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陳公館上下為準備陳蓉的婚禮而忙碌,陳道笙凡事不讓林沉畹操心,婚禮的事情交給總管呂伯,裡面有周媽、吳媽、小楠,阿花專門負責侍候少夫人,許媽跑腿學舌的差事,滿適合她。
春困秋乏夏打盹,林沉畹嗜睡,學校午休時,陳道笙接林沉畹回家,飯菜晾上,涼熱正好,一刻不耽誤,林沉畹吃完午飯,小睡一會,睡前擔心說:「道笙,我不敢睡著,怕下午上課睡過頭。」
「你睡,我幫你守著,到點叫你。」
每次叫她,她都睡不醒,懶懶得攀著他的脖子,眼睛閉著,任由他抱到車上,路上迷糊一會,陳道笙看著懷裡小懶貓,汽車到學校門口,還懶在他懷裡,他拿一隻彩筆往她手背上畫了一隻小老鼠。尾巴甩得很長,她睜開眼睛看看,小老鼠挺可愛。
一直沒捨得擦掉,帶著進教室,汪寒雪發現,「林沉畹,你手背上一隻小老鼠,在偷吃東西。」
他取笑自己,自己現在特別能吃,半夜起來偷著找東西吃,長胖了。
陳道笙把林沉畹送到學校,折回陳公館,忙妹妹陳蓉的婚禮準備,他走進正院,周媽迎著他過來,走到跟前,說:「少爺,阿花擦家什時,發現丟了兩樣東西,兩件值錢的擺件。」
「丟了什麼擺件?」
「玉麒麟和雞血石擺件。」周媽說。
「東西丟了,以後多留意點,別讓少夫人知道,操心這點小事。」
周媽還想說什麼,陳道笙擺手阻止,周媽把要說的話咽了回去。
正院上房裡,當差的一直是周媽、吳媽、阿花,這三個人都是他信得過,靠得住的人,其她的傭人使女,陳公館的規矩,是不能隨便進出正院。
林沉畹陪嫁的侍女小楠,忠心耿耿,至於許媽,畢竟是林沉畹娘家陪房,他沒有證據,不能輕易地懷疑。
陳道笙暗暗吩咐下去,最近市面上注意這兩件東西,是否有人買賣。
陳蓉婚禮這日,金華大酒店賓客如雲,陳蓉結婚辦新式婚禮,不坐花轎,省卻了一套繁文縟節。
林沉畹穿了一套洋裝,洋裝的荷葉邊遮蓋住微微凸起的小腹。
一間豪華的包廂里,陳夫人、大太太,邵太太還有幾位太太喝茶歇息,林沉畹在跟前侍候茶水,邵太太一把拉過她,「小畹,你有身孕,千萬別累著,應個景就行了。」
「乾娘,我要出去招待客人,外面不少女眷。」
陳夫人也說;「來賓女眷有你妹妹書嬅接待,你安生地坐一會,一會典禮的時候跟我們一起出去。」
另一側僻靜的走廊,一間包廂里關著門,靳澤林對陳道笙說:「大哥交代的事,我最近一直留意,有一個叫魏寶財的人賣一件雞血石,那塊雞血石我找人到他哪裡看過,跟大哥家的一模一樣,價值不菲,他低價出售,顯然,手頭缺錢使,這件東西低價也沒幾個人出得起錢,他壓在手裡沒賣出去,我叫人盯著他,大哥,現在是不是動手抓他。」
「等婚禮結束再說。」陳道笙說。
這時,走進來一個手下,「大哥,靳三哥,那個叫魏寶財的人混進了飯店來賓裡頭。」
陳道笙問靳澤林,「那個叫魏寶財的人查過了嗎?跟陳公館的什麼人有關係?」
「大哥,剛查過了,那個魏寶財的人是陳公館里少夫人貼身一個姓許的老媽子的兒子。」
陳道笙說;「這就對了,陳公館里丟失的擺件,是那個許媽偷竊無疑,可是他混進婚禮現場想幹什麼?」
曹震在一旁說:「靳三爺一說這個姓魏的小子,我倒是想起來了,他在我們賭場欠了巨額賭債,管賭場的老金帶人把他的家砸了,限期內他不還錢,要了他的狗命,他一定是狗急跳牆,這無賴膽子不小,敢偷盜到大哥家裡。」
靳澤林納悶,「姓魏的小子跑飯店參加婚禮,難道為了混一頓飯吃?」
這時,楚行風趴門說:「大哥,婚禮開始了。」
陳道笙倏忽站起來,「走,把這個姓魏的抓來。」
