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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從小販兒擺台前拿了一塊藍色石頭放到丁香手裡,低頭一看,丁香手裡的這塊石頭變成了濃濃的深綠色。
抬頭瞅瞅,丁香嘴角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她沒有看到謝筠也將拿了石頭的手心低垂,這會兒他手裡的那塊石頭呈著紅彤彤的桃紅色。
唐媱眼珠兒轉了幾轉,眸光亮晶晶,抬起小臉對著小販兒燦然一笑:「老闆,你這些石頭我全要了。」
「好嘞。」小販驚喜應道,嘴上笑開了。
他手上利落地把石頭都包起來了,語氣輕快朝唐媱諂笑道:「給小姐您賠罪抹了零頭,整整一百兩銀子。」
「嗯。」唐媱點頭,她轉頭向著丁香眨眨眼睛賣萌,扯了扯丁香的衣袖,嬌聲道:「丁香好姑娘,我沒帶錢。」
丁香板著臉氣鼓鼓的嘴角扯出抹笑,上前付了銀子,將一包的石頭抱起來。
站在高樓上的李樞瑾又看了一會兒,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眉心緊擰,臉上陰雨密布,他擺手招了四名侍衛,悄聲吩咐了幾句。
侍衛得令,快步下去了。
李樞瑾又在樓上站了一會兒,踮腳迎風跳出了樓閣。
「哎呀!」唐媱看著驟然擁擠的人群,被擠得有些顛來倒去,左右都是人,她有些找不到落腳點。
她左右看了看,看不到了謝筠和綿綿,丁香也被她潛了先去把石頭放到臨近的唐家鋪子里。
「噯。」感覺腳跟被人踩了一腳,她眼睛一酸,淚珠兒滿滿含在了眼框。
後腳跟火辣辣的疼,她想低頭揉揉自己的腳後跟,還未低頭卻覺得後背被人一推,身體向前傾。
「啊!」唐媱驚恐地叫了一聲,覺得自己摔下去,要被人群踩踏了,她背後汗毛直立,冷汗淋漓。
在撲在地上的緊要關頭,有人攬住了唐媱的纖腰,一個踮腳飛身帶著唐媱出了人群,停在了岸邊渡頭一塊人少的大石頭上。
「砰砰砰!」唐媱的心一直在跳,背後有些輕輕汗濕,她粉唇咬得發白,抽了抽鼻子,止住含在眼圈兒的淚花兒。
一隻帕子從身側伸出遞到她眼下,後背傳來熾熱熨帖的溫度,唐媱垂眼愣愣地接過,愣愣轉身。
唐媱看到身後人帶著銀狼面具,面部輪廓模糊,只露出一雙精緻上挑的丹鳳眼,唐媱此時只覺得那雙眼睛目光深邃,氣質冷凝,這人周身也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氛。
她後知後覺從身後人懷裡退出,略略遠離了下,怕不是自己招惹了人家。
咦?好像那人身上的氣息更冷凝了。
呃,果真不好惹,唐媱心裡微微吐槽。她定了定神兒,小聲說:「謝謝你。」
她又將手裡的帕子遞迴去,眨了眨眼睛,聲音軟軟甜甜再次謝道:「謝謝你的帕子,我有帕子的。」
嗯,其實應該是面冷心熱吧,會救她,也知道給女孩子遞帕子,應該不是壞人。
那人不做聲看了他半響,就在她微抬的手有些酸軟時,那人把帕子揣回了袖中。
「剛傷到了哪裡?」對面的人音色如珠玉墜盤,清越得不似真人。
唐媱耳朵微微有些酥麻,一時沒法應過來,那人聲音沉了幾分,又問道:「剛傷到了哪裡?」
「嗯?」唐媱回神兒,臉頰稍稍有些發熱,竟然對著一個萍水相逢看不見臉的人發愣,也是討打,她站在輕輕晃了晃腳踝。
「沒啥事兒了,謝謝你。」唐媱輕咬了粉唇,軟軟說道。
李樞瑾盯著唐媱還有些發白的雪腮,還有她那水汪汪淚珠兒要墜不墜的如水秋瞳,聲音又低了幾分,冷冷的:「哪裡傷了。」
這不是問話,一連三遍,唐媱心裡有些惴惴,稍稍退後了一步,小聲回了句:「右腳跟和腳踝有些疼。」
李樞瑾起身一攬將唐媱抱到了凸起的石台上坐下,心中陰鷙暴怒,暗想不會辦事兒的奴才回去都要關禁閉。
「你幹什麼?放開我!」突然被抱起,身體懸空,唐媱唐媱渾身一激靈,她四處瞅瞅,竟然還不見謝筠和丁香,心中有些不安。
那人一手按著她坐下,一手按著她的腿,竟然要去脫她的繡鞋。
唐媱嚇得用腳踢他,雙手用推他,大聲叫道:「你讓開,別碰我!」
「別動!」李樞瑾隱在銀狼面具后的眉頭緊擰,他緊抿著唇,臉部稜角冷硬,手上的動作確實很輕,慢慢退了唐媱右腳的羅襪。
他捏了捏唐媱的腳踝,給她揉了揉,神情舒展了些,應該是沒事兒的。
又輕抬起她的腳跟兒,看到腳跟處有些微微泛紅,眼睛眯起,李樞瑾眉心擰得可以夾起一個黃豆。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輕輕撒在手心,雙手合十捂著藥粉揉了揉,藥粉細膩的化開,帶著些熱氣被輕輕地、均勻地塗抹在唐媱的腳跟處。
男人的掌心熾熱寬厚,一掌將她的腳跟全部包裹了,熾熱灼燒的溫度從腳跟兒順著血脈直衝發頂。
唐媱半仰著雙手扶著身後的石頭,此時覺得頭頂兒都要冒煙兒了,臉頰、耳朵、脖子一定都赤紅赤紅的。
這還不算,那人塗完葯,一手扶著她的小腿肚,一手大掌包裹環著她的腳跟兒,給她細細得揉,揉罷了,又仔仔細細給她穿上羅襪。
這方才抬起頭道:「腳踝沒扭著,應該就是突然受力有些不適,腳後跟被踩了些,需要好好休養下。」
「嗯。」感覺腳上的力輕了,唐媱立即把腳收回來,自己彎腰穿上繡鞋,埋在腿彎處的臉頰熱得發燙,像是要燒起來了,瓮聲瓮氣說道:「知道了,謝謝你,你走吧。」
「呵。」李樞瑾氣急反笑,真是一個過河拆橋的姑娘!
