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方丈的貴客
姚家這邊大張旗鼓地組織了幾輛馬車趕往城門口。
城外林家人已經到了會，大公子林韶遠遠瞧見姚家馬車，上前問安：「林韶拜見郡主，姚夫人。」
周氏掀開車簾，互相寒暄了一番。
她早從自家夫君那裡聽說，這林家的大公子林韶為人正直，學識不凡，今日果見對方英姿颯爽，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
只可惜自己膝下都是男兒，不由得有些惋惜。
不久之後，一大隊人結伴出城。
周氏帶著還年幼的姚元朗與姚酥酥同坐一輛馬車，林家老太太則是與孫女一輛。
姚元戈則是與林家的大公子林韶一同騎馬，偶爾聊聊天。
法華寺建在凌山之頂，雖地處山巔，然而廟宇宏大，香火更是鼎盛。
自山腳一直到山頂一共需走九千九百九十九級台階，欲要去往寺廟只有這一條路。
台階兩側每隔一段距離便設有山亭供客人休息。
山腳下更有一片寬闊湖泊圍繞著這座靈秀青山。
於是乎，這裡不光每月都會有虔誠信徒來此聽經，還會有不少文人雅士來這裡欣賞美景，或是登高望遠漫步雲端，或是泛舟湖上清風拂面，是有名的一處風景名勝。
馬車停下之後，姚酥酥掀開車簾，望著眼前的風景，眉眼彎成了一片。
若是這世上真有神仙，就應該是住在此處吧。
怪不得那位方丈竟然能活這麼大年歲。
「酥酥，快放下帘子，這可與禮不合。」周氏見狀連忙過來遮住帘子。
姚酥酥吐了吐舌，她就是太過好奇了。
宮裡的那些雕梁畫柱美則美矣，可惜卻缺少了這種自然之氣。
姚元朗也趴在車窗上看，看著那些湖上的小舟便心癢道：「娘，我想去泛舟。」
「咱們此行是來求葯的，你忘記出門時候你答應娘什麼了？」周氏故意虎著臉道。
姚元朗低頭，癟癟嘴：「答應娘，聽娘的話。」
「那不就對了，你們再休息一會，這法華寺建在山頂，待會得廢不少體力。」周氏道。
姚元朗將求救的目光看向姚酥酥。
姚酥酥輕咳了一聲，在他耳邊小聲道：「咱們先去寺里，等到下來的時候再去就是了。」
姚元朗點點頭，包子臉興奮得發紅。
周氏也不知道兩人打什麼鬼主意，無奈地搖搖頭。
到了凌山山腳的時候，眾人紛紛棄馬匹步行上山。
林家的老太太如今年紀已有六十，左右兩邊圍著下人，林韶與林婉嫣一人一邊扶著，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差不多走了一半，一行人已經有些睏乏，停在一處涼亭里納涼。
姚酥酥不忍老太太遭這罪，忍不住勸到：「老太太，我見剛剛有那種抬轎，前後擔在肩膀上的，挺牢靠的，您如今也已經走了一半，菩薩肯定也明白您的誠心了，不如就換那個代步吧？剩下的路，咱們這些兒孫替您？」
林家大小姐大公子聞言感激地看了姚酥酥一眼。
他們這些做小輩的不好說的話，姚酥酥說出來正好。
林老太太卻是笑著道：「既然已經走了一半，若是讓菩薩瞧見我半途而廢，又怎能算誠心呢？」
「不知今日起行的日子，是誰定下的？」姚酥酥突然反問。
「是老身，今日五月初五，是佛門的大日子。」林老太太道。
「那老夫人依您看，如果憑藉著您之力，等到了廟宇中菩薩面前，需得什麼時辰？」
林老太太不說話了，望著山林中影影綽綽的青石台階，如同一條玉帶隱入山林。
往年她也會來，基本都是到晚膳素齋之前趕到，可如今，看眼就要錯過晚膳時辰，那今日的大日子勢必趕不上。
見林老太太已經心有猶豫，姚酥酥當即道：「老夫人您想，能到這法華寺的，誰不是心懷虔誠，拜佛之人如此之多，若是錯過了吉時，您就算是一步一個腳印上走過了這台階，豈不是要生生錯過與菩薩的會面？菩薩憐憫眾生，又何況是您這樣虔誠之人？不會同您計較的，就哪怕是怠慢了幾分，到了菩薩面前誠心悔過，菩薩定然也不會計較的，您說呢？」
林老太太凝神點頭：「郡主說的對，是老身魔怔了，還是趕路要緊。」
林韶見狀沖姚酥酥抱拳：「多謝郡主。」
隨後立即命人去尋了抬轎來，由林家人親自擔著，一行人的腳程快了不少。
到了法華寺之後，眾人迅速去了正殿參拜。
小沙彌在一旁雙手合十：「阿彌陀佛，主持方丈現下正有貴客，但已經交代過小僧為老夫人一行整理出了廂房，請各位隨小僧來先放好行裝。」
林婉嫣扶著老夫人，不由得疑惑道：「祖母，也不知方丈的貴客會是誰，似乎每年都會過來呢。」
老夫人笑道：「方丈佛法高深，慕名而來之人何其多，不必如此大驚小怪。」
東間廂房中，檀香裊裊上升，鬍鬚半百的方丈主持正與貴客下棋。
小沙彌來到門外，恭敬地道：「師叔祖，林老夫人一行人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安置下了。」
沒聽到裡面有吩咐，小沙彌便退了下去。
倒是方丈對面的少年看了看天色道：「開齋的時辰快要到了，看來這盤棋是又下不完了。」
方丈雙手合十：「施主胸有丘壑，這棋早已勝負已分。」
「方丈不必過謙，在下也不過是佔了多活幾十年的便宜罷了。」少年虛心道。
「輸便是輸，贏便是贏，施主有此奇遇是您的機緣，卻不是貧僧的借口。」方丈道：「既然是貧僧輸了，答應施主的事情，自當做到。」
「多謝。」
「施主可要與貧僧一同去開齋？」
「不了吧，這凌山是鐘鳴鼎盛之地，我便在這附近轉轉，方丈儘管去忙您的事。」少年拱手。
方丈起身，步履頓住，半響，還是道：「施主，因果循環，您重得一世是因也是果，可莫要違反了這因果之機，到時，恐天道責罰。」
少年唇角微勾：「多謝方丈提醒。」
見少年並未將自己的話聽進去，方丈只得無奈地離開。
房中只剩下少年一人，只見他慢吞吞地收拾著棋盤，小聲道：「若教我重複前世種種，那我倒寧願沒有這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