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長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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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昭訓畢竟是柳昭訓,笑過之後,她立刻就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娘娘。」她說,「這件事還是不能不當一回事,畢竟古往今來,也有很多太子就是栽在這件事上的。」

我也很快就明白了柳昭訓的意思。李承乾就是血淋淋的例子,他要是不一意孤行地搞他的稱心,估計當年唐太宗也不會和他鬧到那個地步。總的來說,皇貴妃這一招雖然還是很幼稚,很簡單,但卻也牢牢地抓住了王琅的軟肋:他實在是太自我約束了。

我和王琅之間的房事到底有多頻繁,對於外界來說一直是不解之謎。而王琅本人疏於往別的妃嬪那裡走動,大家是眼看得到的。在這種情況下,皇貴妃要是能夠鍥而不捨地散布這個謠言,就算皇上本人心裡有數,知道小太監本質上是誰,久而久之,怎麼說他也多了一個把柄來敲打王琅,而這當然是我不樂意見到的。

而要擊退皇貴妃的這一招,最簡單也最好用的辦法,當然是我懷上個孩子,從此自然是高枕無憂,至少可以清靜上一年了。

一時間想到鄭寶林提到的「老漢推車,墊個枕頭」,我就很有了幾分心動,再掐指一算,眼看著月中侍寢的五天又(在十天二十天之後)又快到了。我的心就有點癢將起來。不過一想到屈貴人的生日近在咫尺,所有的興趣,又都消散了開去。

「眼下宮外局勢吃緊,皇上肯定是沒工夫理會苗氏的。」我就和柳昭訓商量,「但苗氏既然出了招,我們不回敬一番,似乎也很說不過去。你看該怎麼辦才好?」

柳昭訓眼珠一轉,她附耳在我耳邊說了幾句話,我聽得眉開眼笑。「世上還有誰能比你更損啊,死柳葉兒。」

柳昭訓就慢悠悠地說,「我也不能白吃你帶回來的冰糖肘子呀。」

我真心地笑了——像柳昭訓這樣的人,真是不論什麼時候,都能活出滋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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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巧得很,接下來幾天,我的癸水如期而至,這一次又格外不適,我連一點出門的興緻都沒有,只是在西殿里卧床不起。怨恨著王琅忙得無暇進西殿來看我一眼,一直怨恨到癸水都乾淨了,也沒怨恨出個結果來。

李淑媛和姜良娣卻又都不失時機地來給我請安。

姜良娣自從進了朝陽宮,這幾個月來就好像是一朵病怏怏的小花,眼角眉梢不知多了多少憔悴,見到我,幽怨是擋都擋不住,從眼角眉梢噴薄出來,化成了一隻手,似乎恨不得把我的臉撓破。見到她,我平白就有了三分心虛,好像我霸佔著王琅,是一件非常傷天害理的事。

她雖然是來西殿問好的,但整個態度,卻好像是來收一筆欠賬的一樣,說起話來都不如以前綿軟,而是硬邦邦的,好像我欠了她很多錢。

「聽說娘娘這幾天消消停停的,不曾在外折騰,妾身心裡真是擔心。」現在她說起話來倒是很像李淑媛,已經不是綿里藏針,而是棒槌外頭絮了一點棉花做幌子。「這就緊著來給娘娘請安問好,請娘娘恕過妾身的罪。」

我還沒說話呢,李淑媛就說,「姜妹妹你這話我倒是聽不懂了,你何罪之有哇?」

「妾身住在朝陽宮內,沒能朝夕問娘娘的好,以至於娘娘的不舒服,到了現在才傳到妾身耳朵里。」姜良娣神色含怨,似乎真的很埋怨我把她打發到朝陽宮去,以至於她無法盡心儘力地服侍我。

「不要緊。」我只好含笑表示出我的大度,「你們兩個人說話一搭一唱的,多有趣啊,就像是在說雙簧,我聽著聽著就覺得精神好多了。」

姜良娣和李淑媛臉上都有了幾分掛不住,柳昭訓握著嘴,輕輕地咳嗽了幾聲,才親切地問李淑媛,「最近淑媛似乎緩下了往重芳宮走動的腳步,怎麼,是皇貴妃娘娘玉體欠安不成?」

李淑媛一直和重芳宮保持密切的往來,有好幾次我去重芳宮沒趕巧,甚至還會和她打個照面。

不過,柳昭訓的話也實在是太損了。李淑媛面容一陣扭曲,她氣哼哼地說,「柳姐姐這話怎麼說呢,要是貴妃娘娘身上不好,我們做小輩的就更應該前去照顧著了。」

裡通外敵到這麼理直氣壯的份上,我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柳昭訓都有了一瞬間的啞然,才又笑著道,「這可難說,有時候這心病未必比身病更好過呢!」

李淑媛的神色,也多了些尷尬,她咕嘟起嘴來,不再說話,只是怏怏地看著腳尖,出起了神。

皇上一親近王琅,皇貴妃就害心病,這話實在是赤/裸到過分,但不這麼坦白,似乎也很難震懾住李淑媛。

我和柳昭訓交換了一個眼色,從她眼裡看出了一點笑意。

將來王琅登基,我考慮提拔李淑媛做個妃位,她和皇貴妃不愧是遠房親戚,兩個人在很多地方簡直不要太相似。

大家又唇槍舌劍了一會,因為我身體不舒服,柳昭訓悍然出面,把兩個妃嬪說得簡直抬不起頭來。姜良娣又有了一點小白花的楚楚可憐,垂下頭來受著柳昭訓的四字成語攻擊,時不時可憐地閃我一眼,似乎在求我出面喝止柳昭訓。

