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聽到夏幼幼給自己送吃食時,傅明禮正準備叫她過來,聽到她自己來了就索性在書房等著。
夏幼幼進門便看到書房裡多了一個人,打眼一看正是上次幫傅明禮治傷的大夫,她隨手將粥放在桌子上,不解的看向傅明禮。
「阿幼,過來,」傅明禮看著她,將她招至身旁,看著她空無一物的腰帶問,「你的香囊呢?」
夏幼幼垂眸:「今日沒有戴。」
「待會兒你拿來給我看看。」傅明禮平靜道。
夏幼幼對上他的眼睛,便知道他已經猜出了什麼,嘆氣后對大夫道:「既然大夫在,勞駕看看這碗粥,是不是有什麼異常。」
大夫作了個揖,走到碗旁嗅了嗅,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回柳小姐,這粥味道刺鼻發苦,可是加了什麼東西?」
一直沒說話的劉成聽了,臉色瞬間一變,大步走過去端起碗聞了聞,皺眉道:「為何我聞不出味道?」
夏幼幼呼吸斷了一瞬:「是么,我也聞不出味道,還請大夫再仔細些看看。」
「大概是因為劉大哥常跟我接觸,聞多了我身上的香囊吧。」夏幼幼的聲音微微發顫。只是與她來往頻繁的劉成就已經聞不出,更何況親自佩戴的她和與她最親密的傅明禮,這香囊針對的是誰顯而易見。
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接觸到除去花香外重味的東西,若昨晚沒有跑去廚房,恐怕今日她該毫無戒心的把粥端給他了吧,想到因為自己的疏忽可能會出現什麼場景,她的指尖都在發抖。
傅明禮將她帶著涼意的手握住,對她后怕的眼睛微微點了點頭。看著他沉穩鮮活的模樣,夏幼幼深吸一口氣,心裡勉強好受了些。
在夏幼幼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臉色沉了下來,眼中滿是風雨欲來。
大夫從藥箱里掏出銀針,只稍微一試整個銀針便發黑了。夏幼幼看到黑色的銀針后,心中便有了定義。
無色無味的毒只會在話本里出現,事實上大部分毒總要佔一樣,昨夜她發現自己的鼻子連嗆鼻的辣椒味都聞不到時,便意識到了不對勁。這些天生活中唯一出現異常的地方,就是嫣兒給的香囊。
如果她猜的沒有錯,這碗粥里的毒應該是有刺鼻的氣味,嘗起來卻沒有味道,恐怕在香囊上動手腳的原因,就是為了最終的這碗粥吧。
「阿幼,制香囊的人跟今日做粥的人可是同一個?」傅明禮沉聲問。
夏幼幼看著地板,半晌應了一聲,不等傅明禮吩咐,劉成行了一禮便出去了,不多會兒便押了嫣兒過來。
劉成進書房的第一件事便是將制香囊的材料交給大夫,大夫查看之後鬆了口氣:「此葯是從一種叫無味的花中提取的,香味很濃,聞得久了便會逐漸聞不到其他味道,好在柳小姐佩戴的時間不長,喝幾服藥便能調回來。」
傅明禮聽到用大拇指摩了摩夏幼幼的手背,待她看向自己時低聲道:「無礙,莫怕。」
夏幼幼勉強笑笑,轉眼看向地上跪著的嫣兒:「是我待你不好么,你為何要做這種事?」
嫣兒顫了一顫,慘白著臉看向夏幼幼:「小姐,對不起……」
「是你做的嗎?」夏幼幼皺眉問,目前只是一切證據都指向她,但不代表她就是兇手,夏幼幼還是很希望她能反駁幾句的。
嫣兒不說話了,頭髮有些散亂的披在身上,看著說不出的狼狽,像是一瞬間失去精氣神一樣。夏幼幼打了一輩子雁,沒想到這次真就被身邊的雁啄了眼,自己還竟然還有些不忍,她暗罵一聲,煩躁的反握住傅明禮的手。
「阿幼,你先回去。」傅明禮淡淡道。
地上的人明顯一抖,夏幼幼斜了她一眼:「我不走。」若自己走了,這人不一定要被怎麼對待,全當自己發回善心好了。
傅明禮知道她在想什麼,便不再多言。