結婚典禮開始,婚禮中西合璧,陳蓉穿著紅色旗袍,燙著流行的捲髮,身量高挑,比平常多了幾分韻致,姚志偉穿著一套西裝,中等個頭,跟陳蓉站一起,比陳蓉稍高,人逢喜事精神爽,挺直了肩背,尚看得過去。
婚禮按照程序進行著,一對新人給長輩鞠躬,給主婚人鞠躬,來賓鞠躬,儀式完畢,賓客用餐,新人到各桌敬酒。
大飯店服務侍者,來往穿梭,穿著統一的制服,林沉畹露個面,跟姚家人打個招呼,看飯店幾個大廳人聲嘈雜,準備離開。
幾百賓客,姚家來的親朋好友,有不少做小生意的,大廳里雜亂無章。
這種環境下,誰都沒有注意,一個貌似賓客的人,直直地朝林沉畹走過去,在他還沒有接近林沉畹時,就有兩個壯漢,走到他身邊,一左一右把他夾在中間,其中一個人說:「魏爺,有人請你去。」
魏寶財看這兩人面相不是善類,嚇得高喊,「你們要幹什麼?」
他這一喊聲,吸引來不少詫異的目光。
這兩人架著他,對周圍朝這邊看的客人說:「對不起,他喝多了,喝多了。」
把魏寶財架著來的方才那間包廂里,把門關上,魏寶財一看屋裡七八個彪形大漢,不由慌了,「你們是幹什麼的?光天化日,你們敢打劫。」
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個黑衣男人,一道寒咧的眸光射來,他不敢嚷嚷了,軟了口氣,「你們為什麼抓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陳道笙深眸微眯,鋒利如刀的視線落在魏寶財臉上,恍然這張面孔很熟悉,記憶深刻。
魏寶財被他看著有點發慌,那個眼神冰冷的男人,開口問;「誰指使你婚禮上害人?」
魏寶財嘴硬,「沒人指使我害人,我是來參加婚禮的。」
陳道笙使了個眼色,幾個彪形大漢,上前對他一頓拳打腳踢,魏寶財殺豬一樣的喊叫,「殺人了,救命啊!」
又是一頓兇猛的拳腳加身,魏寶財抱著頭,滿地打滾,差了聲地慘叫著,「我說,我說……」
陳道笙擺手,幾個人停止踢打。
魏寶財躺在地上哼哼唧唧,曹震又踢了他一腳,「快說!」
「我說,是白小姐叫我撞陳少夫人的肚子。」魏寶財疼得直哼哼。
「白妤薇嗎?」
陳道笙語氣森冷,今天白妤薇沒在陳蓉的婚禮上出現。
魏寶財捲曲著身體,說;「我不知道她叫什麼,就知道她姓白,她家裡開糖廠的,是她找我的,答應給我錢。」
「白妤薇指使你,你跟許媽設計陷害少夫人的?」陳道笙問。
「不,我娘不知道,她知道不能答應,我娘就把陳公館的兩件東西給我偷出來,讓我還賭債。」
魏寶財吃力地捂住被打的地方,爬起來,陳道笙對上這張臉,前世已經模糊的記憶,突如其來湧現在腦海,倏忽腦子裡同樣一張臉出現,手裡舉著槍對準林沉畹,他一直尋思前世殺死林沉畹的人,總算讓他找到了。
前世魏寶財賭輸了錢,叫許媽偷陳公館的東西,拿出去賣,被自己查到,把這個魏寶財投進監獄,後來這個魏寶財越獄跑了出來,為了報復槍殺了林沉畹,魏寶財被他開槍當場打死。
陳道笙拔出手.槍,砰砰砰,五聲槍響,四顆子彈,分別打在魏寶財的雙腿雙臂,最後一顆子彈,正中心臟,魏寶財慘叫一聲,當場斃命。
由於這間包間隔音,即使從走廊經過,也聽不見裡面的槍聲。
陳道笙收起槍,對曹震說;「處理利落點。」
「是,大哥。」
陳道笙面色陰霾,對靳澤林說:「你去白公館,把白小姐抓來。」
說完,他離開包廂,往喜宴大廳走去,走進大廳,看見林沉畹跟陳蓉班級的幾個同學說話,阿良穿著筆挺的西裝站在一旁,不像保鏢,倒像是一個大學生。
林沉畹穿著荷葉邊的紅色小洋裝,珠圓玉潤,跟個粉團似的,陳道笙微笑著走過去,攬住她略粗的腰身,「你累了,到後面歇息一會。」
林沉畹甜笑著,抬頭看看他,跟幾個認識的陳蓉班級的同學告別。
