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陳總理和夫人要回北平,陳道笙跟林沉畹去火車站送行,林督軍和大太太,邵師長和太太,還有高省長等一干琛州官員都到火車站送行。
陳夫人對林沉畹說,「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你跟道笙早點回北平過年。」
每年春節,林沉畹寒假已經結束,學校開學了,民國政府部門的官員春節也不休假,但民間百姓重視春節,各家各戶過團圓節,新婚第一年,林沉畹盤算學校請兩天假,早點回北平。
一群人站在站台上,揮手看著專列遠去。
眾人紛紛離開站台,邵太太拉著林沉畹的手,「小畹,你乾爹派人接你弟弟回家,等你弟弟回來,你過來家裡,跟你弟弟見面。」
邵太太比大太太對自己都真心,林沉畹說:「乾娘,等弟弟回來,你給我稍信,我去江下,今天太晚了,你跟乾爹別回江下了,住飯店裡,夜裡開車趕路,我也不放心。」
邵師長身材魁梧,眼睛不大,軍人粗礦中透著世故,男人四十齣頭一枝花,看上去比邵太太年輕,親熱地對陳道笙說;「道笙,小畹是我乾女兒,我就托回大,叫你一聲姑爺,我們兩口子沒有女兒,我太太把你夫人當成女兒看待,有空跟小畹來家裡玩。」
陳道笙說:「我夫人沒有父母,我也沒有岳父母,現在既然認了乾親,岳父母過來,我當女婿的當盡孝心,今晚住我飯店,別回去了,天晚開車回去我夫人也不放心。」
陳道笙和林沉畹一再挽留,邵師長和邵太太回江下天太晚了,路上要走四五個鐘頭,邵師長和邵太太由陳道笙和林沉畹陪同開車前往金華大飯店。
陳道笙安排邵師長和太太在金華大飯店最高級最豪華的套房住下,熱情款待。
陳道笙跟林沉畹坐車回家已經很晚了,林沉畹偎在陳道笙懷裡睡著了。
下車時,陳道笙看她睡得香,也沒叫醒她,怕她睡著了冷,解開大衣把她裹住,抱下車,直到把她放在床上,她也沒醒,陳道笙小心替她脫衣裳,林沉畹哼唧兩聲,陳道笙哄道;「寶貝,聽話,衣裳脫了睡。」
拿被給她蓋上,林沉畹一翻身,睡熟了。
第二天,按原定回督軍府,新婚小夫妻回門,陳道笙早備了禮物,督軍府人人都有禮物,東西裝了幾輛汽車。
伯父林雲鴻推掉所有事情,跟侄女婿陳道笙喝酒,林家女眷在後花廳擺酒席,林家的人都收到厚禮,人人喜笑顏開,對林沉畹很親熱。
瑾卿讓奶娘把孩子抱出去,大少爺林庭申的孩子已經半歲了,白白胖胖,扎了兩隻小肥手,林沉畹拿著一個銅鈴鐺逗他,「安安,看六姑姑。」
大少爺的兒子取名叫林濟安,小名叫安安。
林沉畹叫小楠拿出送給侄子的禮物,純金打造的一對金手鐲,一對金腳鐲,一個金項圈,金項圈下面綴著一把金鎖。
瑾卿舉著孩子的兩隻小手,作勢拜了拜,「謝謝六姑姑。」
林庭申開玩笑說;「你六姑姑有錢,我們不客氣拿著了。」
瑾卿笑著對林沉畹說:「六姑奶奶,你抱抱安安可重了。」
林沉畹不敢抱,「小孩子太軟了。」
大太太笑說:「不怕,安安皮實,沒的淘氣。」
五姨太笑說:「安安爬得可快了,那天大家說話,眼錯不見安安爬到床邊上,差點掉地上,還虧他七姑姑看見。」
三姨太笑說;「過幾個月,她六姑奶奶你再來看,我們安安就會走了。」
林沉畹感嘆,時間過得真快。
這邊大家圍著小孩子說笑,林沉畹發現沒看見四姨太,問人;「四姨娘怎麼沒看見?」
禮物每人有份,備了四姨太的禮物。
雲纓插嘴說;「四姨太頭痛,在屋裡躺著。」
林沉畹注意到五小姐林秀瓊好像有心事,跟她說了兩句話,坐著不知想什麼。
趁人沒注意,林沉畹拉著她到花園裡,「五姐,出什麼事了嗎?」
