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2章一敗塗地

魏國，王宮，偏殿。

穆遠山移入偏殿靜養，將所有朝政軍權都交到了十三弟穆遠翔的手上。

直到此時他才發現，雷震的決定是正確的。

以前穆遠翔一直認為弟弟還小，是個孩子，並不急著讓他學習如何成長。

此時他才明白，雷震的做法非常正確。

正因為穆遠翔有了漠北之行的遠征經歷，才會對兵權的運用毫不陌生。

而易水寒刻意安排穆遠翔獨自遠赴燕國，路上經歷的諸般坎坷也大大的磨礪了穆遠翔身上的鋒芒和稜角。

穆遠翔臨時接過了重擔，竟然也沒有手忙腳亂。

他彷彿一夜間成長，著實令穆遠翔感到欣慰。

只是，這與世隔世的日子是如此的寂寞和孤凄，能夠進來探視他的人只有易水寒。

並非是旁人不願意來，而是被他以靜養之名拒之門外了。

他不想讓弟弟過來探視他，以免影響弟弟的心情。畢竟現在整個魏國都需要弟弟來撐著。

他不想讓王后和妃嬪過來探視，因為他不想讓她們看到他殘廢無能的模樣。

唯一被准許可以隨時出入偏殿的人只有易水寒。

但是易水寒每次來似乎都沒有什麼好消息。

易水寒隔老遠就看到穆遠翔在撫琴，他略略停頓了下腳步，猶豫片刻之後還是走了過去。

剛走到穆遠山的身後，琴聲就停止下來。

「又有何壞消息？」穆遠山問道。

「陛下如何得知是壞消息？」易水寒忍住想嘆氣的衝動。因為穆遠山竟然如此通透，什麼事情都瞞不過他，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難得糊塗，也許並不是自我安慰的說辭。

「你過來的時候停頓了下腳步，這說明你在猶豫。如果是好消息，你不會猶豫要不要告訴孤。」穆遠山答道。

易水寒苦笑；「陛下的耳力更精進了。」

「天天閑來無事，除了撫琴就是吹排簫，要麼發獃，只有這耳朵排上的用處最快。用則進，不用則廢。」穆遠山自我解嘲的道。

過了一會兒，他沒有聽到易水寒說話，就主動問道：「還有何壞消息，最好一次說完。只要不是魏國亡了，其餘諸事都不算什麼。」

易水寒略略沉吟之後，就將剛剛收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這場大戰耗時整整六個時辰，從日落打到日出，鬼母連同手下的天師、侍衛、侍婢、隨從、僕役還有數十萬計的乾屍全軍覆沒。」

這些消息都是蜃境的暗夜使者飛鴿傳書送進魏國王宮裡來的。

波如意得到消息之後很快就通知了易水寒，直到最後暗夜使者失去了音信。

「後來呢？」穆遠山終於開口問道。

「信使暴露了身份被抓，臣已派去了附近驛站的探子打聽消息。剛接到了一封飛鴿傳書，說方圓十幾里地被火焚燒，全部化為灰燼了。」

許久，穆遠山喋喋地笑起來：「鬼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

易水寒不說話，不予評價。

又過了片刻，穆遠山接道：「遠翔最近如何？」

「侯爺做得很好。」易水寒也十分欣慰，道：「沒想到他能成長得如此之快。」

「幸好你給了他一些磨練的機會。他能這麼快長大，不枉孤對他的殷切期望。」穆遠山說了兩句話，就慢慢地眯起了眼睛，看樣子竟然是困了。

也許癱瘓之後他身體越來越虛弱，隨時都昏昏欲睡；

也許是他不想再說話了，想一個人靜靜，但又不好出口驅逐易水寒；

易水寒非常了解穆遠山的性格，見他闔眸假寐，就知道他不想再繼續說下去。

肯定是鬼母的不堪一擊給了穆遠山很大的刺激，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為了掩飾他的失望心情，只好裝睡來逃避。等到易水寒離開之後，他才能獨自舐舔傷口。

易水寒拿起了一件夾袍蓋在了穆遠山的身上，然後一語不發地離開。

等到易水寒走後，穆遠山果然睜開了眼睛。

他注視著易水寒離開的方向，喃喃地自語著：「我還剩下什麼了？唔，一敗塗地。」

*

半個月之後，凌瓏、容天等人終於率領大軍返回燕國。

沒有想到，剛剛到達燕國邊界，就得到了袁明德率軍叛逃的消息。

原來朝中的門閥舊部見女王、國師、大祭司全部集體離京，就以為他們像上次那樣逃難去了。

袁明德手握重兵，見朝中攝政的是文弱書生餘子珩,覺得這是個難得的奪權好機會，不由就起了不臣之心。

他以為餘子珩是個無用的文弱書生，拿刀嚇嚇就癱軟的。卻沒有想到，餘子珩竟然半分都不含糊。而且凌瓏留下的虎騎營將帥秦勝凱，容天留下的銀甲軍大將軍杜海青都手握重兵。

這兩員猛將把整座薊城守得水泄不通，如同鐵桶一般結實，讓袁明德如同狗咬刺猥般無從下口。

幾乎交手，袁明德雖然人多勢重，卻絲毫討不到好處。

最近這段日子他聞聽女王和國師、大祭司等人率軍返回燕國，不禁聞風喪膽。

袁明德率領五萬大軍倉皇逃竄，離開了燕國，去向不明。

凌瓏聽到這個消息，不由氣笑了。

「朕早就知道姓袁的小子跟他哥哥一樣不是個東西，也一直在防著他，但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心急。」凌瓏冷笑著，吩咐道：

「這小子既然反了，那就別對他客氣。所有對待反賊的招數和待遇都給他用上。通知境外的各國，誰若收留叛將袁明德，就是跟我大燕國為敵！」

吩咐下去，就等著袁明德那廝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對此凌瓏非常自信。

現如今，隨著楚國的風向標轉變，對魏國戒備，又遊說其餘諸國拒絕跟魏國聯盟，所以都會比較傾向燕國。

這種情況下，袁明德唯一的去路只能是投奔魏國了。

「哼，整整五萬軍馬……可惜了！」

凌瓏十分惋惜地嘆道。

其實，她一直不放心袁明德手握重兵，但是一直沒騰出時間和精力來收拾他。

早就打算好了，等了結鬼母的事情，返回燕國之後，再收拾袁明德，把兵權奪過來。

沒想到她還沒行動呢，袁明德就先下手為強了。

也許袁明德早就料到凌瓏這趟歸來肯定會有所行動，他不甘心被動接受安排，乾脆就趁著京城空虛之時率兵反了。

只是他到底還是低估了凌瓏，沒料到駐京的軍隊和將帥如此扎手。

一番激戰，他半點兒好處都得不到。

無論哪個朝代的叛將都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時間越久軍心浮動，袁明德見勢不妙，只好率軍外逃了。

凌瓏吩吩下去，將通緝袁明德的詔書複印了許多份，再蓋上了她的女王印璽，發往各個諸侯國去了。

安排好了這一切，她輕輕吁出一口氣，目光轉向旁邊的君若梅。

「若梅，你陪朕進裡面說會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