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放手一搏

第二章

放手一搏

第二天，我照常早上六點起床，給養父和養母準備好早餐，然後梳洗打扮一番，便去上班了。

在電梯里，我遇到了薛美濃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薛美濃故意拿起手機：「依笙，你昨晚給我打了那麼多通電話，還發了那麼多微信，我都沒看到，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就不信薛美濃從昨晚到今早會沒看過手機，這演技未免也太差了：「你昨晚又到哪裡廝混了？」

「我昨晚遇到了一個小鮮肉，可帥了，他是……」

「好，打住！」我想我已經知道接下來的劇情了，作為「90后空巢老人」，每次我一聽薛美濃講起艷遇的事情，就彷彿受到了一萬點暴擊。

「哎，這電梯怎麼沒動？」薛美濃嘟囔道。

「你都沒按。」

「我以為按了，你不是離門口最近嗎？」

「不是你先進來的嗎？」

……

正當我和薛美濃兩人喋喋不休地爭吵著，誰都沒想去按電梯時，電梯門突然打開了，秦畫站在門口，瞥了我和薛美濃一眼，然後走了進來。

秦畫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是他的助理季辰。

季辰見到薛美濃，表情有些激動，而薛美濃還衝他拋了拋媚眼。

他……該不會就是昨晚跟薛美濃在一起的人吧？薛美濃竟然玩起了辦公室戀情，雖然他們不屬於一個部門。

季辰按下電梯鍵，電梯緩緩上升。

我望著不苟言笑的秦畫，他怎麼彷彿不認識我一般？我竟有些失望。

電梯門打開，秦畫和季辰走了出去，我和薛美濃也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薛美濃和我是同時間進入擁陽集團的，她因為面容姣好成為項目總監秦駱的助理，而我依然還只是項目部一個小小的打雜人員，幫同事們列印整理資料和端茶送水，果然好看的人運氣就是要好一些。不過我並不嫉妒薛美濃，畢竟我有才華，她沒有。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才華和美貌一般都是成反比的。

正當我站在茶水間接水，暢想著自己美好的前程興奮得不能自已時，一個嚶嚶的哭聲打斷了我的思路，我尋聲望去，一個穿著正裝的女人梨花帶淚地衝出總裁辦公室，那不是秦畫的女秘書鶯鶯嗎？

「我說咱們家的總裁大人也真夠苛刻的，這都開除第幾個秘書了？」薛美濃端著大紅色的水杯走進茶水間里。

「鶯鶯被開除了？」我問道。

「是啊。」薛美濃點點頭，「不知道下一個被開除的倒霉蛋會是誰？」

「肯定不會是我。」我嘻嘻笑著，畢竟我這種小透明，連成為總裁女秘書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被總裁給開除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被打臉了。

男同事趙大熊走到茶水間：「依笙，總裁大人叫你。」

「叫我？」我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嗯。」趙大熊點點頭。

「他搞錯了吧？」我又問了一遍。

趙大熊道：「咱們集團就你一個叫白依笙的，除了你還有誰？」

白依笙，白依笙，我從小就特別討厭這名字，因為太顯眼了。每次上課新老師都懷著一種遇見金庸筆下小龍女的心情呼喚我的名字，但在見到我本人之後，又露出一種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如今，我又中招了。

「總裁大人叫我幹嗎？」

「說是讓你給他沖杯枸杞過去。」趙大熊遞過來一個黑色的保溫杯。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總裁用保溫杯泡枸杞水，那畫面太美不敢想象。

薛美濃問道：「公司沒有枸杞吧？」

「自己想辦法解決，總裁大人說五分鐘內送到。」趙大熊把保溫杯放在茶水間里，轉身離開了。

五分鐘內？這個秦畫真是想折騰死人！我咬了咬牙，不敢在此地多浪費一分鐘，以掩耳不及盜鈴之勢衝到電梯門口，但電梯一直往下降遲遲不上來，沒辦法，這一棟樓可是整整有二十五層，而我工作的地方便是在二十四層。

