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空氣中的味道

聞言，趙金蓮嚇得臉色發白，一句話都敢吭。

楊真心中苦笑了一聲，但臉上裝作無事，點了點頭：「多謝大人信任。」

隨後，楊真盯著趙金蓮，問道：「趙夫人，麻煩你跟我們講一講你的夫君，他是什麼人？你們的關係如何？可以嗎？」

「這……」趙金蓮愣了一下，隨後點點頭，「可以。」

楊真掃了李翎、關小羽和郭東三人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說話。

這時，趙金蓮說道：「我夫君叫王福才，其實……你們應該也能看出來，我們年歲之所以相差如此之大，那是因為，我是他養的一個外妾。」

「想必諸位大人經常去勾欄吧？」

對於這個問題，眾人很是意外。

楊真和關小羽倒是沒什麼，他們才剛剛加入夜行司，昨日晚上去了一次勾欄，卻也被那陳軒破壞了興緻。

李翎和郭東二人很顯然是常客，特別是郭東。

彷彿被說中了心裡，他們二人臉色一紅。

郭東更是連連咳嗽幾聲，用以緩解自己的尷尬。

趙金蓮笑道：「不怕幾位大人笑話，我便是出生於勾欄，後來我夫君常來玩耍，他特別喜歡我，就將我贖身出來，包養在此處。」

「那你夫君是個有錢人啊？」楊真故意問道。

「嗯，他的家境還算是不錯吧！」趙金蓮回答道，「據說，我夫君他家有個遠方親戚在朝為官，故而給了我夫君很多生意方面的方便。」

「是么？」楊真蹙眉，「是哪位官員？」

「這個……我就不知曉了。」趙金蓮說道，「我夫君他也沒有跟我說過，反正他經常我錢，我也不管他的事情。」

「事發時，你在廚房？」楊真又問。

這個問題，趙金蓮已經說過好幾次了，楊真也問過好幾次了。

趙金蓮沒想到楊真再次發問，當即臉上就有點不高興：「是啊！剛才我不是說了嗎？我夫君遇害時，我從廚房提著菜刀走出來……大人，您該不會以為是我將菜刀砍在我夫君的胸口的吧？大人，我可不是兇手！我對天發誓，不是兇手！」

楊真安慰道：「趙夫人，你不要急，我沒說你是兇手。」

趙金蓮道：「我本來就不是兇手！」

楊真心裡嘿嘿冷笑。

就現在看來，王福才的死，確實有幾大疑點。

第一個疑點就是，兇手一刀劈在王福才的身上，可是卻沒有沾染鮮血，周圍沒有散開的血跡，也沒有血腳印。

第二個疑點就是，那個兇手為何如此熟悉趙金蓮她們這個院子？他沒有從前面逃走，沒有翻牆逃走，卻偏偏跑到後院砸壞了門鎖，然後逃之夭夭了。

剛才楊真可是認真看了一下，後院的圍牆也不是很高，如果是一個成年人的話，即便只是一個普通人，也很容易翻過去，可他為何要砸壞門鎖？

還有第三個疑點，這也是最關鍵的一個疑點。

趙金蓮說，她聽見王福才和那兇手糾纏在一起，當即便拿起菜刀衝出去。

然後，那個兇手奪了她手中的菜刀，一刀劈死了王福才。

那麼問題就來了，這個兇手既然是從趙金蓮手中奪取的菜刀，那他為何不先一刀劈了趙金蓮，然後再劈死王福才？他為何會讓趙金蓮逃跑，然後跑出去喊救命。

只是。

這三個疑點，將會是本案的關鍵點，楊真暫時不準備將之告知給趙金蓮。

輕輕吸了一口氣，楊真說道：「關兄、郭兄，你們陪趙夫人聊聊天，安慰安慰他，我和李大哥到處轉轉。」

關小羽和郭東自然明白楊真的意思，楊真這是有話要跟李翎說。

於是二人應了一聲，便一聲長、一聲短，開始和趙金蓮扯起家常來。

楊真則和李翎很有默契地走出廚房。

來到遠處，李翎急忙上前，輕聲問道：「小楊，你看出什麼來了么？」

楊真點點頭，將自己心裡的想法說了出來。

特別是那三個疑點。

李翎聞言，陷入沉思，好半響才道：「那你的意思，是這個趙金蓮是兇手？」

楊真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總之，這個趙金蓮有點不尋常，我想……即便她不是兇手，那也肯定是幫凶！」

