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沒銀子
「二姐剛從江南過來，肯定不知道京城時興的首飾吧？我帶你去看一圈！」
顧鳶兒興緻沖沖的開口，女孩子家最愛的就是灼目的東西，越是名貴，越是歡喜。
果不其然顧鳶兒要帶著顧明珠去的地方，就是西街最大的珠寶坊。顧明珠沒有拒絕，淡然含笑著看她，沒有要插話的意思，一路上都是顧鳶兒在講，顧明珠則是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馬車緩緩的停下，街道熱鬧，但珠寶坊內則是清清冷冷的。這倒不是生意不好，而是裡面賣的東西是名貴品，普通老百姓買不起，能夠進去裡面的人非富即貴。
「二姐，我們進去！」
顧鳶兒先是抬腳走進去，店小二眼尖的看到她，迅速迎了上來。
「顧小姐，歡迎歡迎……」
「我今天帶著我二姐來的，你們有什麼新玩意兒全部端上來，讓我們瞧見瞧見！」顧鳶兒一副豪氣的樣子，身後有顧明珠這麼一尊散財童子，她自然底氣十足，而且她有數多方法讓顧明珠心甘情願的掏錢。一想到這裡顧鳶兒激動起來，臉頰緋紅。
「小姐們來的正好，這裡來了一批最新打造的首飾……」
店小二迎著兩個人往裡走去。
顧鳶兒進來之後就沒有理會顧明珠，滿心思都撲到首飾上面，一會兒拿起這個，一會兒又拿起那個，糾結之色都寫在臉上。
「二姐，你看這個怎樣？」
顧鳶兒拿起琉璃簪子，向自己頭上比劃，眼中露出希冀的神色。
「好看。」
顧明珠微微一笑，淡然的回答。
顧鳶兒心中一喜，「二姐你也看看吧，有相中的話，就買下來。」
顧明珠淡然的一眼望去，首飾的確華麗，不過在她眼中什麼都不是，這些東西再多，也換不回她兒子的命，也挽不回宋鏡時的心。
她的眼神一下子黯然憂傷下來，漆黑如同星辰一般的眼，配上白皙清秀的面容，不得不說，她的確是個美人，沒有任何首飾陪襯，都讓人移不開眼。
顧鳶兒怔怔的看著她，不知不覺中捏住衣角，咬緊牙關。
「哎喲，這不是顧家小姐嗎？」這個時候身邊另一道女子的聲音響起。
顧鳶兒看過去，看到兩兩三三的女子之後，面色一下子板正起來，而且頗有怒意的樣子。
「蕭月！」
「我怎麼到哪裡都能看見你？這次你看中了什麼，難不成又是光看不買？」來人穿著一身火紅的衣服，樣貌絕美，話語中有咄咄逼人的意味，很明顯她和顧鳶兒很不對頭。
顧鳶兒氣得牙痒痒，被蕭月這麼一說，她的顏面全失。
她跺了跺腳，開口說道：「誰說我不買的？買！當然買！」
這是顧鳶兒心中的痛，她是世家小姐，但顧家跟其他家族比起來，確實有些拮据，而且她和其他小姐相比較，顯得小氣了一些。
「當然要買下來了，是不是？」顧鳶兒雖然是放話出來，不過到最後倒是看向顧明珠。
「妹妹喜歡，自然是要買下來。」
顧明珠點了點頭，眼神清明。
顧鳶兒嘴角勾起，揚起笑容，大大方方的跟店小二說：「這個包起來！」
說完之後，她再次看向顧明珠，以為顧明珠會去掏銀兩，沒想到顧明珠站在原地紋絲不動。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的，面面相覷。
「二姐……」顧鳶兒小聲喃喃了一句。
「怎麼了？」顧明珠坦然的面對她的目光，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論演戲，她多活了十幾年，要比面前的顧鳶兒要高明多了。
顧鳶兒想說卻又不能說，此時憋的滿臉通紅。
這個時候蕭月看懂了情況，呲聲一笑，「難不成顧小姐沒有帶銀兩？」
「我……」
顧鳶兒心中滿滿是憋屈，她沒想到顧明珠能愚笨到這種程度，若是明眼人早就主動的去付銀子了。但現在她只能自己去付，掏出荷包的時候，手都在打顫。
這個時候顧明珠走上前來，歉意的一笑，說道：「平時都是青竹帶著的，今天沒讓她一起跟過來。」
顧明珠的話語落下，倒覺得她才是名門閨秀。
顧鳶兒臉色鐵青，輕聲開口，「今日妹妹也是想和姐姐單獨出來，故意沒帶那些婢子。」
「明日還得早些準備祭祖，我們就且回去吧。」
「好。」
兩個人一同回去，心裡各自想著事情。
顧明珠回到那小小閣樓，青竹迎上來，有些好奇的問道：「小姐，外面怎麼樣，好玩嗎？」
「很有趣。」
當然是有趣了，估計此時顧鳶兒應該心疼的在床上打滾。
顧鳶兒的確是心中火燒著怒意，面前擺放著首飾盒，明明剛剛為止看起來都很相中，但現在越看越覺得心煩。她直接伸手把盒子關上，之後躺倒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
「小姐這是怎麼了？」陪在顧鳶兒身邊的丫鬟有些不解，明明出門之前還是好好地，一回來就是一副窩火的樣子。
「顧明珠……」
顧鳶兒咬牙切齒的說道。
另一處的顧明珠倒是淡然，該吃吃，該喝喝，閑來無事展開紙張，認真磨墨，提起毛筆開始寫字起來。
她的字跡清秀，字如其人，有些剛毅。
曾經的顧明珠的確是刁蠻任性的，從小含著金湯匙長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一切到了顧家之後，全部變了，再也沒有人順著她的性子，她自然也收斂很多。
這些人中，讓她改變最大的，應該是宋鏡時。
顧明珠緩緩寫落下宋鏡時三個字，白紙黑字，如同一個符咒一樣，刺痛她的眼，繞在她的眼前不散去。
顧明珠皺眉，將紙捏成一團，遠遠的扔過去，不願意看見他。
「你想要錢，我給你，你想要權，我依你。」
「但……曾經的顧明珠已經死了。」
顧明珠喃喃嘆息，她想著要放下，這一世不愚昧就好，再也不摻和進入這些紛爭當中了。
這個時候青竹走進來，順手撿起地上的紙團，細心地打開，看著上面的字跡，「宋鏡時……小姐，這個人是誰？」
曾經最愛的人，到現在，是最想避開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