無奈之下，我只好急速跑下樓梯，衝到最近的藥店，買了一包枸杞，然而又急匆匆回到寫字樓。

電梯門打開，許多人都直接往裡擠，而我也被擠了出來。

不會又要跑一遍樓梯吧？在我等了一分鐘，遲遲不見電梯下來之後，又再一次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樓梯上爬。

等累成狗我終於沖好枸杞，將保溫杯送往總裁辦公室時，推開門便聽見秦畫那冷漠的聲音：「你遲到了三十秒。」

什麼，三十秒？他竟然還計時了！

我正想著，不注意間整個人往前傾，直接撞到了一個高大的人影身上，那個人影也被我撞得猝不及防，我們兩個就這麼倒在地上。

保溫杯從我手中脫離，「砰」一聲摔在地上。

我連忙坐了起來，只見那枸杞水全都潑在了秦畫的身上，他那好看精緻的黑色西服上還沾著幾顆紅色的枸杞。

秦畫愣了幾秒，後知後覺地跳了起來：「啊！燙燙燙！」他一邊說一邊拍打著衣服。

而我不厚道地笑了起來，等我反應過來時，秦畫已經直接將西服外套脫了下來，甩在我的頭上，氣憤地盯著我。

「啊！總裁大人對不起！」我拿起秦畫的西服，準備起身，無奈腿下一軟，直接「撲騰」一聲跪在秦畫面前。

秦畫顯然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下跪給嚇著了：「你……你幹什麼呢？」

秦畫的男助理季辰在這時候走了進來，訝異地看著我端著西服跪在秦畫面前：「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跪舔？」

「什麼事？」秦畫恢復高冷的表情，看向季辰。

「那……那個，投資人已經到了，在會議室。」季辰說話都開始結巴起來。

秦畫看向自己被潑濕的西服，指著我道：「你，去給我買一套新的西服回來。」

於是此刻的我揣著為數不多的積蓄，在海城最繁華的購物中心來回徘徊著，作為一個沒錢不敢出門的宅女，我對品牌尤其是男性品牌的認知簡直是少之又少。耐克？美特斯邦威？阿迪達斯？不對不對，這些好像都是運動品牌。

我看了眼手機，發給薛美濃詢問男性品牌的微信消息竟然到現在還沒回。這個婆娘，難道真的在認認真真上班？平時她可是三秒離不開手機的。

算了，不管了，我直接衝進一家英文店牌的男裝店。

「你好，歡迎光臨，請問是來給男朋友挑選服裝的嗎？」

男朋友？不存在的。作為一個單身人士，男朋友這三個字就從沒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出現過。

「我要買西服。」

跟在服務員後面，我來到西服區，一眼便被模特上的那套寶藍色西服所吸引，我伸出手摸了摸，這布料真心好：「這套多少錢呀？」

「小姐眼光真好，這是本店的新品，打六折后是一萬二。」

一萬二，還是打六折，那原價得多貴啊？我咽了咽口水，貧窮讓我瞬間轉移了目標，指了指旁邊一件不太顯眼、款式也一般的黑色西服，「那這套多少錢？」

「打折下來八千。」

「這套呢？」

「九千九百九十九。」

「你們這裡最便宜的是多少？」

「兩千三。」

「一套？」

「只是上衣哦，褲子最便宜的是一千五。」

……

在一番問價之後，我灰溜溜地走出了男裝店。

秦畫似乎沒說要報銷吧？而且本來就是我弄髒了他的西服，所以他的意思應該是讓我買套新的賠給他。我可沒那麼多錢去給他買套名牌西服，我的預算只有一千塊錢，但是在我逛了一圈購物中心之後，根本沒發現少於兩千的西服套裝。

