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插入胸膛的匕首
第七章
自從我們的團隊經歷了生死考驗之後,隊內氣氛變得空前團結,只是和蘇巴拉發生的不愉快使我們在相處的過程多少有些隔閡,他依然作為我們的導遊陪在斯諾教授的身邊,但和我們聊得東西不再像以往那麼無間。勇每次見到他都躲得遠遠的,我估計他的鼻子一時半會是好不了了。
這一周都是風平浪靜的度過,經歷了上次的驚嚇之後,斯諾教授也意識到隊員們需要休息,所以他沒有布置新的任務。
很不幸的是我們在隨後監視迦納的探測器上發現,迦納顯然將身上的定位器甩掉了,監視器上代表他位置的小點一動不動的留在了河床的底部。畢竟在緊急情況下斯諾教授用手插在巨龍身上的裝置不會非常牢固。
通過這次任務,我明顯也能感到斯諾教授對我的好感提升了很多,他甚至下午單獨叫我到他的實驗室里去談談。斯諾教授單獨的實驗室只有他和傑生經常進出,我甚至從來沒有進去過。
輕輕的推開房門,教授正在檯燈下一絲不苟的盯著電子顯微鏡,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這間七、八平米的小屋堆滿了各種儀器設備,甚至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找不到,在角落處,一張小小的寫字檯上,也是放滿了書稿。「教授您好。」我小聲的叫到,斯諾教授回過頭來。
「金,你來了,坐在那裡吧。」他指指旁邊的一個鋁合金的攝像機盒子。「上次我們進入那個大傢伙的洞穴,也稍稍看清楚了那傢伙的尾部,怎麼樣?有什麼想法么?」斯諾教授面帶微笑的問我。
「恩,沒有什麼頭緒,但根據我們拍攝的照片來看有幾樣特徵是比較明顯的:第一是綠色鱗片;第二是尾部的雞冠狀突起;第三是背部的鰭狀物。現有資料記載的最大的蛇是印度尼西亞捕獲一條長14.85米,重447公斤的巨蟒,但我估計我們發現的傢伙至少有18米長,而且從體貌特徵上來講也不符合蟒蛇。」
我將自己的理論闡述給了教授,他耐心的傾聽著。「恩,印尼的緯度比這裡更低,是明顯的雨林氣候,那裡捕獲巨蟒有這裡不具備的先天條件,但是根據資料顯示,世界上最大的蟒蛇化石卻是在馬萊西亞發現的。」斯諾教授的意思很明確,馬拉西亞在泰國的西南,與之相連,在那裡有大蛇的化石,那麼泰國境內出現巨蛇也是情理之中。
「恩,那化石是怎樣的呢?」我繼續問到。「骨骼段長約二十米,頭部呈扁平狀,與今天的蟒蛇頭部有很大差異,是一種形態還未進化完全的傢伙,大約生活在距今4000萬年前,是一種曾在恐龍之後統治地球生物鏈頂端的巨大蛇類。」說著教授將一疊照片遞給了我,照片上三個工人圍著地上的一個骨架擺著造型,骨骼盤在地上,延伸出來的頭部正好在一個工人的腳邊,從比例來看,單是頭部至少就有三米長。
「雨林里發現這種化石本身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濕軟的泥土當中非常難以保存這種巨獸的骨骼,但是在馬拉西亞雨林的一處石質層內發現了這個傢伙,從旁邊的龜類及鱷魚化石來看,這條巨蛇是以自己的爬行類親戚為食的。」斯諾教授向我解釋到。