走出大廳,陳道笙說;「我叫人送你回公館,這裡你不用操心了。」
林沉畹也沒逞強,肚子里的胎兒重要。
看見邵勇從豪華包廂里走出來,林沉畹喊;「小勇。」
小勇快步走過來,「小畹姐。」
「小勇,參加完婚禮,乾爹忙,讓乾爹先回去,你跟乾娘去府里住幾天再走。」
邵勇很高興,「行,小畹姐,我跟我娘說,我娘來時說了,到小畹姐家裡住幾天,你懷孕我娘總不放心。」
陳道笙看著林沉畹上車,林沉畹坐在車裡朝他招手,汽車門拉上,靳澤林站在陳道笙身旁,看著汽車走遠,說;「大哥,白小姐跑了,白公館人去樓空,只有一個看門的人,我問他,他說他家小姐昨晚已經離開琛州了。」
白妤薇早已計劃好,在陳蓉婚禮上下手,知道不管成功與否,魏寶財被抓,都要把她供出來,提前跑了。
靳澤林說;「沒想到白小姐能幹出這樣陰損的事,大嫂畢竟懷的是大哥的孩子。」
陳道笙恨恨地說;「佔有慾太強的女人,真是太可拍了。」
「幸虧大嫂沒事。」
陳道笙說;「你大嫂懷孩子,這些事不能讓她知道。」
陳總理公務繁忙,婚禮結束,跟陳夫人和陳書嬅回北平了,不叫林沉畹送到火車站,
邵太太留在陳公館住了兩天,帶著小勇回江下了。
陳家的親戚,遠道來的,逗留一兩日,紛紛告辭回家了。
一場喜事結束,
夫妻二人閑話時,陳道笙說;「你身邊的許媽還是打發了,我看這個老媽子不地道,心術不正。」
「道笙,我也想等小蓉婚禮結束,打發她走人。」
陳道笙為她順了一下頭髮,「這件事交給我,你現在安心養胎,許媽攆走了,再哭哭啼啼的,影響你心情。」
「好,道笙。」
陳道笙趁著林沉畹上學,叫小楠去把許媽叫來,小楠說;「許媽的兒子失蹤了,許媽這兩天念叨,前兒跟少夫人請了一天假,去找她兒子,四處找遍了,也沒找到,大概許媽的兒子欠了賭債,躲債跑了,許媽這兩天也不找了,許媽的兒子經常找許媽要錢,這樣的兒子還不如沒有。」
小楠說著,走出堂屋,找許媽去了。
一會,許媽走進堂屋,許媽看二爺有點害怕,二爺平常不苟言笑,不知道找自己做什麼。
規規矩矩地站著,不似平常在少夫人面前隨便。
陳道笙瞅了一眼這個老媽子,這老媽子拿眼睛溜著他,不是個老實人,說道;「我昨晚跟少夫人商量了,陳公館里傭人多,你年歲大了,回家頤養天年。」
許媽慌了,「二爺,我跟著我家小姐幾年,盡心儘力,小姐不能對我這樣無情,你讓我見我家小姐一面。」
陳道笙不屑,「你這把年紀,我本來打算給你留點臉,少夫人屋裡的兩個擺件是你拿的,你抵賴不了,念在你侍候小姐一場,我就不追究了,在少夫人回家之前,你速速離開。」
許媽無言以對,想狡辯,陳道笙的神情瞭然一切,她也無法為自己開脫,確實混賬兒子逼著自己要錢,借貸求告無門,她才不得已偷拿了兩件古董,以為陳公館里寶貝多,丟個一兩件,一時也沒人發現,不承想陳道笙已經知道了,無話好說,也沒臉見林沉畹,收拾東西,悄悄離開陳公館。
陳蓉新婚三日回門,回娘家哥哥家裡,陳蓉燙著長捲髮,穿著一件絳紅色絲絨旗袍,低領口,脖頸上戴著一串珍珠項鏈,穿著一雙細高跟鞋,臉上化了妝,時髦漂亮,姚志偉跟她一比遜色不少,姚志偉穿著筆挺的銀灰色西裝,鋥亮的皮鞋,穿戴體面。
跟哥哥陳道笙和嫂子林沉畹說話時,姚志偉時不時看陳蓉臉色,林沉畹想起老輩人說的話,兩夫妻最初誰要怕了誰,一輩子怕,即便是兩人之間身份地位變了,最初形成的習慣,還是不容易改的。
新婚燕爾,陳蓉氣色很好,不似剛小產時臉色蒼白,臉上有笑容了。
林沉畹跟陳蓉談一些家庭瑣事。
姚家的電纜廠已經給姚志偉經營,陳道笙投入資金,擴大經營,姚志偉跟陳道笙說電纜廠的事,姚志偉學習腦筋不靈,做生意腦子靈活,正所謂人各走一精。