果然這就不是窮人該來的地方，我正愁眉苦臉著，一張傳單遞了過來：「小姐，減肥嗎？祛痘嗎？我們在附近新開了一家美容館……」

老娘心情已經低落成這樣了，竟然還有人來打廣告！而且他問我減肥和祛痘是什麼意思，覺得我又胖又長痘嗎？我火冒三丈，正準備撕碎傳單泄憤時，抬頭便瞥見發傳單小哥身上那套跟我在店裡看到的一模一樣的寶藍色西服：「你這衣服……在哪裡買的？」

「海淘街啊，這一套才一百五，便宜吧？」發傳單的小哥嘿嘿笑著。

海淘街，我怎麼把那裡給忘了，那可是海城有名的地攤一條街，無論是多麼高端的品牌，你都能在那裡買到盜版品，簡直就是窮人的天堂。

於是我叫了輛車火速趕往海淘街。

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海淘街里滿大街的攤子上竟然都掛著那套寶藍色西服，看來這真是今年的爆款。我眼光還真是不差。

砍價老手的我此刻一一篩選店主，太年輕的不要，砍價砍著砍著對方可能就年輕氣盛地翻臉不賣了；中年婦女也不要，這類女人心思可厲害著呢，能賺到一分是一分，絕對不吃虧，根本別妄想能跟她砍價成功。

我把目標鎖定在一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中年大叔身上，「老闆，這套西服多少錢呀？」

「姑娘，兩百。」大叔笑嘻嘻地迎了上來。

兩百？宰客啊，發傳單的小哥不是說一百五嗎？

「兩百，太貴了。」我搖了搖頭。

「買給男朋友的吧？姑娘，我看你人面心善，那就一百五吧，不能少了。」

「太貴了。」我裝模作樣地摸了摸西服，一臉嫌棄，「而且，這料子也不好。」

「姑娘，這可是按照原版一對一設計的，哪能不好呢？這樣吧，一百二，不少了！」

「八十。」我一口喊價。

「喲，姑娘啊，八十賣給你的話我都虧了，這西服進價都得一百呢！」

「一百，不賣的話就算了。」我假裝要走開。

「一百就一百吧！你這錢我也不賺了！」大叔一咬牙一跺腳，喊住我。

嘿嘿，成功了，我在心裡偷笑著，表面上卻還是一副雲淡風輕：「對了，這有碼數嗎？」

「都是均碼。」

均碼秦畫應該能穿吧？我想了想發傳單小哥的身材，雖然沒秦畫那麼高大，但好像也差不多。

「那就拿一套吧。」我付完錢，拿著西服走了。

回到辦公室，我把西服交給季辰，讓他給秦畫送去，我可不想再面對那個腹黑總裁，指不定又出什麼倒霉事。

剛在位置上坐下，薛美濃便湊了過來：「你給季辰的是什麼東西？」

「西服。」我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著水。

「你給季辰送西服？你該不會是看上老娘的男人了吧？」

我一口水沒忍住直接噴了出來：「我才不會跟你搶男人呢！」

「也是，季辰也不會看上你。」薛美濃一邊說著，一邊拿出口紅補了補妝。

這個女人，真是自戀得無可救藥，不過誰讓她美呢。我看著薛美濃那張精緻的臉，突然感到有些自卑，上天怎麼就待人如此不公呢？

然而，當我正徜徉在矯情的情緒里無法自拔時，季辰急匆匆地跑了過來：「白依笙，出事了！」

我戰戰兢兢地跟在季辰身後，走進秦畫的辦公室，一條褲子飛了過來。

秦畫：「你這買的什麼褲子？開襠褲？」

我連忙拿起褲子看了看，正是我買的那條山寨寶藍色西服褲，而褲襠上撕裂開了一個大洞。

「剛剛總裁和投資人開會，一起身，褲襠就破了。」季辰小聲地在我耳旁解釋道，然後躡手躡腳地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我想象著那畫面，想笑又不敢笑。