因為她之前的表現實在很彪悍,我硬起心腸來,並不理會她。柳昭訓又訓了她們幾句,兩個妃嬪都聽蔫了,但還挺著不肯告退。

今天王琅難得回來得早,還沒到吃晚飯的時候,就進了東宮。

李淑媛和姜良娣頓時又活泛起來,出西殿去給王琅請安,鶯聲燕語,即使隔了這麼遠,都清晰地傳到了我的耳朵里。

柳昭訓輕聲說,「來了三次了,總算遇見一次,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

自從這龍陽謠言傳開之後,這兩個美人兒來東宮走動的腳步也的確勤快了很多——我想我作為情敵來說,怎麼也都要比阿昌更有一點威懾力。

知道自己比一個小太監有魅力,真好。

沒有多久,王琅清淡的聲音也透過門扉傳了進來。「我今天很累,淑媛、良娣還是請回吧。阿昌也去準備準備,一會給我捏背。」

阿昌這幾天人都很蔫,聲音也是軟的,這小太監本來就斯斯文文的,再添了幾分疲憊,說起話來簡直是氣若遊絲。「是,謹遵太子爺吩咐。」

這氣若遊絲聽到某些人耳朵里,可能就是另一種意味了。李淑媛的聲音里居然有了一絲痛惜和一絲不可置信,「殿下,妾身也精通按摩推拿一道……」

王琅這一陣子幾乎都關在瑞慶宮裡,可能根本不知道外頭髮生了什麼,我當然也不會拿這樣的小事去煩他,他的語氣很乾。「不必了,阿昌服侍我時間畢竟更久,力道的輕重,還是他更能體會。」

接著似乎是轉頭呵斥阿昌,「還不快去換一身衣服?」

李淑媛和姜良娣簡直連腳步聲都透著心碎。

我把頭悶在枕頭裡,暢快地笑了一回,才起身去找王琅。

阿昌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在王琅身側跪坐著,一臉委屈地給太子爺捏背。見到我,他臉上憤懣不平之色,濃得簡直都可以滴出來。

東宮地方狹小,阿昌要給王琅按摩,就只能在床上跪著,王琅又有潔癖,阿昌上床前要換一身衣服,當然是題中應有之義。只是可憐阿昌,剛才想必是受了不少美人兒的眼刀。

我忍著笑,沖阿昌揮了揮手,盤膝坐到王琅身邊,為他捏起肩背處的肌肉,換得了此人一聲舒適的嘆息。

「你下去吧。」王琅含糊不清地說,阿昌便非常靈敏地出了屋子,為我們帶上了門。「今天李淑媛和姜良娣怎麼都古古怪怪的?」

真不愧是王琅,都操勞成這個樣子了,還是觀察入微。

「你這幾天都在忙什麼?」我不答反問,又跨上了王琅的背,為他細細地按摩起了脊骨處,觸手都是一片僵硬:這人也不知道正襟危坐了多久。

我的一手按摩絕技,其實主要是為了服侍爹娘。尤其是娘當年在東北落下風濕,一到陰雨天氣骨頭就泛酸疼,即使經過針灸也還不見效,我精心尋訪名醫,這才學會了一手驅寒推拿的絕活。沒想到學成沒有兩個月,娘便撒手人寰,反而是便宜了王琅。太子爺舒適地呻吟起來,聲音里甚至帶了一絲水淋淋的情/色意味,他輕聲說,「主要還是調度糧草,支應前線的需要。這些事也有人在做,我起一個監督作用。」

當太子的,怕的就是太閑。皇上肯放手讓他接觸政務,再忙王琅肯定也都求之不得,我沒有說什麼虛偽的『那真是辛苦了』,而是問他,「表現得怎麼樣?」

王琅偏過頭來看了我一眼,他唇邊閃過了一絲模糊的微笑,這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忽然間,我覺得這幾天來的糾結與矛盾,實在都不算什麼。只要王琅能這樣順遂地走下去,再來十個屈貴人、李淑媛和姜良娣,我都甘之如飴。

「那你明晚能回來吃晚飯嗎?」我趴在他耳邊問,忍不住咬了耳垂一下。

他唇邊又含上了笑意,就這樣趴在床上,懶洋洋地誘惑我。「給我捏了背,明晚非但陪你吃飯,而且還……」

「而且還的部分,我看現在做也可以的。」我嘻嘻哈哈地和他討價還價,「記住,老漢推車,墊個枕頭——」

他一下翻過身來,把我壓在身下,就要開始實踐。我趕快壓住他的手告饒,「和你開玩笑啦,我還沒有全乾凈呢,死王琅,隨口一句話,你就當真了……」

結果,我們雖然沒有而且還,但還是在床上消磨了許久,我聽說姜良娣親自送了些藥酒進來,但人還沒進東殿,就被幾個宮人給客氣地擋了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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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難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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