五小姐看左近無人說:「我姨娘惦記四姐,你結婚前幾天派家裡一個老僕去上海看看四姐,那個老僕回來說四姐在匡家過得好像不太好,匡家的傭人聽說找四姐,態度傲慢,好容易見到四姐,家裡老僕人說,四姐整個人瘦了許多,強顏歡笑。」
林沉畹嘆口氣,「人有時非要自己碰壁,才能明白,從前大家規勸四姐,四姐一概聽不進去,感情的事,除非自己想明白了,別人無能為力,如果四姐覺得在匡家不開心,可以離開,孩子反正沒生下來,匡家總不能扣住人不放,實在不行,伯父出面交涉。」
「四姐你也知道,輕易下不了決斷,等以後生下孩子,帶走孩子就不容易了。」林秀瓊說。
孩子是匡家的,林秀瓊可以離開,可孩子就要留在匡家。
兩姊妹感嘆,替四小姐擔憂,畢竟一起長大的,姊妹感情很好。
按照習俗,天黑前,新人要回婆家,林沉畹告別眾人,去前廳找陳道笙,伯父和大哥林庭申三哥林庭銘陪著陳道笙。
林沉畹說:「伯父,我們要回去了。」
林雲鴻拍著陳道笙的肩,「道笙,小畹嫁給你,我就放心了,她要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你多擔量點。」
「放心,伯父,我一定好好待小畹。」陳道笙看著她說。
「伯父,您放心,道笙他對我很好。」
林沉畹笑看著陳道笙,林雲鴻看兩人態度親密,放下心。
整個林家,伯父是最關心她的人,她認下邵師長太太當乾娘,多半為了伯父,有了這一層關係,以後便於掌握邵師長的行動,如果邵師長那邊有動靜,伯父也好儘早知道,早作提防,邵師長在軍中樹大根深,不少跟他都是生死弟兄,守一方重鎮,輕易動不了。
兩人告辭,回陳公館。
走進客廳,意外陳蓉在客廳里,似乎等他們。
陳蓉看見二人進門,站起來,叫了一聲,「大哥,你回來了。」
陳道笙鄭重地說:「小蓉,叫大嫂。」
陳蓉咬著嘴唇,顯然極不情願叫大嫂,林沉畹對陳道笙說;「道笙,她不願意叫我大嫂,不必勉強。」
沒有一點真心,叫一聲大嫂也沒意思。
林沉畹知道陳蓉找她哥有話說,自己朝樓上走去。
身後陳道笙又重複一遍,「小蓉,叫大嫂。」
這一遍語氣頗為嚴厲。
陳蓉聲音很低,「大嫂」
林沉畹轉過身,笑了一下,「小蓉,你跟你哥聊,我先上樓。」
陳道笙一直望著林沉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拐彎的地方。
陳蓉說;「哥,白妤薇想見你,你就去看看她,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哥,你這輩子良心也不安。」
陳道笙說;「小蓉,你大哥已經有了你嫂子,我去看她又能怎麼樣,我不可能答應娶她,你站在你嫂子的立場想想,我寧可背負忘恩負義的罵名,我也不能傷害林沉畹。」
白妤薇想見自己,無非以死相逼,迫他答應。
陳道笙看著妹妹,妹妹陳蓉已經二十歲,讀大學,有些道理也是懂的,他心平氣和地說;「人活著,不是她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白妤薇太爭強好勝,與其說她痴情,不如說她輸不起,如果我不是娶的林沉畹,她還會這樣堅持嗎?這般不甘心嗎?」
「你跟白妤薇要好,你勸勸她,感情的事最不能強求,小蓉,你也是。」
陳蓉忍不住問;「哥,白妤薇既美麗又優秀,你為什麼不喜歡她,而喜歡林沉畹?」
陳道笙看著妹妹,「小蓉,我不知道你們對美和優秀的定義是什麼,在我眼裡林沉畹最優秀最美好,她懂得寬容,更懂愛,林沉畹的愛是我想要的。」
陳道笙說完,朝樓上走去。
