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5章 你們不是好兄弟嗎?
毛衍忠也覺秦曜陽太過囂張。
縱然他驚才絕艷,縱然他兵法詭譎,也不該當著所有人如此貶低對方主帥。
不,不是貶低,聽那語氣,那哪裡是貶低,那簡直是陳述事實!
更讓人不忿的是,當他提到夏燁和賠償那句時,根本就是恩賜一般。
毛衍忠想,也許,秦曜陽這番話,和之前那些將領們的叫戰一樣,屬於垃圾話的範疇,可是,他又很清楚,就算他們把秦曜陽這話劃到垃圾話中,卻又無法不在乎。
對方不是別人,對方是秦曜陽!
他能破夏燁破不了的局,能幫夏燁奪下江山,他說毛衍忠不是他的對手,說夏燁不是他的對手,可以說得那樣理所當然。
「毛將軍,考慮好了嗎?」秦曜陽再問,他的頭微微揚起,看著站在城門上的毛衍忠,一字一句,「戰,還是退?」
毛衍忠打了一輩子的仗,第一次如此糾結。
戰,怎麼戰?
秦曜陽先是一夜攻了兩座城,讓夏軍上上下下心裡都有了陰影,剛又說了那番話,怕現在的夏軍,就和前些日子的宇文軍一樣毫無鬥志。
再說,團戰之前,通常會有一輪單挑,他毛衍忠可以不懼宇文聿,可他不能不懼秦曜陽啊!
秦曜陽的武功有多高,他雖沒見過,但他聽過,所有傳聞都說秦曜陽武功深不可測!
倘單挑輸了,夏軍勢必更加沒有信心,後面的團戰還怎麼打?
退,如何退?
今日一退,到下座城時,依然沒有招架之力,依然只有退。
這樣下去,最終的結局只能是一退再退。
當將士們的信心徹底瓦解后,別說秦國這幾座城,怕是連夏國邊境都守不住。
「本宮耐心有限,給你一炷香時間,一炷香之後,若你再不做出決定,就別怪本宮不客氣了!」
秦曜陽頓了一下,見身旁閻清已點燃一支香,遂繼續:
「本宮不是慈悲之人,一旦攻城開始,你最好祈禱你和你們的人別被我們的人抓住,本宮對抓俘虜做人質,或者敬獻皇上都沒興趣。在本宮看來,俘虜除了消耗我軍的糧草,沒任何用處,所以,一旦被我軍的人抓住,唯一的結果就是死。」
這番話,無疑在毛衍忠等人頭上再加了一副枷鎖。
毛衍忠還在思考,為今,無法戰,不能退,便只能死守。
守到皇上聖旨到,援軍道。
想到這裡,毛衍忠心頭便不由有些怨了。
皇上到底在想什麼,秦曜陽帶兵來的消息他早就傳回去了,為何皇上沒一點動靜?
他想起身後那十五座城,他們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宇文軍壓根沒抵擋,當時他還在想,就宇文一家的名氣,怎麼會做如此選擇?
如今,面對大軍壓境,面對咄咄逼人的秦曜陽,毛衍忠一個激靈,他想起最初到邊關時,皇上言語中似有暗示,很清楚對方會退!
那樣的話……那樣的話……皇上必然和秦國某位主子有交易!
毛衍忠再一個激靈,秦曜陽不是裕王嗎?他不是應該自稱本王嗎?為何口口聲聲都是「本宮」,皇子中,有資格自稱本宮的,只有太子!
他想起剛才叫戰的將領中,有一個直接說的是太子殿下。
「你什麼時候成為太子了?原太子呢?」毛衍忠忽的問。
他的話音未落,旁邊一人已在指著秦曜陽身側高叫:「你作弊!」
順著旁邊那人手指的方向,只見那個叫閻清的小將,手上拿一炷香,香體上的火星離他的唇很近,顯然是在吹氣,加速那炷香的燃燒。
他們就那樣迫不及待想攻城嗎?
目光再落到秦曜陽身上,只見秦曜陽側頭,看過閻清一眼,顯然不以為意。
「本宮前幾日冊封為太子,至於原太子……」秦曜陽頓了下,「很遺憾,夏燁選錯合作者了,本宮那皇兄已經在黃泉路上了。毛將軍若這幾日要上摺子,記得給夏燁說一聲,本宮的二皇兄在黃泉路上等他。」
毛衍忠心頭大驚,聽秦曜陽這意思,竟是要他們夏國的皇上死!
「你和皇上不是好兄弟嗎?」毛衍忠幾乎脫口而出。
秦曜陽立即就笑了,他大笑著,彷彿聽到的是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他甚至笑得抹了下眼角。
當手指從眼角掠過,他看見指尖有些潤澤。
「毛將軍可真會說笑話!」秦曜陽道,「你會跑到你好兄弟家裡,搶佔他的財物,欺負他的孩子,指著他的房子說是你的嗎?!你會在你好兄弟奄奄一息時,不管不聞不顧嗎?!你會明知你兄弟媳婦兒在山上,就下令放火燒山嗎?!」
毛衍忠聽明白了,秦曜陽說的第一句,是指夏燁奪秦國城池,至於第二句,第三句,應該是安康王之變時發生的事情,只不過,當時的事,他聽到的不過一點零星的傳聞。
加之最後,秦曜陽和鳳青翎依舊幫夏燁擺平了那場動亂,他便單方面以為傳聞太過誇張。
如今聽來,竟是真的。
毛衍忠並不知道的是,秦曜陽心裡,最最最在乎的是,當日重返夏國時,夏燁用晚晴換鳳青翎一事。那次之後,他便對夏燁動了殺機。
如今這場戰役,只是給了秦曜陽更順理成章的理由罷了。
從他知道夏軍侵犯秦國國土時,他就下定決心,這一次,要把夏燁欠他的,全部討回來!
這場戰役,於幾十萬將士而言,為國為家,可於他秦曜陽而言,為國為家為青翎為自己也為百姓!
「毛將軍,這炷香已去了十之八九了。」秦曜陽提醒。
毛衍忠已無法再和秦曜陽對話,他怕再說下去,他自己都會對皇上起懷疑之心。
「不必等了!」毛衍忠大手一揮,「吾等守城!」
從這裡一座座城守下去,總會有等到皇上援軍那一天!
「好。」秦曜陽笑,頭盔下,絕美的唇涼薄的吐出兩個字,「攻,城。」
……
大軍呼嘯而過。
隨之而去的便是衝車,雲梯,投石車……
衝車撞擊城門城牆,雲梯飛快架在城牆下方,投石車則遠距離發射石塊……
秦曜陽坐在馬上,他沒怎麼動。
只漫天箭羽射來時,他揮動劍鞘稍擋一下。
夏軍在這座城已準備了兩天了,箭羽和石塊都相當充足。
不過,他笑,這一仗的主戰場根本不是這裡,而是這座城後面那兩座的城。
這裡只是一個巨大的幌子,牽制夏軍的主要兵力。
另有20萬兵馬前天夜裡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