「啊？」李翎詫異道，「你的意思是，她這是謀殺親夫，或者說，她夥同別人謀殺親夫？」

楊真嗯了一聲：「很有這個可能性，畢竟，王福才是個有錢人。或許趙金蓮為了擺脫他，才謀財害命，賊喊捉賊。」

「那……」李翎道，「我們是否要對她進行靈魂搜索？」

靈魂搜索。

是修真界的一種術法。

施術者可以將自己的神識注入對方的精神世界，甚至能夠感知和探知被施術者的情感。

不過，此術法對於被施術者的傷害極大，輕則變成白痴，重則死亡。

一般來說，李翎他們審案，必須在他們非常確定對方是兇手之後，才對其進行靈魂搜索。

楊真苦笑道：「我只是猜測而已，對趙金蓮使用靈魂搜索，也許沒必要。這萬一她真的是無辜者，那咱們豈不是冤枉好人了？」

「那咋辦？」李翎皺起眉頭。

「呃……」楊真招了招手，「李大哥，咱們還是先四處看看，再想一想其他辦法吧！」

李翎撇撇嘴，沒有說什麼。

楊真四處看了看，先是在院子里轉了一會兒，沒發現什麼，又進入了大廳。

「你們都有什麼發現？」

剛剛進入大廳，李翎就詢問其他人。

只是，大家都搖了搖頭：

「沒看出什麼。」

「是啊老大，你叮囑我們看住現場，又不讓我們隨意翻動屍體，我們可不敢亂來，這萬一破壞了現場，那確實挺麻煩的。」

「老大，你有什麼發現嗎？」

……

李翎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暫時還不清楚是什麼情況。」

楊真站在李翎身旁，盯著地面上的屍體，他好幾次想要去翻動屍體，但仍舊害怕破壞這個最關鍵的證據。

想來想去，他還是沒有去觸碰屍體。

盯著屍體看了半響，楊真也沒有看出什麼，然後，抬頭，看向了大廳外的一條走廊。

在這條走廊的盡頭，是一個屋子。

屋子大門敞開。

「李大哥，我去那邊看看。」

楊真倒是想看看趙金蓮和王福才天天是怎麼生活的。

只有了解了他們的生活和各種習慣，那麼很多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囑咐了一句，楊真便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

來到屋子門口，這才發現這是一間卧室。

房間不大，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西面牆壁上靠有一張大木床，大木床的對面是一個暗紅色的衣櫃，另外，在窗戶的旁邊還有一個梳妝台。

梳妝台上，女人的化妝用品因有盡有。

只是此時，這房間里有點凌亂。

床上的被子沒有疊起來，就好像是昨日晚上睡了一覺而沒有疊被子一樣，其中一個角還拖在地上。

楊真不由皺起了眉頭……趙金蓮這麼一個看上去漂漂亮亮的女人，竟然沒有疊被子的習慣？

這大白天的，窗戶也被關了起來，使得房間里有些黑暗。

於是楊真往裡面走去，想要去打開窗戶。

可是忽然間，一股難聞的氣味兒直衝腦門。

楊真是修鍊者，五官比普通人要好很多很多，他立刻分辨出了這房間里的氣味兒有很多種。

第一種，是那梳妝台上的胭脂和香水味兒。

第二種，是汗水味兒。

還有一種，是一股極其特殊的腥味兒，特別特別的腥。

這股腥味兒，楊真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聞到過。

可是到底在哪兒，他一下子竟是沒有想起來。

「小楊，怎麼樣了？」

突然，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了楊真的思路。

楊真扭頭，便看見李翎也跟著走了進來。

楊真說道：「李大哥，你看這個房間，是不是感覺有點彆扭？」

「嗯？」李翎果然認真觀察了一下房間，房間有點凌亂，床上的被子拖在地上，梳妝台前的椅子被移到了牆角，梳妝台上的化妝品也倒下了好幾個。

說這個房間比較凌亂，李翎有點認同，可要說這個房間有點彆扭，李翎倒是看不出來：「哪裡彆扭了？」

楊真指了指那些凌亂的地方，說道：「趙金蓮是一個女子，按理說，一個女子的房間，會收拾的比較乾淨和整齊，可是你看看這個房間，雖然乾淨，但卻十分凌亂，這有點不正常啊？」