「恩,但是教授,說實話我並不認為納迦一定是蟒蛇類。」我將這幾日的疑惑直截了當的說了出來。斯諾教授抬頭望著我,然後他嘴角一咧,笑出了聲來:「金,你知道我很喜歡你的這種風格,當我們都陷入一種思維當中,你能夠跳脫出來。仔細回憶我們所接觸到關於納迦的資料,不論是宗教、民間傳說抑或是現有的科學分析,都給它定名為巨龍或巨蛇,在加之我們現在掌握的東西,很容易將我們引入這個方向,但是你的直覺卻能讓你向其他領域思考,這很好,看看這個,它能成為你的佐證。」
斯諾教授從寫字檯的抽屜里取出了一個裝滿藍色液體的小瓶,一塊拇指大小的淡紅色**就浸泡在液體當中。
「這是那天我死命抱住納迦尾巴,在被它甩掉之前用手抓下來的。」教授晃著小瓶說到。「哦天那!教授你太了不起了!有了這個東西我們就能知道納迦的基因組圖,從而分析出它究竟是一種什麼生物了!你太棒了!」被我的一番吹捧,教授顯然是有點鳴鳴自得,他在狹小的空間內站起身來,擺手讓我坐到電子顯微鏡前。
往顯微鏡內看了一眼就嚇了我一跳,我從沒有看過如此之大的細胞組織,內部充盈著藍色的液體,呈不規則多邊形排列著。「很很奇特吧?這是現代生命不具備的細胞結構,根據我和傑生的基因分析,這種生命最奇特的要算是SOX基因了。」
SOX基因是是一類編碼轉錄因子的基因,該基因在性別決定及胚胎髮育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這種生命應該是具有雌雄同體的特徵,這根某些蛙類相似,我個人認為可能是一種兩棲向爬行進化的過渡生物。」「如果是雌雄同體的生物,那麼也就解釋的通了,在這樣的原始森林當中,可以不過於依賴環境而繁殖。」我若有所思的說,「可是它必然有一個種群維持,一但發現他們繁衍的證據,那麼我們可以宣布這是一種未曾被人類發現的新型物種,這可是古生物學的里程碑事件。」,斯諾教授說的眼睛開始放光。
在杜克大學的這段時間,我看到了很多博學多才的教授、導師,他們是真正懷著巨大的熱忱從事著自己領域的研究,毫無功利之心,不計得失與艱難困苦,我由心底深深的敬佩這些人。
「我們接下來的研究就要圍繞著對於這一物種的調查展開,我相信不論它多麼狡猾、機敏,我們都能把它找出來!」
走出教授的實驗室,我走到湄公河邊,找了一塊石頭坐下,望著這奔流不息的大河,腦袋裡構繪出一幅神秘的圖景:大約在四億年前,古生代早期的海洋在泥盆紀時期閉合,形成盤古大陸的前身,那時的地球是一整片大陸,相互之間親密無間。
淡水魚類開始自南半球的陸地遷徙到遠古的北美和歐洲。森林則是首次出現在赤道地區的古加拿大地區,在泥盆紀早期演化出的有頷魚類到了泥盆紀晚期成為最頂尖的掠食者。那時候的歐亞大陸在地球的最北面,一些大型魚類順淡水河游弋而上,在氣候相對較冷的地區展開了瘋狂的生長,並且從水中站立起來,再經過兩億年的演化,終於形成了一個恐怖巨獸橫行的時代——中生紀侏羅紀。
大型的食肉動物在遠古大陸上橫行,成為這個世界當仁不讓的霸主。我時常在想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在那殘酷的時代,生命以怎樣的方式生存,動輒十幾米的巨獸瞬間就將另一條巨大的生命吞噬,高大的水杉植物上縈繞著各種藤蔓,這是一個危機四伏的時代,大型掠食動物只有不斷進化、生長才能適應這個時代。我們尋找的巨獸究竟是怎樣遺留下來並且進化成今天的形態呢?這個答案可能會震驚整個生物學界。獃獃的望著水面,我思緒完全沉浸在了四千萬年前的世界當中……
一陣吵雜的叫嚷聲將我拉出美麗的遠古大陸,在營地旁邊,一幫村民正圍著斯諾教授大聲叫嚷著,能看出來他們情緒非常激動,蘇巴拉站在他們旁邊,似乎在給教授做著翻譯。我和邁克他們迅速也圍了過去。