陳蓉跟姚志偉吃完晚飯,就坐車回家了。
深秋,樹葉枯黃,林沉畹望著窗外,又是一年快過去了,收拾書包,準備明天不來上學了,懷孕已經五個月了,儘管天涼了,穿的厚實,從她已經臃腫的身材,還是能看出端倪。
唐昀玉和汪寒雪還有幾個女生圍著她,「林沉畹,你不來上學了?」
「我休學了,生完孩子在來上學。」她把書本都裝到書包里。
「你半年不來上學了,那課程落下可怎麼辦?」
「我先生給我請了家庭教師,我沒生之前,還是可以趕功課。」
「那你豈不是很辛苦。」
「沒辦法了。」
書包太重,唐昀玉跟汪寒雪幫她拿書包和一些東西。
三個人邊往校園外走,邊說話,汪寒雪笑嘻嘻地說:「唐昀玉跟相親對象,對上眼了,說不定畢業就結婚,攆林沉畹去了。」
林沉畹挎著唐昀玉,「玉,慶幸你當初沒抗爭到底,見了一面,不然,你們倆就錯過了。」
唐昀玉笑著說;「他也這麼說,不過我們還要多了解,不著急結婚。」
林沉畹說;「你們很幸運,相親遇見意中人。」
三個人一走出學校大門,陳道笙站在門口,走過來接過唐昀玉和汪寒雪手裡的書包和捧著的一堆書本,客氣地說;「謝謝兩位小姐幫忙照顧我太太。」
陳道笙提著書包,捧著一堆書本,楚行風打開車門,接過陳道笙手裡的東西,放在副駕駛座位。
陳道笙扶著林沉畹上車,然後,自己上車,他嘴角噙著笑,「明天就不用上學了,早起睡個好覺。」
林沉畹倚靠在他身上,「今天不忙了嗎?」
快到年根底,陳道笙的生意最繁忙階段,這幾天都是阿良接她放學。
「我明天要去上海一趟,上海的生意上的事情要處理一下。」陳道笙說。
林沉畹直起身,「道笙,你去上海,能不能聯繫一下匡為衡,問問我四姐的情況,她很少往家裡打電話,差不多跟家裡斷了聯繫,我挺擔心,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四小姐如果過得好,不會不給家裡打電話。
「我跟匡家有生意往來,我這次去上海,還要找為衡談買賣的事,正好問問你四姐的情況。」
陳道笙明早就要去上海,兩人早早吃了飯,上床。
兩人成親后,頭一次分開,依依不捨,兩人纏綿親吻,陳道笙的身體像起火了一樣,嘶啞的聲音說:「你已經五個多月了,可以了,我問過洋大夫了,三個月以後就能同房了。」
他又忍了兩個月,穩妥一些,現在兩人要分開,他實在忍不了了。
他手掌心熱燙,所到之處,她的身體燃燒起來,他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耳畔,她心跳加快,手放在小腹,喃喃地說:「道笙,我害怕傷了胎兒。」
「聽我的,我輕點,保證沒問題。」
他抱起她,把她翻過去跪下,讓她雙手撐在床上。
忍了足足五個月,這五個月,她忍著害羞,用別的方式滿足他。
他小心翼翼,沉緩地愛著她。
次日一早,陳道笙去了上海。
陳道笙不在家,家庭教師到家裡了給林沉畹上課,補習算數、英文、物理、化學,其它科國文,地理等她在家自己看書。
正院的西廂房當了林沉畹的書房,她比在學校輕鬆多了,中午吃完飯,小憩一會,下午接著上課。
陳蓉白天閑著沒事,回陳公館,走到正院,看見一個穿著長袍的男人從西廂房走出來,小楠跟在身後送,「先生慢走。」
穿灰青長袍的男人走後,小楠看見陳蓉,朝西廂房裡說;「姑奶奶回來了。」
陳蓉看林沉畹在西廂房,走進去,「嫂子,你跟先生上課?」
林沉畹歸置書本,「你哥給我請的家庭教師,剛才出去的先生是教算數的,小蓉,你還想念大學嗎?你要想念大學,重讀一個學期,你如果不想去北平讀大學,可以在琛州找個大學。」
