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和好如初

「顧明珠。」三皇子低聲喃喃。

顧明珠微微抬起臉看向他，實際上他也是個可憐人，因為利欲熏心，想要得到皇位，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殿下還有什麼事情嗎？」她淡然開口，坦然面對。

三皇子大半夜找上喬府絕不是什麼好事，大有可能是得知裴琅還活著的消息，所以才找到這裡。

如果是裴琅的話，他現在應該在隔壁院子休息，三皇子若是想尋仇，那麼直接就會去殺了他，沒有必要特地來她的院子，還與她面對面的站著。

燈光下，兩人的身影盡顯朦朧。

明亮的燈光映照著顧明珠的臉，她的臉龐柔和，膚色白皙，此刻更是顯得溫柔。

三皇子靜靜地看著她，看她美的像畫卷中的仙子，神色不禁恍惚。

「顧明珠……若我放棄皇位，放棄全部，願意與你隱居山林，從此過著逍遙快活的日子，你可願意？」他鬼使神差的問出這一句。

明知道顧明珠的心裡根本沒有他，不知為何，卻抱著微小的希望。

顧明珠的眼睛瞪大，直勾勾的看著他，滿是疑惑。

三皇子看到她詫異的神色，不禁一笑，搖了搖頭，嘴角勾起的笑容滿是苦澀。

「你定然是不願的，你擁有榮華富貴，又怎麼會願意跟我走呢……」他喃喃道，語氣惆悵。

顧明珠終於聽懂他在說些什麼，不禁啞然。他不是來尋仇，也不是質問裴琅的事情，結果是過來問她，要不要與他離開。

「三殿下，是民女配不上您。」她恭敬開口。

「……」

三皇子久久沒有回答，緩慢走上前，走到她的面前。

顧明珠退後半步，與他保持一段距離，警惕的看著他。

三皇子看著滿是警惕的顧明珠，不禁感到心中苦澀，若他沒有認錯人，從一開始就認出那個孩子是顧明珠，她也就不會遇到裴琅，也不會喜歡上他人了。

他會強行霸道的把她留在身邊，哪兒也不讓她前去。

「你是唯一一個不怕我的人，還試著從我這裡騙走銀子。」三皇子開口，追憶往事，第一次見到那麼大膽的人，敢跟他說話，而且眼中一點畏懼都沒有。

她的眸子是那麼明亮，如同深夜的星辰。

顧明珠眼觀鼻鼻觀心，面色平靜。

曾經的事情她想起來，也認出了當時少年正是三皇子，但她內心一點感覺都沒有。

其他人在她心裡如同過客，來去匆匆，根本沒有留下印象，反倒是三皇子一直記著此事，暗暗惦記在心裡，無法忘懷。

「顧明珠，若當時我們互相表明了身份，現在就不會是現在一樣形同陌路了……」

三皇子感嘆，有些難過。

顧明珠聽聞，抬起眼，直直看著他，「不，不會的，我們二人之間不會有任何改變。」

「三殿下您喜歡的不是我，惦記的也不是我……您只是無法忘懷掉當時不畏懼您的小女孩而已，這種心思，逐漸變成了心魔。

誤把顧長雪認作是那個女孩也好，最後認出我才是女孩也好……都無所謂，因為惦記的根本不是現在的顧明珠，而是當時的回憶而已……「

「我惦記的是當時的回憶？」

三皇子一怔，不禁啞然。

他的臉色驚詫，許久沒有反應過來，最後喃喃，「我惦記的不是你……我惦記的……」

他突然領悟過來什麼，放聲大笑起來。

「哈哈哈！」

笑聲放蕩，又隱含著孤寂，在黑夜中，他永遠是孤單的一人，誰都不會走到他的身邊。他身邊的人，不是在畏懼他，就是為了討好他。沒有一個人像當時的女孩一樣，無比純粹的眼神看著他，甜甜一笑。

「我把這個木刻給你。」

女孩硬是抓起他的手，把木刻塞到他的手中。

她眨巴著眼，很是可愛，滿是奸計得逞的狡黠。

「姨母說了，得了別人的東西要送禮還回去的。」她伸手，小手光滑白皙，「這樣吧，你請我吃個糖葫蘆，我們就算扯平了！看，賣糖葫蘆的就在那裡……」

腦海中回憶閃過。

女童變成了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子，她的目光也如此明亮，灼灼的讓人無法直視，誰都無法褻瀆她眼中的純潔。

三皇子盯著她，黯然傷神。

顧明珠面色平靜，面對三皇子的目光，她微微垂下眼絲毫沒有畏懼。

過了一會兒，三皇子轉身離去，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來去無蹤。他來喬府不是質問裴琅的事，而是單純的想要見她。