「哪裡不正常了？」李翎不由皺起了眉頭。

「這……我也想不通。」楊真有點頭疼。

這時，李翎往前幾步，來到梳妝台前，呵呵笑了起來：「這趙金蓮還是改不了從勾欄出來的習慣，總是喜歡往身上塗抹胭脂和香水……」

「什麼！？」聽見李翎的這句話，楊真當即打斷。

「什麼什麼？」李翎不解。

「李大哥，你剛才說什麼？」楊真問道。

「我說趙金蓮還是喜歡往身上塗抹胭脂和……」

「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楊真又打斷李翎，獨自一人笑了起來。

勾欄！

楊真在這個房間里，聞到了好幾種氣味兒。

除了胭脂味兒和香水味兒，還有一種不知名的腥味。

那時候楊真想不起這種腥味在哪裡聞到過，現在李翎提醒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這股腥味，就是在勾欄聞到過。

說這是腥味，倒不如說這是男女在緊密交流過後，遺留下來的那股味道。

整個勾欄，到處都充斥著這種氣味兒。

而此時，房間里也有這種氣味兒，這說明什麼？

這說明，趙金蓮在不久前，和某個男人在這個房間里進行過深入交流！

頓時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楊真的腦海中閃過……

就在半個時辰前，趙金蓮和一個男人在房間里幽會，或許是她們正在興頭上時，正巧被王福才給撞見了。

王福才氣不過，推門而入，立刻和趙金蓮爭吵起來。

又或許，王福才與那個男人推搡起來。

總之最後，趙金蓮配合著她的姦夫淫婦，直接一不做二不休，將王福才給殺了，想要嫁禍給某個小偷。

嗯。

這個可能性也很大。

當然。

這只是楊真的猜測，但他並沒有真憑實據。

瞅見楊真一會兒大笑，一會兒又沉默，李翎忍不住問道：「小楊，你咋了啊？」

楊真走到門口，看了一眼門外，發現外面沒人，這才壓低聲音說道：「李大哥，如果我猜得沒錯，這王福才之死，我已經知道真兇是何人了！」

「真的嗎？」李翎大喜，「小楊，如果你破了此案，我一定會向上級稟明你的表現！」

楊真嗯了一聲，笑道：「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真兇應該是趙金蓮！」

「啊？？」李翎不信，「不會吧？趙金蓮她……她一屆女流之輩，只能依靠男人生活，她若是殺了這王福才，誰出錢來養她？」

楊真抿抿嘴，沉吟道：「我現在有兩種猜測，第一個猜測，是謀財害命！也許是因為王福才無意中露了財，被趙金蓮發現了，所以趙金蓮這才殺了他，偷了錢！不過我自己更傾向於第二種可能。」

「什麼可能？」李翎覺得楊真剛才說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便想知道這第二種可能。

「李大哥，你仔細聞一聞，這房間里有一股什麼味道？」楊真故意問道。

「什麼味道？」李翎深吸一口氣，仔細聞了聞，發現這裡的空氣里，最重的就是胭脂味兒和香水味兒。

而這兩個味道，都是化妝台上的味道。

不過李翎很清楚，楊真所指的味道，肯定不是這兩個味道，於是便靜下心來，深吸一口氣，再次聳了聳鼻頭。

空氣中……有什麼味道……

下一秒。

李翎大驚！

是的！

他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腥味兒，而這股腥味，他實在是太熟悉太熟悉了。

這股腥味，正是勾欄那個地方的味道，說白了，就是男女進行深度交流之後，遺留下來的味道。

而且可以斷定，這股味道並不是很久。

可是。

趙金蓮和王福才本就夫妻，他們做了這個事情，根本就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