「這個婦人的兒子剛剛在叢林深處被弔死了,死狀非常恐怖。」看到我們到來,蘇巴拉平靜的對我們說。
「他們認為是我們尋找納迦所引起的懲罰。」斯諾教授接著說到。一個老婦人痛苦的捂著臉,大聲的叫嚷著,他旁邊的村民也拿著鐵杴、鋤頭在空中揮舞著,形勢在這樣發展下去肯定會引起衝突。「讓我們去現場看看吧,也許我們能夠提供更有說服力的原因。」一旁的邁克說。
村子旁邊有一片橡膠樹林,那是村民們平時賴以生存的經濟之源。老婦人的兒子就弔死在林子中間的一棵高大的橡膠樹上。這是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年輕人,看到他時他已經被放在了地上,脖子上勒著一條金色的鎖鏈,由於鎖鏈很細,它深深的卡進年輕人的脖子之中,喉管似乎已經被切斷了一半,滴下的鮮血沾滿了上衣。
他怒目圓睜,眼裡淌著鮮血,嘴巴已經咧到了耳朵根,裡面牙齒被染成了鮮紅色。最奇怪的是,年輕人的胸口插著一把刀柄奇特的匕首,那刀柄像是一個龍頭……空氣中瀰漫著陣陣惡臭,往下一看,大小便已經滲出了褲子。
「這一定是人為的!」邁克看到這慘狀大叫著,「通知警察了么?」斯諾教授問到。「已經打過電話了,但這裡離鎮子很遠,大約需要四五十分鐘才能趕到。」蘇巴拉輕輕的回答。
「如果是人為的,誰有那麼大的力量能把他拖到十幾米高的樹上呢?」傑生問到。
「沒有人有這種力量,只有可能是受了詛咒的魔鬼……」。蘇巴拉幽幽的說。村民們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他們指著屍體向我們大聲叫嚷,蘇巴拉對著村民們說了幾句,大家的喊叫聲才稍微平息了一點,只聽見陣陣的啜泣聲在迴響在森林中……
回去的路上蘇巴拉默默的走在前方,大家此時也不知說什麼好,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心中瀰漫開來,在回營地和村子的分叉路口,我快速跟上蘇巴拉的腳步:「蘇先生,您剛說受到詛咒的魔鬼,能跟我講講么?這些天發生了很多神秘的事情,您的看法是什麼呢?」我畢恭畢敬的向蘇巴拉問到,不論是迷信或是科學,我認為都應該仔細聽聽當地人的意見。
蘇巴拉回頭看看我,看起來有點緊張。「跟我過來吧,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們談談了。」我跟在他的身後,來到了村子後面的一處茅亭。
「坐吧。」蘇巴拉和我坐在石凳上面,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對於我們的宗教你們了解多少?」「坦率的說並不多,我只知道泰國東北部佛教徒占多數,南部狹長的地帶信奉伊斯蘭教。」對於我的回答蘇巴拉點了點頭:「沒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域的大部分民眾都是佛教徒,而且信奉的是小乘佛教。」
「什麼是小乘佛教?」我問到。「就以釋迦摩尼為大神的佛教分支,在泰國每戶佛教徒家庭都至少有一個人要剃度當一段時間的和尚,甚至我們的國王都是佛教徒。但另一方面,泰國的一小部分穆斯林人同樣享有很高的地位,他們受過良好的教育,現在在內閣中都佔有一席之地。數百年來佛教信徒和伊斯蘭教信徒一直都存在著分歧,甚至發生過激烈的衝突。」
蘇巴拉將他們國家的宗教情況向我緩緩道來,只是我一直在想他向我說這些做什麼呢?