顧明珠看著三皇子消失的背影，神色一凝，心裡浮現起不知名的感覺。

但很快的，這種感覺煙消雲散。

「天無不散之筵席，該放下的，總該要放下。」

三皇子的執念也應該放下了，他的心中有野心，有仇恨，這些壓抑的他喘不過起來。可能放棄一切，回歸到閑散生活，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

翌日。

顧明珠正和喬子期一起用著早膳。

鬼醫把裴琅也給拉過來，一起坐下，開口道：「再添兩副碗筷！對了，把這魚湯多端一碗給他，他昨夜喝了許多酒，燒心燒胃著呢！」

「快去吧。」喬子期擺了擺手，讓下人去拿碗筷，一點都沒有介意多兩個人。

顧明珠靜靜喝著粥，沒有說話。

桌子上氣氛尷尬，裴琅暗中看了好幾眼顧明珠。

鬼醫則是暗暗打量著兩個人，想找合適的機會為二人開解，但找不到什麼好的時機。

喬子期則是一臉茫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只覺得有些冰冷古怪。他把羹匙放下，氣氛壓抑的他連湯都咽不下去。

過了一會兒，見氣氛尷尬，喬子期硬著頭皮開口。

「朝廷上傳來一個消息，說是太子之位要傳給七皇子，三皇子被送至邊疆，冊封為王爺。」

話語說的好聽，其實跟罷官免職沒什麼兩樣，為了不讓三皇子爭奪皇位，直接讓他去當個閑散王爺，這輩子恐怕回不來京城了。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讓皇上突然下此決定。

顧明珠聽了抬起眼，看向喬子期。

「送去邊疆？」

「是啊，即日啟程！」喬子期點了點頭，皇上這次下了狠心，直接要把三皇子送走，連緩和的餘地都沒有。等三皇子被送走了，七皇子的冊封大典就要著手準備，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局勢變化，以前本站在三皇子陣營的人紛紛倒戈，開始討好七皇子。

七皇子的府邸都快被人踩踏平，最後無奈，直接說去附近青雲寺散散心，閉門不見。

「三皇子……」

顧明珠喃喃，想起昨天夜晚三皇子突然來喬府找她的事情，還有突然說出的莫名其妙的話，現在才反應過來。

「原來他是過來行辭的……」她低下頭。

裴琅聽到顧明珠喃喃自語，抬起眼看了她一眼。

氣氛似乎更是沉默，喬子期暗暗在想自己是不是說錯話了，他想了想，話鋒一轉，道：「魏皇后也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整個人瘋言瘋語，把以往做的暗害嬪妃的事情全部道了出來，太醫去診脈，都沒有辦法醫治……」

「聽說曾經暗害過一個叫君妃的嬪妃，當時深受皇上寵愛，懷有的子嗣是大皇子，只可惜……」

喬子期搖了搖頭。

這句話一出，裴琅的臉色僵了僵。

顧明珠和鬼醫都下意識的看向他，不過他把臉色掩飾的極好，短短的剎那僵硬，隨後恢復如常，繼續平靜的吃著早膳。

一頓飯在沉默中結束。

用完早膳離去時，喬子期起身用拳頭錘了錘心口，總覺得這頓飯吃的不踏實，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口了一樣。

鬼醫使了個眼色，「要不要幫你把把脈？」

「不……不用。」喬子期擺了擺手。

兩人離去，廳堂里只剩下顧明珠和裴琅二人。

兩人沉默半天，同時對望，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

裴琅把想說的話壓下去，看向她。

顧明珠這才平靜開口，「昨夜三皇子來尋過我。」

「三皇子？！」裴琅神色一瞬間變得緊張，三皇子來做什麼，定然不是什麼好事。「他……來做什麼？」

「與我說了一些話。」

「最後應該是想通了，要不然也不會那麼平靜的離去，今日他離開京城，就是放下了心中所有執念。過去的事，就理應讓它過去，而不是一直耿耿於懷，想強行抓住，到最後會什麼都抓不住……」

顧明珠靜靜道，抬起臉看向裴琅，微微一笑，「我也是想通了。」

「不管以前的事如何，是否欺瞞過我，這都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時此刻你就在我身邊，再也不會離開……」

她伸手，去握向裴琅的手。

緊緊地握住，十指相扣，一輩子都不願放開。

裴琅一怔，隨後神色變得溫柔，反過來緊緊握住她的手。

「是，我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生生世世，永不分離。」他的話語認真。

門外，正準備進來收碗筷的丫鬟們都停下腳步，紛紛談望著屋子裡的二人。

青竹注意到熱鬧景象，也湊了過來，看到小姐和裴大人手緊緊相握，不禁搖了搖頭，「看我說什麼，小姐和大人必然會和好如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