推門走進卧室,卧室沒人,他退出去,走到隔壁卧室,也沒人,二樓小客廳,陽台都沒有人。
他站著想了想,直接走到卧室對面的房間,這間是新改的書房,給林沉畹單獨用的。
推門,果然,林沉畹在書房裡,她坐在壁爐旁的椅子上看書。
聽見腳步聲抬頭,他走過去,俯身湊近她,「看什麼書?」
「課本」
他抱起她,把她抱坐在腿上,摟著她,「繼續看。」
這樣能看書嗎。
她合上書,「你不用總在家陪我,你明天去忙生意,不用擔心我無聊。」
「嫌棄我了?」
他把頭埋在她頸項。
她嬌媚地笑,「你不出去掙錢,怎麼養我。」
他把她放在地上,牽著她的手,「跟我來。」
他牽著她走出小樓,走到中式院落,來到主院,主卧室新裝修沒有住過,他牽著她的手走進去,問;「喜歡這裡嗎?」
房間布置有中式的古樸典雅,一應又兼具西洋的舒適,夏有電扇,冬有水汀,客廳里還擺著一架白色鋼琴,設有浴間,盥洗室,沖水馬桶。
林沉畹看了一圈,高興地望著他,「喜歡。」
有你的地方,我都喜歡。
陳道笙關上門,「跟我來。」
領她來到主卧室,他移開立櫃,手在架子床旁摸了一下,側面牆壁朝兩邊打開一扇門,裡面是一個保險柜。
他對上密碼,拿鑰匙把保險柜打開,從裡面捧出一個紅木匣子,放在桌上,打開,裡面放著一疊地契,拿給林沉畹看,「這是我們在各個地方的房產。」
林沉畹接過,一本本看,陳道笙全國各地有許多房產,北平、上海、香港等,英國、法國、加拿大等國外也有房產。
陳道笙又從匣子里取出一把保險箱的鑰匙,「這是大通銀行保險柜的鑰匙,珠寶值錢的東西都存在哪裡。」
林沉畹看完,他收起來,把匣子放進保險柜里,指著裡面一摞子賬本,「這是所有生意買賣投資的賬目。」
保險柜里專門有兩格裝著現銀,銀票,珠寶首飾字畫,都是價值連城。
陳道笙的龐大的家私,令林沉畹咋舌,陳道笙的家產抵得上幾個督軍府,房產土地生意金銀珠寶不計其數。
鎖好保險柜,陳道笙按下牆壁的按鈕,牆門合上,嚴絲合縫,在外面一點看不出來,他把立櫃移回原位。
陳道笙把鑰匙放在她手心裡,「我所有的家產全在這裡,都交給你保管。」
林沉畹搖頭,把鑰匙又塞回他手裡,「還是你自己管。」
如此巨額財富他全部交給自己,證明他相信自己,林沉畹很感動。
陳道笙又把保險柜的鑰匙塞到她手裡,「你現在是陳公館的女主人,理應由你管家。」
林沉畹小心地把鑰匙收好。
陳道笙伏在耳邊告訴她保險柜的密碼,「這個保險柜一直是這個密碼。」
林沉畹瞬間眼眶濕熱,這是她的生日和他的生日連在一起的數字。
「我堅信你終有一天能回來。」
他雙臂一伸,把她攬入懷裡。
夕陽透過中式雕花窗照在暗紅的地板上,地板上橫七豎八躺著幾件衣褲,一條小褻褲靜靜地躺在床腳邊,一件奶罩掛在一個金掐絲點翠珊瑚碧桃樹盆景的枝杈上。
陳道笙摟著又軟又癱的小女人,心滿意足,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兩人昨晚住在中式宅院,陳道笙先醒了,看林沉畹枕著他的胳膊還睡著,沒敢動,怕一動,她醒了。
房間里一色紅木傢具,紅木雕花大架子床掛著青紗帳,晨曦透過紗帳孔灑在床上,一圈圈光暈,林沉畹穿著絲綢睡袍,蜷在他懷裡,白凈的小臉,露在外面的手臂涼涼滑滑,早晨壁爐里燃著的松柴滅了,一室安靜,只聞聽她細勻悠長的呼吸。
他不能動,一直看著她,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失而復得,不是什麼人都有這個好運。
林沉畹自然醒了,意識不清,喃喃地說;「道笙,你輕點。」
