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身孕
「詆毀?」唐伯庸單手轉著玉笛:「我唐伯庸最恨這兩個字。」
「我妹妹根本就不認識那個新娘子,為何要殺死她?唐伯庸,你就算是要編故事,也要編一個稍微像點兒的。」
「是你妹妹不認識,還是你不知道你妹妹跟慕容毅之間是有關係的?」唐伯庸用一種玩味的神情看著慕容:「你認識的妹妹,真是你認識的妹妹嗎?」
「你什麼意思?」慕容怔了下。
「讓我猜猜看,你心目中的慕容婉兒,是不是那種妥妥帖帖的大家閨秀,雖性子頑劣,卻無傷大雅,甚至有些天真可愛?」
「我妹妹本就是如此。」
「那只是一面,你的妹妹還有另外一面是你看不到的。」唐伯庸用玉笛輕輕敲了下慕容的肩:「慕容婉兒極愛男色,且不許旁人染指她看上的人,慕容毅就是其中之一。這個慕容毅,雖說出身低了些,在你們這些練武人的眼裡,也的確草包了些,但在你妹妹慕容婉兒的眼裡,卻還算得上是一個翩翩公子。」
「笑話,這天底下比慕容毅長得好看,學問多的人多多了。言卿兄,言卿兄就是這些讀書人裡頭的佼佼者。你若說我妹妹喜歡言卿兄,我不否認,可若你說她喜歡慕容毅……」慕容懊惱的甩了下袖子:「這怎麼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的確,就慕容毅的那點才學,跟顧相自是沒法比的。可鳳凰再好,也不是尋常人能觸碰的。山雞雖不及鳳凰,卻是戳手可得。況且,像你妹妹那麼驕傲的性子,又怎麼會允許旁人瞧不上她。」
「你真是越說越離譜了,誰瞧不上我妹妹,哪個人敢瞧不上我妹妹。」
「你們還真是一對兒親兄妹啊!」唐伯庸輕拍了下手中的玉笛:「人家為什麼就要瞧上你妹妹,她除了運氣好些,剛好生在了你們慕容家,她還有什麼長處?我說的那個沒有瞧上你妹妹的不是旁人,正是慕容毅。這慕容毅垂青他的娘子,為了娶到心儀的姑娘,不惜求助他的父親,讓他父親借著你們慕容家的赫赫威名,強逼人家姑娘下嫁。人家姑娘不樂意,他父親就派人害死了人家姑娘的心上人。你那妹妹想要慕容毅成為自己的入幕之賓,卻被慕容毅不屑,於是乎起了妒心,在這迎親路上,殺死了新娘。」
「你怎知是我妹妹?」
「親眼看見的唄。」唐伯庸指著自個兒的眼睛:「慕容公子的記性可真差,我記得,我方才說過的。這位姑娘特意到楓林寨中求死,我是答應了要幫她的。只是沒想到,這老天爺不給面子,那迎親的剛到這紅楓林就遇到了陣雨,那些人迫不得已便躲進了寨子里。我呢,正好閑著,就過去溜達了下,順便想要問問那新娘子可有改主意,哪曾想竟目睹了一個活生生的殺人現場,且這殺人的,還是一個身著伴娘服飾,嬌滴滴的小姑娘。我覺得有趣,就多看了幾眼。」
「然後呢?」
「然後?然後在你妹妹離開之後,我覺得那個現場不太美觀,亦不太符合新娘子心中想要的那個樣子,於是我就稍微幫著改了改。按說,此事已了,與我也沒什麼關係了。可你妹妹偏想將髒水潑到我的身上,我反覆想了下,覺得自己不能忍。」
「我妹妹是被你抓走的?」
「不錯!」
「她在哪裡?你把她藏到了哪裡?說!」
「慕容婉兒啊,她就在這座紅楓林里。」唐伯庸原地轉圈,姿態很是優雅:「我覺得她應該是喜歡這裡的。紅楓林,瞧瞧這名字多好聽啊。」
「你殺了我妹妹?」慕容說這幾個字時,整個人都是顫抖著的。
唐伯庸停下正在轉圈的腳步,眼珠子一動不動的盯著慕容:「你妹妹的確是死了,但卻不是我殺的。」
「不是你殺的,還能是誰?」慕容揮劍,直刺向唐伯庸。
唐伯庸輕輕一閃,避開了慕容的劍鋒:「冤有頭,債有主,殺她的那個當然是慕容毅了。」
「胡說,人是你抓走的,她怎麼可能會死在慕容毅的手裡!」慕容反手又是一劍。
「為什麼不能?」唐伯庸再次避開:「我是抓了慕容婉兒,但我沒說不把她送到慕容毅的面前。慕容毅,是你們前管家的兒子,算起來,也該是你們慕容家的僕役。我十分好奇,當他知道殺死自己新娘的人是自家小姐時,他會作何選擇。我更想知道,當自己親愛之人要用劍殺死自己時,你的妹妹,慕容婉兒小姐又會作何選擇。事實證明,女人的心就是比男人的軟,你妹妹到死都不敢相信,慕容毅會殺她。是不是很有趣?瞧瞧,這就是人,比鬼還要可怕的人。」
「唐伯庸,你該死!」慕容顯露殺機,唐伯庸卻只是輕笑兩聲,將玉笛放在了嘴邊。
「慕容小心!」
顧長風見勢不對,忙將慕容拉了回來,唐伯庸卻趁機逃走了。
慕容府的人當真在紅楓林里掘地三尺,直到天黑,才有一名家僕急匆匆來報:「少爺,林中發現埋屍,瞧著像是咱們家小姐。」
