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8章 太子反了!
大年初十,夜。
四更天,正是人們在夜裡睡得最沉的時候。
「踏、踏、踏……」聲音由遠及近。
是成百上千、成千上萬的人,靴子踩過青石路面的聲音,那樣整齊。
鳳青翎一個咕嚕從床上翻起來。
太子……反了!
她抓起放在床頭的黑色大氅,打開房門,快步走了出去。
從秦曜陽離開的第三天起,她睡覺就再沒脫過衣服,因為不知道太子什麼時候會行動。
院子里,不光是她,朝霞晚霞龍八,京城九少們,還有許多暗衛,都已快步走了過來。
暗衛們依舊是灰色衣服,其他人全是常服。
這樣快的反應速度,怕是所有人都和衣而眠。
沒有人點燈,每個人的腳步都很輕。
夜色下,裕王府縱然所有的核心力量已盡出,可從表面上看,這座府邸彷彿依舊在沉睡。
「人都齊了嗎?」鳳青翎問,目光轉過眾人。
眾人的目光也都看向周圍:「嫂子/主子/王妃,人都齊了。」
「好。」鳳青翎點頭,「按原計劃行動。」
「是。」眾人略一點頭,各自離開。
有人在原地一閃,便只剩下一道殘影,有人縱身起跳飛檐走壁,更多人從王府後門悄然離開。
……
京城裡,很多人都醒了。
百姓,官員。
聽得這樣的聲音,很多人第一反應是鬼,第二反應立即就是軍隊了。
同樣沒有人點燈,人們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或窗邊,偷偷往外看。
那是怎樣的情形啊,整齊劃一的步伐,黑衣黑褲黑色盔甲,只有手中的長槍是明晃晃的銀色。
如此紀律嚴明,是哪裡的軍隊?
百姓想:不會是夏國的軍隊進入京城了吧?為何連攻城的步驟都沒有?戲文里說,敵國來犯,都是燒殺擄掠,為何這次這樣反常?
官員想:這是逼宮的節奏啊!這是哪位爺乾的?不動聲色間竟控制了守城大軍,放了這麼一支隊伍進來!
剛離開京城不久裕王嗎?他殺回馬槍回來了?不能吧,這樣嚴明的軍紀,這樣整齊的軍容,沒個幾年的訓練,根本達不到!
被廢黜不久的榮王?因為不甘,所以逼宮?他手上有這麼一支軍隊?若真有這麼一支軍隊,秦皇還會輕易動他?
或者是太子?以他的權勢,將守城軍拿下也不是不可能,藏著這樣一支隊伍,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總不能是從來沒進入過權利核心的十三皇子,或者年少無知的十六皇子,或者遠在天邊的八皇子吧……
很快,猜測不必繼續進行了!
因為軍隊已經走近,為首那人,竟是——
八……八……八……八皇子!
他不是在南邊的邊關嗎?年前都沒回來述職,聽說那邊有小股動蕩!團年飯也沒回來吃,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半夜三更,帶著軍隊進京,直往皇宮方向而去。
……
皇宮。
新年還沒過完,皇宮裡燈火通明。
無數紅色的風燈飄在空中,喜慶而寂寞。
在那支黑色軍隊進入京城不久,已有人偷偷摸出城門口,飛快奔赴皇宮。
「皇……皇上……」
一向守規矩的裴公公將貴妃的寢殿大門打得「啪啪」作響。
秦皇陡然驚醒,心臟有一瞬間的緊縮。
「什麼事?」他一個翻身坐起。
「皇……皇上,八……八皇子反了!率軍進京了!」不知是緊張,還是害怕,裴公公說話結結巴巴。
「老八?」秦皇語氣中幾分玩味。
他轉頭,先是看過貴妃一眼,見貴妃也已坐起,道了句:「先起床吧!」
貴妃點頭,眸中亦全是驚駭。
秦皇站起,一邊由得其他宮人服侍他穿衣服,一邊問:「老八既能安然進京,想必守城軍已叛變。」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至少今夜布防已換。」他不相信守城軍全部叛變,「朕的御林軍呢?」
「應該在路上。」裴公公答,他剛得到的消息只有一條,八皇子率軍進京。
「來人,傳朕的命令,御林軍全力禦敵,務必把八皇子捉拿歸案!守城軍集合,配合御林軍的行動。」秦皇道,「此外,把殷嬪給朕抓過來!」
殷嬪是八皇子的親生母妃。
在眾宮人服侍下,秦皇的衣服很快穿好,穿的依然是龍袍,旁邊貴妃也穿好衣服。
「你在這裡等朕。」秦皇道,「別擔心,不會有事。」
貴妃點頭。
秦皇邁步就往外走,走到門口,他忽的又停下了,轉頭對貴妃道:「你還是跟著朕吧,跟著朕安全一點。」
貴妃有一瞬遲疑。
「裕王在你身邊安排了高手吧?你把他們也帶上。」秦皇說。
貴妃沒承認,也沒否認,只默默跟在秦皇身後。
這樣一個兵荒馬亂的夜,守在錦繡宮的暗衛也不再忌諱被秦皇暗衛發現了,飛快跟上前去,只不過,他們依舊在暗處。
……
秦皇去的地方是勤政殿。
他站在大殿的中間,雙手負在背上,朝著殿門的方向。
無論這一場誰勝誰敗,待會兒,那個逆子都會從那裡走進來!
老八……
老八縱然有本事帶兵從邊關到京城不驚動一人,也沒本事那樣順利從城門口進京。
調動京城布防,那可不是他一個常居邊關的皇子能做到!
不光是他做不到,就連從小到大一直生活在京城,甚至一度能和太子抗衡的榮王都不一定做得到!
只能是太子!
貴妃站在秦皇身後兩步的地方。
秦皇忽的轉頭:「怕嗎?」
「怕。」貴妃道。
「朕以為你要說不怕。」秦皇笑。
「臣妾只是凡人,怎會不怕?」貴妃很平靜,「無論逼宮的是誰,只要對方贏了,第一個要殺的就是臣妾。」
「喔?」秦皇再問,「你對朕就這麼沒信心?」
「臣妾只是先想了最壞的結果,這麼大半夜率軍進宮,總要有個名頭。」貴妃道,「清君側就是個不錯的名頭。皇上身邊,朝臣還算清明,最近能清的似乎只有臣妾。」
「笑話!」秦皇不悅,「清君側一向是清亂臣賊子,什麼時候輪到清后妃了?后妃是朕的家事,豈容其他人置喙?再說,你又沒有禍國殃民!」
貴妃笑:「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等著便是。」
秦皇不悅:「他們誰要敢動你,除非從朕的屍體上踏過!朕倒要看看,哪個不孝子,竟然敢殺父弒君!」
貴妃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時,殿外,傳令官已將消息一條接一條傳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