陳道笙彎唇,從她敞開的睡衣看進去,雪白的酥胸,斑斑點點紅印記,昨晚自己把持不住,他的手探入她睡衣里,下次輕點。
林沉畹悠悠醒了,他的手不老實肆虐,「你醒了,怎麼不叫我?」
她爬起來,「你今天說要出去做事,早點叫我。」
他的目光溫柔寵溺,「不晚,你累了,多睡一會。」
她整日跟他就干一件事,累得不行,自己想想都不好意思。
吃過早飯,道笙像從前一樣,每天去賭場、碼頭、夜總會,戲院,忙著談生意。
林沉畹在小洋樓的書房裡看書,小楠推門進來,「少夫人,電話。」
林沉畹到樓下客廳,客廳里沒人,陳蓉去醫院了,電話是邵太太打來的,邵師長和太太已經趕回江下,邵太太跟她親熱地聊了半天,放下電話,林沉畹看客廳里的座鐘中午十一點。
周媽說:「少夫人,少爺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飯,廚房已經把少夫人的午餐準備好了。」
陳公館一日三餐有定點的,少夫人新婚,作息時間不規律,周媽還是問問少夫人用餐時間。
「我現在不餓,等一會吃。」
話音剛落,陳道笙走進客廳,周媽問;「少爺中午怎麼回來了?」
又恍然,笑說:「少爺和少夫人新婚,惦記少夫人一個在家。」
他問;「你沒吃呢?」
她搖頭,「沒」
她在等他,不知為何,她知道他能回家。
餐廳里傭人擺飯。
陳道笙脫了西裝,林沉畹接過來,遞給身旁的小楠掛上,兩人坐在沙發上,陳道笙挨著她坐,「我陪你吃午餐,還能陪你睡個午覺。」
陪吃行,□□就免了,她掃一眼四周,傭人忙碌沒人聽見。
他看見她一雙琉璃珠骨碌亂轉,甚是可愛,一把抱起她,坐在自己腿上,貼著她的臉,「想我嗎?」
「這一會功夫想什麼呀?」
其實,她想他了,看書的時候,書上總出現他這張好看的臉。
「我想你了,我什麼也做不進去,我想我走後,你一定在書房看書,你也一定看不進去。」
一語中的,她羞於承認,她撲閃大眼睛,像扇子面的長睫輕顫,出賣了她。
「想我了,還不承認。」他心情很愉悅。
阿花走過來,「少爺,少夫人,飯菜擺好了。」
林沉畹看阿花偷眼看她,翻身從陳道笙身上下來。
吃完午飯,陳道笙攬著她的腰上樓,走進卧室,林沉畹從衣櫃里取出男士睡袍,陳道笙解開領帶,甩在一邊。
對她命令道;「侍候我換衣裳。」
她把睡袍放在床上,站在他面前,伸手給他解扣子,陳道笙不動,任她服侍。
正午的陽光照入,卧室明亮,以往兩人之間的親昵都是在黑暗中進行,黑暗掩著,人變得放肆大膽,白天,兩人親昵的舉動,她著實害羞。
林沉畹一緊張,半天解開兩顆扣子,抬頭看他的臉,他正凝眸看著她,她趕緊低頭解扣子,解開最後一顆扣子,她鬆了一口氣,退後一步,意思是他自己脫襯衣。
他卻挑眉,「幫我把襯衣脫掉。」
她只好幫他脫掉襯衣,他整個上身裸露,明亮的陽光下,他麥色的肌膚一層光澤,背部線條流暢,寬肩,結實的胸膛,勁窄的腰身,她臉紅心跳。
「褲子給我脫了。」他看著她,似笑非笑地說。
她咬唇,緩緩伸手,一雙小手放在他皮帶金屬扣上,緊張得手抖,卧室里寂靜無聲,半天,聽見咔噠一聲,皮帶扣解開了。
她剛想縮回手,被他一把抓住,「幫我脫掉。」
褲帶解開,她往下一扯,褲子自行滑落,猝不及防,她看見他支起帳篷,就像脹滿風帆。
她耳熱心跳,心慌意亂。
他已經把褲子脫下來,甩在椅背上,「不幫我換睡袍?」
她走到床邊,拿起睡袍,他只穿著一條褻褲站在那裡,等著她服侍。
給他套睡袍,她眼睛不敢亂看,兩人離得很近,她有些貪戀他好看的身材,男性的氣息,清爽味道。
