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車門拉開,陳道笙跳上汽車,把林沉畹護在身下,林沉畹的臉貼著他堅實的胸膛,他身體遮擋,她看不見外面的情況,聽到他有力的心跳,產生強烈的安全感。
街道上槍聲漸漸停止,馬路上橫七豎八躺著十幾個屍體,曹震走到汽車旁,「大哥,他們的頭目跑了,不過受了重傷。」
林沉畹坐起來,看一眼前面的司機張師傅中槍流了許多血,已經死了,司機張師傅一直送她上下學。
陳道笙蒙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我們下車。」
曹震指揮人把司機張師傅的屍首抬下來,林沉畹下車,看見警察已趕到,警察頭目走到陳道笙面前,「陳二爺,這裡發生什麼事了?」
陳道笙簡短就把事情經過說了,警察頭目看眼林沉畹,「幸虧陳二爺,六小姐沒事。」
曹震跟警察描述跑了的一個歹徒同夥,林沉畹在旁邊聽著,他形容那個人黑瘦,懷疑是阿忠,由於沒親眼所見,不能斷定。
警察清理現場,開始全城搜捕。
高樹增正準備離開寓所,突然,房門被撞開,阿忠渾身是血,跌跌撞撞進來。
高樹增神色一凜,「發生什麼事情了?」
阿忠腹部中槍,黑臉因為流血而蒼白如紙,他按住流血的傷口,倒在沙發上。
高樹增一下意識到什麼,急問;「你擅自行動了?誰給你的權利?」
「我們的身份只有林小姐知道,林小姐破壞了我們的計劃,把她殺了,我們隱蔽起來,可是……沒有得手。」阿忠慘笑一聲,「陳道笙中間插了一杠子,這回徹底失敗了,我們的人……全死光了。」
高樹增目光狠戾,阿忠還沒看清楚,一聲沉悶的槍聲,阿忠連哼都沒哼,倒在沙發上斷了氣。
這時,衝進來幾個人,「組長……」看見沙發上的中槍流血的阿忠,下面的話咽了回去,一個高個的男人問;「組長,副組長他……」
他沒敢說為什麼被組長打死,高樹增收起槍,「副組長擅自行動,造成暗殺計劃失敗,等回到北平,我跟上面彙報。」
幾個人心裡明鏡似的,沒敢吱聲。
高樹增帶領幾個親信上了樓下兩輛汽車,兩輛汽車剛開走,高樹增坐在副駕駛位置從後視鏡看見,大批警察已經包圍了公寓,進行搜捕。
兩輛汽車一前一後朝火車站駛去。
剛開出不遠,突然,前面街口衝出來三輛汽車,打橫攔住去路,朝高樹增車上的人開槍射擊。
開車的司機當時斃命,高樹增極快的動作把開車的人推下車,汽車掉頭,車后響起玻璃碎裂聲,後面一輛汽車攔住前方截擊的殺手,掩護高樹增撤離,不到幾分鐘的功夫,掩護他逃走的汽車的里幾個人就中槍而死。
高樹增開車在馬路上疾馳,前面又出現兩輛汽車攔截他的汽車,左右都是民居,他只好迎著舉槍對準他射擊的人乘坐的車輛衝過來,前面擋風玻璃碎了,子彈擦著他肩頭飛過,當他的汽車快撞到前方的汽車,他猛然一打方向盤,繞過攔截的汽車,飛速沖了過去。
幾輛攔截他的車輛匯合,曹震指揮,大喊一聲「追!別讓他跑了。」
高樹增對琛州的馬路了如指掌,就連琛州所有的小衚衕通向哪裡,他比琛州本地人都熟悉,他來不到半年的時間,把整個琛州城摸透,拐了幾個彎,穿過幾條巷子,很快甩掉後面追趕的車輛。
已經暴露了,阿忠又愚蠢地突襲林沉畹,警察已經開始封鎖路口,火車站肯定也已經被封鎖,今晚是走不了了,他只能先找個地方住下,找機會離開。
他把汽車開進一個偏僻的地段,這裡目前警察還沒顧上封鎖,他把汽車扔在一個衚衕里。
走過幾條背街,他拿出一個早已準備好偽造的新證件,掏出墨鏡帶上,走進衚衕里一家小旅館,旅館台前坐著一個年輕婦女,看見來客人問;「客官住店。」
高樹增問:「二樓有沒有房間?窗戶朝馬路方向的」
年輕婦女說;「把頭有一間屋。」
年輕婦女看了他的證件,沒什麼問題,領他去了房間。
他的房間正好能看見門前衚衕道路,等天黑以後,他下樓,帽子把臉遮住了一半,那個年輕婦女在一樓,看見他下樓問;「先生要出門嗎?」
他壓低嗓音,「我去買一包煙。」
他走出旅店大門,朝兩邊看看,拉上衣領,朝衚衕口走去,衚衕口有個雜貨店,他站在雜貨店窗口,買了一包煙,朝主道掃了一眼,主要街道口,站著警察攔截過路的行人檢查,他發現有不少可疑之人,在人行道來迴轉悠,監視著來往過路的人。
陳道笙的手下遍布琛州城,那些人是地頭蛇,早晚能發現他,高樹增不敢逗留,怕引起那些人的懷疑,走回旅店。
他在房間里想對策,聽見有人上樓的腳步聲,他立刻躲在門后,輕輕敲門聲,女老闆娘的聲音,「客官,要不要熱水?」
他離開門邊,壓低聲音說:「不要。」
下樓梯的聲音,老闆娘走了。
過了半個鐘頭,走廊里有兩個人說話聲,他站在門口,側耳細聽,好像是一男一女,住在隔壁房間。
他躺在床上,想如何離開琛州,陳道笙的人一定布置在碼頭、車站,路口,他想離開,如何躲開陳道笙的追殺,陳道笙的手下遍布琛州城,他插翅難飛。
如果要離開琛州,只有走水路,乘船從江上離開,江岸很長,陳道笙不可能在江面所有地段設下埋伏,從水路走,就要弄船,估計江面所有的船隻陳道笙已經派人控制起來了。
他正想著,一翻身,側耳細聽,樓下好像有很多人說話聲,他一翻身坐起來,走到窗口,躲在窗帘后,朝樓下看,樓下有警察挨家挨戶檢查。