陳蓉、姚志偉、方崇文三個人的事鬧了幾個月,陳蓉退學了,姚志偉也不回北平了,經營電纜廠,方崇文受傷,家裡出事,也退學了。
陳蓉結婚後,無所事事,在家閑呆著,林沉畹忍不住勸她。
陳蓉翻翻桌上的書本,「大嫂,我不喜歡讀書,念大學也念不出什麼名堂。」
「那你喜歡什麼,找點事做。」
陳蓉年紀輕輕,林沉畹總覺得她不該這樣生活。
「我不想出去工作,志偉他掙錢養我。」
林沉畹還想說點什麼,想想還是算了,人各有志,生活目標不一樣,生活方式不求相同。
「大嫂,我哥那天回來?」
「你哥打電話來說,這一兩天就回來了。」
隔日,林沉畹正在書房裡上課,聽外面傭人喊:「少爺回來了。」
教化學的女家庭教師孫小姐笑著說;「少夫人,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你快去跟你先生見面。」
林沉畹從西廂房走出來,陳道笙大步進了院子,林沉畹高興地喊了聲,「道笙。」
朝陳道笙走了幾步,一下愣住,陳道笙的身後閃出一個人,林沉畹脫口叫了一聲,「四姐。」
「六妹。」
四小姐林秀暖遲疑地叫一聲,神色間有些激動,看著她腹部,「六妹,你懷孕了。」
林沉畹大眼睛濕潤了,一年的時間,四小姐林秀暖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形容憔悴,臉色蠟黃,二十齣頭,沒有一點朝氣,暮氣沉沉,倒像是三四十歲的人。
林沉畹朝四姐走過去,兩姊妹抱在一起。
陳道笙看著姊妹倆,溫聲說;「進屋說。」
三個人一起進了堂屋,坐下,林沉畹問:「四姐,你這次回來,住多久?」
林秀暖垂眸,「我不想回匡家了。」說著,抬起頭,目光獃滯,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我腹中的胎兒沒了,我跟匡家也沒什麼聯繫了,匡家有我沒我,沒人在乎。」
林沉畹和二小姐,五小姐從上海回來時,就猜到四小姐將來是這個結局,絲毫不意外。
林沉畹說;「四姐,這一年,你怎麼不給家裡打電話,四姨娘和五姐都惦記你。」
林秀暖又低下頭,「我這個樣子,給她們打電話說什麼,累她們跟著我難過。」
這時,一個男佣進來,「少爺,行李還在車上,放哪裡?」
林沉畹看看陳道笙,陳道笙說:「四姐就住我們家,跟你有個伴,你省得寂寞,有個說話的人。」
林沉畹對一旁站著的吳媽說;「把後面的小院收拾一下,給四小姐住。」
吳媽出去了。
三個人說一會話,林秀暖直打哈氣,精神萎靡不振,一見面林沉畹就發現她不對勁,臉色很差。
林沉畹看著陳道笙,陳道笙無奈搖搖頭。
吳媽進來,「少夫人,屋子打掃了,沒住過人,被褥都是潔凈的,就有點浮灰。」
林沉畹說;「四姐,我先帶你過去,休息一下,一會吃飯。」
正院后一進有個小跨院,小院不大,三間正房,林秀暖一個住倒也寬敞,林沉畹挽著林秀暖穿過過道門,林秀暖說;「別太麻煩,我暫時住這裡,等我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林秀暖邊走邊打哈氣,神情懨懨的,無精打采。
「四姐,你跟我還客氣什麼,你就在這裡住著,道笙白天不在家,就我一個人在家,你住在這裡,沒事咱們姊妹說說話。」
安頓好林秀暖,林沉畹回到堂屋,陳道笙靠在榻上,看見她在門口一出現,伸出手臂,林沉畹走過去坐在他腿上,他把她圈在懷裡。
林沉畹悠悠地說:「我四姐經歷了什麼?好好的人怎麼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