賠給華清郡主都可以,還請娘娘放過依慧。」
耿依慧看著自己一向清高的父親為了自己跪地苦求,心裡就跟針扎油潑一樣。她的一時錯念,連累了自己父親一生清名更有甚者,還會連累全家的性命。
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會做出這種昏了頭的事情!耿依慧心中懊悔,她緊跟著耿計薄跪下,對許寧幽說道:「娘娘!事情是依慧做的,依慧認罪,要打要殺依慧一人扛!父親為官二十載,從未行差他錯,為國盡忠鞠躬盡瘁,請娘娘萬莫因為依慧遷怒父親,遷怒耿家!」
耿依慧說完拜了下去,耿計薄聽見耿依慧的話,心中百味雜陳,一時間也是老淚縱橫。長生殿里凄風苦雨一片。
許寧幽看著那父女倆,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耿依慧,本宮再問你一次,你是否承認自己將華清推下高台。」
耿依慧忍著淚水,說道:「是,是我將華清郡主推下去的。」
耿計薄搖搖頭,臉上羞紅一片。他自認也是書香門第,沒想到自己的女兒竟然做出這種錯事。萬幸,耿依慧迷途知返,一切還不算晚。
「你既然承認,就不是本宮冤枉了你。雖然華清郡主如今並沒有什麼事,可並不能因為她安然無恙,便饒了你,你明白嗎?」許寧幽對耿依慧說道,耿依慧含淚點頭,「依慧明白,依慧自己做過的事情自己承擔,絕無怨言。」
許寧幽點點頭,耿依慧現在能想通是件好事,許寧幽也不想一個機會都不給她,便對耿計薄說道:「耿大人,依慧年幼,本宮這次姑且念在她年輕不懂事,又及時悔過的份上,不重罰,去相國寺幽居思過一年吧。」
「至於耿家,雖說一人做事一人當,可你身為她的父親也有教養不善之責,本宮會稟明陛下,由陛下出面對你作出懲戒的決定,你可明白?」許寧幽嚴肅道,耿計薄現在哪有不肯的意思,自己女兒意圖謀害華清郡主,皇后卻只送她去相國寺幽居一年,雖然苦是苦了點,可到底於性命無礙。
「多謝娘娘大恩,耿家上下一定好好反省,絕不辜負娘娘的好意。」耿計薄磕頭謝道。耿依慧這件事到這裡就算告一段落了。許寧幽揮揮手,讓耿計薄帶著自己的女兒離開長生殿,等他們父女倆走了,許寧幽才總算是總了口氣。
「娘娘,耿家這邊是有結果了,那華清郡主那邊呢?」韻清上前給許寧幽送了茶,輕聲尋問道,一說起華清,許寧幽不禁皺了一下眉,「那小太監指證耿依慧這事兒有些蹊蹺,雖然為了後宮安寧我先杖殺了那小太監,可這些事情並非無跡可尋。是誰做的這些事我心裡也隱約有些猜想。」
「她自己都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說起過這些事,可見是不需要我為她做主了。」許寧幽淡淡地說道,「她主意正,有想法,那咱們也就順著她的意思,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吧。反正御花園高台護欄已經查清楚了,不是耿依慧所為,別的,苦主都不來告,我上哪兒知道去。」許寧幽說道。
「娘娘,您是覺得……收買小太監的人……是華清郡主?」韻清想了想,猜測到。許寧幽放下手中茶杯,說道:「我想來想去,最懷疑的確實是華清,別的人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也可能是我想茬了,算了,這件事就這麼了了吧,好不容易有幾天清凈日子,別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去擾了陛下安寧。」
「萬一郡主那邊鬧起來……」韻清還有些不放心,許寧幽笑了笑,說道:「鬧?我還就怕她不鬧,若是鬧起來,正好趁著機會把這件事查清楚。省得這宮裡盡藏些躲在暗處伺機害人的毒蟲。」
青雲館。
「什麼?被她爹接走了?」華清皺眉看著豆蔻,面上的表情很是驚詫,「那個小太監呢?他沒照我的話說?」
豆蔻苦著一張臉說道:「郡主,怎麼沒有啊,我聽說耿依慧當場就嚇的口不擇言,大肆辱罵青雲館當中的各家小姐。可誰知皇後娘娘將她帶下去,治了兩天病,就這麼給放回去了!」
華清皺著眉,臉上很是憤憤不平,她設計這麼多可不是為了讓耿依慧得一頓訓斥就夠了的,耿依慧敢對她下手,就該拿命來償,怎麼能這麼不痛不癢地放過呢?皇后!該死的皇后,她到底在想什麼!
「郡主,那咱們現在怎麼辦?那小太監已經被杖斃了,我聽說當時各個宮苑的宮女太監都去觀刑來著呢!現在死無對證,難道就真的這麼放過耿依慧了?」豆蔻看著華清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說道。
「讓我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做夢!」華清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走!去長生殿!我就不信了,苦主親自上門,皇后還敢包庇耿依慧那個賤人!」
豆蔻跟在華清身後就要出門,可走到門邊,華清卻突然停下了腳步,豆蔻疑惑道:「郡主,怎麼了?」華清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一樣,低聲呢喃道:「不對。」
「什麼不對?郡主您在說什麼?」豆蔻沒有搞明白華清的意思,華清退後兩步,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不,這事兒不對。我不能去找皇后。」
「為什麼啊郡主?」豆蔻問道。
「耿依慧還神智不清皇后就下令將那小太監杖斃,還讓宮中眾人前去觀刑,這就是打著息事寧人的意思,想讓一切事情都斷在那個小太監手裡。若是我現在找上門去,執意找耿依慧的麻煩,說不定就讓皇后尋著理由徹查這件事。」
「不行,現在去找皇后無異於自投羅網。若是真被皇后逮著機會查出什麼來,咱們得不償失。還不如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耿依慧推我下了高台,一切就是那個小太監辦事不力。只能這樣了。」華清板著臉說道。
「罷了。」華清回到桌邊坐下,看著虛空的雙眼流露出兇狠的色彩,「就饒過那個賤人一回。等日後我得償所願,看我怎麼收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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