劉成與他的視線對上一瞬,他走到嫣兒面前:「柳小姐在這裡保你,你最好老實將真相都說出來。」雖然不能立刻用刑,但待柳茵茵走了之後,多的是刑罰懲戒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
嫣兒又是一抖,顫聲將她如何在香囊里加入無味、又在今日的粥中下了什麼毒的事一一說出。
夏幼幼靜靜的聽著,其實這計謀很粗陋,粗陋到隨時來個懂醫術的都能撞破,可這姑娘偏偏運氣好,若不是她昨夜發現了不對,可能今日還真讓她成功了。
嫣兒說完,書房裡陷入沉默,傅明禮敲著桌面,半晌道:「誰派你來的。」
「是……是我家主人。」嫣兒猶豫道。
「你家主人是誰?」劉成瞪著眼睛追問。
嫣兒聲音顫道:「我家主人說,知道我這回不可能成功,他要我給督、督主說帶句話。」
又是那個督主,夏幼幼看向傅明禮,傅明禮垂眸:「說。」
嫣兒死死咬住嘴唇,臉色越來越白,她跪在地上慢慢往前挪動,嘴裡念念有詞,在快到傅明禮面前時,猛地掏出匕首刺了過去。
她的動作生疏又笨拙,劉成甚至都沒有費心過去攔,以督主的身手閉著眼睛也能躲開。而傅明禮也毫不在意,看她的眼神像是看蜉蝣一般。
而他們都忽略了一旁的夏幼幼,儘管在她眼中嫣兒也是同樣綿軟,但礙於不能暴露身手,她只能先衝到傅明禮身前擋在,再用儘可能不被發現的招式去擋開嫣兒。
嫣兒看到她后似乎很震驚,平白吐出一口血來,看著她絕望的眼神,夏幼幼心尖一顫,伸手時偏了半分,讓她的匕首在自己的腰間擦了過去。
劉成衝過去一腳將嫣兒推開,傅明禮沉著臉將夏幼幼抱在懷裡,一手扶著她的背,一手捂著她開始出血的傷口,寒聲道:「看看匕首上是否有毒。」
大夫慌忙撿了匕首查看,劉成過去踢了踢地上的嫣兒,對方已經沒了氣息,應當是被抓之前便已經服毒。
「回督、老爺,匕首無毒。」大夫擦著汗道。
傅明禮冷著臉看著從指縫滲出的血跡,眼中的陰寒似看不見頭的荒野。夏幼幼第一次見到他這樣的眼神,一瞬間彷彿看到一個陰狠暴虐的陌生人一般。
夏幼幼抖了一下,嫣兒突然動手沒嚇到她,反而是傅明禮現在的模樣嚇到她了。她頓了一下,怯怯的討好:「尚言……」
「閉嘴!」
「……」夏幼幼下意識的閉上嘴,眼神都跟著虛了起來,坐在他腿上如一隻乖巧的兔子。
接下來的時間她都乖乖的縮在他懷中,直到他下手去扒自己衣裳時,她才驚恐的捂住衣帶,往床腳退了退。
「……尚言你做什麼?」她這才發現他們所處的地方換了,此刻待在一間寬闊的寢房裡,看周圍的擺設與物件,不難看出是傅明禮的卧室。
她來這個家裡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進他的房間。夏幼幼心神晃了一瞬,抬頭看到傅明禮冷著的臉時頓住,這才想起自己的處境來。
「不要我脫,就自己脫。」傅明禮沉聲道。
「……」這是要做什麼,她還受著傷怎麼就突然十八禁起來了?
夏幼幼呆坐著不動,傅明禮沉默著看了她許久,最後道:「你要大夫來幫你包紮?」
哦。意識到自己誤會了的夏幼幼有些不好意思,趕緊低頭去解腰間的衣帶,衣裳散開的一瞬她突然想到什麼,趕緊拽著衣領道:「那個,我傷的是側腰。」
「我知道。」傅明禮聽到這句話,臉色更冷了些。
夏幼幼咽了一下口水,硬著頭皮道:「我、我能自己來么?」
「你覺得呢?」傅明禮平靜下來,一雙眼睛直直的看著她。
夏幼幼看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男女授受不親,你把繃帶給我就好。」傷的地方不對,要脫的話可能得脫到只剩下一個肚兜時才能上藥。
「你給我包紮的時候怎麼沒想到這句話?」傅明禮冷淡的問。
「……」
「還是說你覺得我會在這種時候占你便宜?」
「……」
傅明禮徹底沒了和她商量的耐心:「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