他輕輕捻了捻指尖,女孩玉足溫軟滑膩的觸感還停留在指尖,剛才他太著急只顧得觀察傷勢、塗藥,連增強藥效的按摩都端端正正,沒有任何旖旎心思。
這會兒看到唐媱害羞躲閃的神色,李樞瑾突然有些覺得惋惜,早知道剛才就應該趁著檢查傷勢和塗藥的時候調戲一下她。
唐媱是真真兒的冰肌玉膚,渾身上下肌膚奶白奶白的,如最上好的絲綢般潤滑,連玉足也真真兒的如玉光滑,腳趾兒也嬌小的可愛。
李樞瑾不動聲色撇撇嘴,早知道剛才就捏了捏她如玉圓潤的腳趾了。
唐媱一直彎著腰埋著頭,李樞瑾的目光落在她頭上的與白兔耳朵髮夾上,接近耳側的鬢髮上一邊一個,毛茸茸的,可愛得要命。
李樞瑾鳳眸低垂,微微眯起的眸子里閃過清冷厭惡的神色,他手向前一伸,輕輕摘了她頭上的兔耳朵。
「哎,那是我的兔耳朵。」唐媱磨磨蹭蹭穿好鞋子,本來想等眼前人走了再抬頭,誰知道他竟然摘了她剛買的兔耳夾,她抬起腦袋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對方。
「那不好看,這個適合你。」李樞瑾抬手將花環輕輕放在她的頭上,一手將手裡的兔耳朵用力擲在人群中,正好有人經過踩在了上面。
哼!剛在樓上就看這個不順眼了,搞什麼三個人一起帶兔耳朵,看起來像一窩兔子,傻氣,難看!
唐媱把額頭有些微微清涼的花環拿下來,借著路邊星星點點的燈火和河裡明明滅滅的燭光,細細打量。
柔韌的細柳葉編織著淡紫色的丁香花穗、奶黃色的棣棠花,一側鬢髮的位置飾以一朵硃紅色和粉紅色漸變的重瓣毛花茛,玲瓏精巧又華貴。
她抬頭歪著腦袋疑惑得看眼前的人,好神奇!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從哪裡得來的花環。
「比兔耳朵漂亮。」那人清越的嗓音吐出一句話,然後從她手中拿起花環又給她帶在了頭上,還稍用了兩份力,端端正正帶好又仔細得輕輕調整了下角度。
唐媱剛才已經研究過了花環,挺漂亮的,不會拉低了她的裝扮,於是她揚起頭笑意盈盈,明眸皓齒,聲音軟甜軟甜的:「謝謝公子,我很喜歡。」
李樞瑾喉頭微動,眼前的女子,皮白貌美,眼澄似水,笑靨如花,勾得人心痒痒。
尤其他嘗過她的甜、她的軟、她的媚。
想起那味道更是讓人慾罷不能。李梳瑾的目光沉了沉,喉結滾動,嗓間有些乾渴。
「唐……」忘了改變音色,李樞瑾閉了嘴巴,忙用上內力改了改聲音,正要開口說話,又想起什麼,眯起眼睛,眉心擰起。
不知道自己是誰,對著一個萍水相逢的陌生男子,唐媱竟然也這麼不帶防備之心,笑意甜甜,不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嗎?
他還帶著面具,證明她連他的臉都沒見著,是真沒戒心,還是說她……本性水性楊花?
跟著姓謝的深夜看花燈、三人帶兔耳朵,對著姓謝的眉開眼笑,這會讓對他也言笑款款,還讓他脫她的羅襪,摸她的玉足,果真……水性楊花!
李梳瑾完全忘記了剛才唐媱踹他、推他、不讓他碰的,卻推拒不動。
「公子?」唐媱疑惑得抬眼問。
她不動聲色向後坐了坐,眼觀六路瞥了瞥周圍的環境,她覺得眼前這位公子不知道怎麼得,突然周圍冰冷陰鷙,讓她感覺到毛骨聳立。
「沒什麼。」聲音清冷如鐵,李樞瑾冷冷看了她一眼,隱在銀狼面具后的俊美臉龐黑得如陳年老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