他來時已經仔細看過,他這間屋子在走廊一頭,後面有個小窗戶,能鑽出去一個人,如果遇到危險,他可以跳後窗逃走,他走到後窗朝下看了看,後面衚衕沒有警察。
樓下說了一會話,說話聲沒了,他朝窗下看,警察走了,好像這家店的老闆娘認識這伙警察,也沒有挨個客人搜。
高樹增躺在床上,思忖,要儘快離開此地,拖下去時間越長越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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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省長府邸
高省長從省政府回來,走進書房,沒脫外衣,靠在椅子里,高家大公子高祖秀進來,拿著一份報紙,放在桌上,「父親,你看今天報紙了嗎?高樹增出事了。」
高省長掃了一眼桌上報紙,「我看了,沒想到樹增出了這種事,我們高家也脫不了干係,你跟秀葳現在正在鬧,樹增又鬧了這麼一出,林督軍對我們更加不滿,如果他藉此機會,向我們報復。」
高祖秀說;「父親,本來我們跟那高樹增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遠親,這件事跟父親沒有關係。」
高省長看看兒子,「你跟你媳婦現在不能離婚,離婚兩家關係鬧僵了,對我們不利,林督軍夫人不是不同意你們離婚,你去林家,說幾句軟話,就說秀葳如果不願意回婆家,就暫時在娘家住一段時間。」
高祖秀不情不願,答應一聲,走了。
高省長拿過桌上的報紙,正在這時,書房的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高省長頭也沒抬,「又什麼事?」他以為是長子。
「堂伯父,是我。」淡定的聲音。
高省長從報紙上抬起頭,瞬間愣住,說曹操曹操就到,真不禁念叨。
扯了扯嘴角,「堂侄,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高樹增掃了一眼高省長手裡的報紙,「堂伯父已經知道我出事了?」
「我剛看報紙。」高省長抖了抖手裡的《今日時報》,「你還不快跑,到我這裡來做什麼?」
高樹增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腿相疊,「我就是想跑,來求堂伯父幫我逃走。」
高省長搖頭,「你知道你堂伯父沒那個本事,我一個小小省長,怎麼敢跟督軍對著干。」
高樹增盯著他的臉,不緊不慢地說:「我跟高省長是親戚,我來琛州也是投奔堂伯父,我組織了刺殺督軍的行動,就沒人懷疑堂伯父也參加了,並暗地裡傳遞消息。」
高省長額頭頓時見汗,「我怎麼可能幹這種事,這個可不能亂說。」他自己說著,都覺得心虛,畢竟眼前刺客跟他有關係,他撇不清。
高樹增笑笑,「高省長助我逃走,死無對證,如果高省長明哲保身,不願意幫我,我被林督軍抓住,我要感謝堂伯父為我們幫了不少忙。」
高樹增的話別有深意,高省長拿出手絹,擦胖臉上的汗。
「你要我怎麼幫你?」
「弄一條船,送我到江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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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高省長府邸駛出一輛汽車,飛快地在琛州的街道上行駛,警察看見省長的汽車,一路放行,汽車快速的朝江邊駛去。
江邊泊著一條小船,一個船家等在岸邊,船家看見岸上一輛汽車朝江邊開過來,船家趕緊解開纜繩,上船。
汽車行駛到岸邊停下,高樹增從車裡下來,快步朝江邊的小船走去。
正在這時,突然不遠處傳來汽車馬達聲,高樹增回頭看,通往江邊的馬路上,四五輛汽車朝江邊急駛過來,高樹增跳上船,朝船家喊了一聲,「快開船。」
船家搖漿把小船駛離岸邊,小船剛行駛離岸邊不遠,馬路上四五輛汽車衝到岸邊停住,從汽車裡跳下不少人,江岸站了一排,中間一個黑衣高大的男人站在舉起□□,所有人都跟著舉起手裡的槍。
陳道笙朝小船先開了一槍,頓時,槍聲大作,子彈像雨點似的密集地飛向小船,高樹增匍匐在船上,一顆子彈打中他的手臂,船家一看不好,此時不走,就要被打成篩子,咕咚一聲跳江逃走。
小船無人掌舵,在原地打轉,岸邊的人數槍齊發,高樹增捂住流血的手臂,縱身跳入江中。
早晨,林沉畹正在洗臉,許媽手裡拿著一個信封,「小姐,府門外有一個小孩,說有個人叫他交給小姐一封信。」
林沉畹從許媽手裡接過信封,信封上什麼都沒寫,她從裡面倒出一張工工整整折好的信紙,打開,信紙上寫了一句話,後會有期。
沒有署名,林沉畹握著信紙,她知道這是誰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