「在哪兒?」
這稟報猶如一道晴空霹靂直入腦門,慕容腦袋瞬間一片空白,眼中盡顯茫然。
「是我妹妹嗎?」在那株巨大的楓樹下,慕容用極輕的聲音問顧長風。
顧長風先是看了他一眼,跟著輕輕點頭:「是婉兒。」
「她是怎麼死的?」
「一劍穿胸,致命傷只有這一處。」顏素問道:「從傷口的形狀判斷,婉兒姑娘死時,應該是正面面對著兇手的。婉兒姑娘身上沒有束縛傷,也沒有抵禦掙扎的痕迹,如果兇手不是婉兒姑娘特別信任和熟悉的人,就是婉兒姑娘在被殺時,是沒有抵抗意識的。」
「慕容毅,唐伯庸說了,殺死婉兒的是慕容毅。」慕容喃喃重複著。
「慕容毅?就是之前那樁案子裡頭的新郎官兒?」顏素問將目光轉向自個兒夫君:「這裡頭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哦,對了,婉兒姑娘死前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的。」
「什麼?」慕容感覺又是一道晴天霹靂。
「我雖不是專攻婦科的女大夫,對自己的醫術還有幾分自信。婉兒姑娘在臨死前的確已有身孕。」
「慕容毅,肯定是這該死的慕容毅。來人,把慕容毅給我帶過來!」慕容的眼睛變成了紅色,是那種恨不得將人千刀萬剮的紅色。
慕容毅幾乎是被慕容府的家僕給拎來的,他衣著凌亂,身上還沾著不少的土灰。在看見那具被埋在樹下的屍體時,他的臉上亦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平靜地理了理衣衫,抬頭與慕容對視著。
「說,是不是你殺了婉兒?」慕容抬劍。
「我是為妻報仇!」
「我問什麼,你答什麼。」慕容的劍劃破了慕容毅的脖頸:「是不是你殺了婉兒?」
「是!」
「怎麼殺的?」
「用她自己的劍。」慕容毅厭惡的掃了眼地上的屍體:「虧得她自己帶了劍,否則我還真不知道該用什麼送她上路。用我自個兒的東西我嫌臟。」
「慕容毅!」
「公子不必那麼大聲,我慕容毅的耳朵很好使,我什麼都聽得見。」慕容毅輕彈著衣袖:「我知道公子你很生氣,甚至恨不得現在就將我千刀萬剮,可這件事,說到頭,也全是因她慕容婉兒而起。」
「婉兒腹中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不知道!」慕容毅大聲道:「她仗著自己是慕容家的小姐,私底下不知道脅迫了多少人。我,慕容毅,只不過是眾多倒霉蛋裡頭的一個罷了。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全天下的男人都要圍著她轉嗎?我恨她,是她算計我,是她利用那摻了葯的酒把我給弄髒了。」
「等等。」顏素問捏了捏耳朵:「你的意思是,你跟婉兒之間的確有那種關係,但不是你自願的,而是婉兒她脅迫你的?」
「不是脅迫,是謀害。她要我幫她畫畫,說是掛在房裡的。我沒多想,就給畫了。畫完之後,她又說不知道該掛在哪裡,讓我幫著去看看。她是慕容家的小姐,也就是我的小姐,她說讓看看,我焉有不從之理。畫掛上了,她說要謝謝我,讓我陪他喝酒,我再三婉拒,卻奈何推辭不錯,只能飲了一杯。
就那麼一杯,我就不省人事,等我醒來時,我跟她已經……她當時哭紅了眼睛,我以為是我自己喝酒誤事,趕緊給她賠罪,並且發誓,倘若她需要我負責,我一定會負責到底。沒曾想,她在聽完我說的那些話之後竟然笑了。緊跟著,我就看到了更多的男人,他們都穿著單衣,從卧房內的各個角落裡走出來。我那時才知道,我被她給戲弄了,我只是被她戲弄的眾多對象里的一個。這是恥辱,這是我慕容毅此生都沒有辦法容忍和忘記的恥辱。」
「慕容毅,不許你玷污我妹妹的清譽。」
「清譽?她慕容婉兒還有那個東西嗎?」慕容毅冷哼一聲:「若事情到此為止,我或許還不會想到要殺她。可她竟暗中害死了我娘子,且還拿著我娘子隨身佩戴的那枚玉佩來告訴我真相。慕容公子你知道她說什麼嗎?她說,她想過了,在眾多男人當中,我是唯一一個讓她看得還算順眼的人。她說她快要做娘親了,而我就是那個被她選中的有資格成為孩子父親的人。所以,我不能娶別人,我只能娶她。」
慕容毅仰天大笑。
「欺負人,這不是欺負人這是什麼?她殺了我的娘子,卻還要我做她腹中那個孽子的爹。我沒有辦法容忍,我只能殺了她,只能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