「你還好意思笑？白依笙，你是存心來整我的吧？」

「對不起總裁，我被騙了，我進了一家黑店，我沒想到他們家賣的都是盜版。」我胡亂編了個理由。

「正版和盜版你會分不出來？！」秦畫一邊說一邊脫下那件寶藍色西服，無奈太緊了，他怎麼也脫不下來。

我站在原地，獃獃地看著面前的總裁滿臉漲得通紅地脫西服。

「總裁，需不需要我幫你？」我走上前，幫秦畫扯下那西服，無奈用力過大，直接把他裡面的白襯衫也撕開了，露出緊緻的八塊腹肌。

總裁的身材真好……我痴痴看著，都快流鼻血了。

「你幹什麼？！」秦畫直接把西服連著被撕裂的白襯衣脫了下來，摔在地上。

畫面要不要這麼香艷？我直勾勾地盯著秦畫完美的上半身。

「好看嗎？」秦畫的語氣突然變得軟和下來，往前走了一步，結實的胸膛直接貼在我的額頭上。他輕輕抬起我的下巴，目光迷離地看著我。

此刻我的心漏了半拍，撲通撲通地亂跳，難道這就是心跳的感覺？怎麼辦，怎麼辦，他好像要親上來了？秦畫的臉慢慢向我靠近。

這還是我的初吻啊？要……怎麼接吻呢？我應該睜著眼嗎，不行，這樣好像顯得不夠專心；那就閉上眼睛吧，不對，這樣又顯得太陶醉了，我可沒愛上他。

於是，我決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秦畫顯然也被我這滑稽的模樣給嚇住了，獃獃地看著我幾秒之後鬆開手：「今天這個項目算是毀在你手裡了，你被開除了，走人吧！」

「不要啊，總裁大人，我可以補救的。」我還等著拿實習證明呢，學校那邊提交實習論文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若是沒有實習證明根本就畢不了業。

「補救？你怎麼補救？」

「我，我去跟投資人說明情況。說……褲子是我買的。」

「你還嫌事不夠多麼？」

「我，」我連忙冷靜下來，理了理思緒，「總裁大人，其實我覺得投資人不可能因為您的一條褲子就取消跟您的合作，一定還有別的原因，可能是項目闡述不夠好，而褲子只是導火索。」

「哦？」秦畫挑了挑眉。

「請您給我一次機會吧。」我可憐兮兮地看向秦畫。

「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去跟季辰要項目資料吧。」

「Yes，Sir！」我連忙答應，然後跑出辦公室。我之所以敢放大話，是因為我知道那份項目報告是薛美濃負責的，而薛美濃又以一頓飯的酬勞慫恿我寫策劃案，我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加班加點趕出來的東西，自然是有很多漏洞的。

晚上，當我正躲在房間里對著電腦里的項目策劃案奮戰時，薛美濃突然打來電話。

我接起電話，還不忘敲打著鍵盤：「怎麼了，大美妞？」

「我跟季辰散了。」

「什麼？我不是還看見你們下班之後手拉手離開嗎？」

「他跟我告白了。」

「那是好事啊。」

「可是我不想談戀愛，我就是玩玩而已，誰知他當真了。」

聽著薛美濃這番話，我已經有些見怪不怪了。對於薛美濃來講，一段感情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她活得很洒脫，也看得很開，她最經典的名言便是「花花世界何必認真」。薛美濃睡過的男人，數都數不清，可是她談過的戀愛呢？沒有。因為她從未承認過誰是她的男朋友，哪怕雙方已經有肌膚之親了。

「好討厭，以後在公司我還要怎麼面對他，好煩哦，當初就不該發展辦公室戀情的。」薛美濃煩躁的聲音從電話那旁傳來。

我打開免提，正準備長篇大論地安慰她一番，只聽見那邊說道：「哎！我最喜歡的網紅今天有直播哎，我不跟你聊了，拜拜。」說完她便掛斷了電話，留下無語的我。

是誰上一秒哭天喊地的心煩，下一秒就直接消失不見了。

不過我已經習慣了，薛美濃不過是把我當成一個樹洞而已，發泄完就走了。

我收回思緒，開始認真研究策劃案，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放手一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