「你知道在衝突和混亂的情形下,就容易產生異端,小乘佛教發展至今其實出現了很多恐怖而神秘的巫術,比如降頭術。」「降頭術?」我重複著這個奇怪的名字,以前曾聽苗族朋友提起過,苗族人將它稱為蠱術,大致就是用毒的意思。
「降頭術是一種古老的巫術,可以讓人發瘋、產生幻覺、甚至殺死自己的親人。使用降頭術的人一般稱為降頭師,這些人有的是一般的僧人,沒有惡念,而有的降頭師是被魄涕阿娜附體的,會幹出很多惡事。」蘇巴拉說到這裡越來越邪乎,我聽得雲里霧裡。
「什麼是魄涕阿娜?」
「一種鬼怪的代名詞,通長留有一頭長發,穿白色衣裳,靠吸血維生,在當地曾經常出現關於這種鬼怪的傳聞。」「什麼樣的傳聞呢?」我問到。
「就在附近有一條高速公路,這條大道經過許多森林和山,會過某些非常偏僻的地方,兩旁只可見到樹木和山區。在這條24小時開放的大道上有一段很長的隧道,隧道裡面可以看見有一警告牌叫人們小心……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在那附近沒有山崩或刮大風的跡像,所以大多數人們都不當一回事。但隧道時常會發生離奇車禍。在眾多車禍當中,有一起引起大眾的注意……嚴格說來,這起不算是車禍……大約就在前年的一天午夜,有一家人因為趕路,正使用此大道從北向南部進發……丈夫載著他的妻子和還在襁褓里的小嬰。在接近隧道處,車子突然間拋描了。丈夫沒有選擇,只好下車試圖求助。。但等了許久,都沒什麼車輛經過,所以丈夫叫妻子留在車裡,吩咐她發生什麼事也別出來,而他則留在外求助。朦朧睡意侵襲,妻子睡著了。突然間,妻子被一陣巨響驚醒,彷彿有重物掉在車頂上,她不知所措,加上嬰兒被驚醒,在啕嚎大哭。想起丈夫還在外,便想下車……但她想起了丈夫吩咐……只好焦慮地留在車裡,等待丈夫回來。這時,有一輛車子剛好經過,還慢慢減速了,她立刻向那輛車召手,希望會的到幫助。但,她失望了,因為那輛車子在經過時突然加速離開。她還看見了車裡的人望向她車頂時的那臉驚慌失措的模樣,令她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加上丈夫像失蹤了一樣……這時,有兩輛警車經過,她以為救星來了,立刻招手,但……和上次一樣,警車加速跑了。正當她要絕望時,她看見警車在大約一百公尺外隧道里停了下來。警察以喊的方式呼喚她,叫她立刻下車向警車方向跑,不能回頭。她六神無主地抱著孩子下車跑向警車的方向,在跑了一陣,她想起了丈夫……立時回頭一看……她的恐懼立時令她全身一僵。她見到三隻穿白衣的魄涕阿娜在她的車頂上,正伏身貪婪地吸食著鮮血——他丈夫的鮮血。一隻手還提著他斷了的頭在舔。她暈了過去。兩位警員立時衝上去把她拉上警車裡……」蘇巴拉的平靜講述越發使這個故事陰森恐怖,「這只是傳說而已,就像民間故事。」我強裝鎮定的說,蘇巴拉沒有理我,繼續說著:「有七位警員目睹這恐怖的一幕。第二天當警察到達現場,只看見她丈夫被吸干血液的屍體。後來當地的電台節目有討論這一宗駭人聽聞的意外,警員們全部證實了魄涕阿娜的出現。」
我覺得眼前的這個蘇巴拉根本就是泰國當局派來耍我們的,他怎麼會如此滿口鬼話,但我還是耐著性子問到:「這和我們今天看到的慘案有什麼關係?」
「因為很顯然他就是被魄涕阿娜殺死的,首先是他的血液已經被吸干,另外就是他胸口插著的匕首。」
「那匕首?」我發出了疑問。「魄涕阿娜就是用那種匕首割開人的喉管吸食血液的,所以每個死者都會身上插著它。」看著蘇巴拉一般正經,煞有其事的講述這個故事,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低著頭沉默起來。
「我知道你一定不明白我為什麼講這些給你,只是我懷疑現在村子里發生的事情與你們有關。」「與我們有關?這怎麼可能?為什麼?」我十分疑惑的問到,「我跟你說過在我們國家宗教的力量,不管你信與不信它都存在著。納迦的圖騰想必你們也看到過,任何一個大小寺院都有它的神像,所以你們那天朝它射擊不僅僅是激怒了一個巨大的怪獸,更是犯了神怒……它會用各種方式來懲罰你們以及你們周圍的人……」。
在回去的路上我止不住的思考蘇巴拉對我所說的一切。文明與鬼怪神靈這二者之間是否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斯諾教授似乎能用科學解釋一切,在蘇巴拉口中這些又只能用神怒加以解釋,那麼究竟這背後是什麼樣的力量,隨著事態的發展,也許真像才會漸漸浮出水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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