他穿上睡衣,林沉畹自己拿過睡衣,往更衣間走,陳道笙在身後噙著笑,「你去哪裡換,你身上那一處我沒見過。」
她耳根都紅了,急急忙忙走進更衣間。
穿好睡衣,走出來,他躺在床上等她,她剛爬上去,就被他攬進懷裡,「不用穿了,來回脫費事。」
她羞憤,不用穿,你讓我侍候你穿睡袍。
她身上的絲綢睡袍漾出水紋,貼身盡顯玲瓏曲線,他隔著睡袍手搭在她腰間摩挲。
這時,走廊里輕微的腳步聲,輕輕的叩門聲,是侍女阿花的聲音,「少爺,有客人來了。」
陳道笙有點懊惱,蓄勢待發,硬生生地收回去。
陳道笙穿拖鞋下地,回身雙手支在床邊,暗昧地說;「等我,一會回來好好疼你。」
他直起身,披上外衣,走了出去。
走廊太肅靜,就聽阿花的聲音,「少爺,大通洋行的秦董事來了。」
陳道笙走下樓梯的腳步聲。
林沉畹躺在床上睡不著,不知道他們談什麼,陳道笙去了很久沒回屋。
許媽輕手輕腳的進來,走到床邊,「少夫人。」
林沉畹沒睡,闔眼躺著,聽許媽的聲音睜開眼睛,許媽俯身,小聲說;「少夫人沒睡?」
許媽鬼鬼祟祟的,林沉畹問:「什麼事?」
許媽朝門口看一眼,壓低聲音說;「姑爺在樓下客廳跟一個什麼洋行里的人說話,我聽見那個洋行的人勸姑爺納妾。」
林沉畹坐起來,心想,難怪陳道笙遲遲不回屋,原來還有這等好事。
她翻身要下地,許媽趕緊給她遞過來軟底緞面拖鞋,林沉畹穿上,開門走出去,她穿著軟底拖鞋,走路輕,擦著地板沒聲音。
走到樓梯口,聽見樓下客廳里,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道笙兄弟,雖說現在是民國,有的人天天嚷嚷婦女解放,男女平等,一夫一妻,可你看有點本事的男人那個娶一個老婆,只娶一個老婆都是那些窮百姓,吃不上飯,娶多了,養活不起,某某人說……一個茶壺可以配四個茶碗,哪有一個茶碗配四個茶壺的道理,云云……」
「白老闆的女兒我也見過,才貌雙全,道笙兄弟,別人想這等好事還沒有,你還往外推……」
陳道笙的聲音傳來,「秦兄,這件事恕難從命,我娶我太太時跟我太太娘家保證過了,這輩子不納妾,只此一個妻子,男子漢大丈夫,一言九鼎,怎可食言。」
男人哈哈笑聲,「道笙兄弟,林督軍還不是娶了好幾房姨太太,這次事出有因,白老闆的女兒非你不嫁,為了你差點命都沒了,咱們男人若讓一個女人為自己把命都丟了,你以後的日子也過不好,何況白老闆對你有恩,知恩圖報,這本來是一樁好事,不算為難你,是不是,道笙兄弟。」
………….
陳道笙剛想說話,倏忽聽見樓上好像有腳步聲,抬頭看一眼樓上,一個裙擺露出一角,消失了。
陳道笙用眼睛瞄著,看見許媽匆匆從樓上下來,溜邊出去了。
不大功夫,客廳外走進來兩個侍女,一個是阿花,一個是小楠,兩人各端著一個茶盤,茶盤上擺著一隻茶壺和一隻茶碗,阿花給陳道笙倒了一碗茶水,端到陳道笙跟前桌上。
小楠端著托盤,放在桌上,端起茶壺,拿起一隻茶碗,倒了一碗茶水,端著放在秦董事跟前。
秦董事疑惑地看著,問眼前的侍女,「你們家裡頭一個茶壺怎麼只配一隻茶碗?」
小楠說;「我們家少夫人說了,我們家的一隻茶壺只能配一隻茶碗。」
秦董事不解地問;「從來都是一隻茶壺配四隻茶碗,那你們家另外三隻茶碗去哪裡了?」
小楠脆生生地說:「少夫人命人砸了。」
秦董事一時沒反應過來。
陳道笙突然哈哈大笑。
秦董事終於醒悟過來,一臉尷尬,「道笙兄弟,你結婚我參加西式婚禮,你夫人是個美人,聽說你很寵愛你這位夫人,我也看出來了,道笙兄弟有點懼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