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置辦家業
馬車暫時買不到了,沈柏帶小七小八找地兒吃飯,然後買了一些滋補的禮品,去了城南一座宅院。
院子和沈柏記憶中一樣,依然沒有門房守著,門上貼著的年畫還很新,相當威武霸氣。
沈柏走過去敲了幾下門,很快有個爽朗的聲音應道:「門沒上栓,進來吧。」
推門,門果然是鬆鬆掩著的。
翠娘坐在院子里,正在打井水洗衣服,沈柏進來的時候,她一時沒認出來。
沈柏走過去,柔聲說:「嬸嬸好,我是東方鳶靈,今天是代夫君來探望嬸嬸和李叔叔的。」
翠娘跟鄰里鄰居都很熟悉,沒見過沈柏這樣的,皺著眉頭一臉疑惑,沈柏提醒:「前年年底,顧將軍帶我來過一次,我吃過嬸嬸做的鍋邊饃,一直回味到現在。」
提到顧恆舟,翠娘立刻想起來了,連忙站起來,把手放在衣擺上擦了擦,拉著沈柏的手往屋裡去,邊走邊說:「我就是看著眼熟,原來是你,快進來坐。」
進屋,翠娘熱切的給她們倒了茶,見沈柏提了不少東西,忍不住念叨:「都是自家人,來就是了,還帶什麼東西,吃過飯沒有?」
「吃了。」沈柏溫聲回答,很喜歡翠娘身上的煙火氣,環顧一周,見李雲覺似乎不在家裡,好奇的問,「李叔叔怎麼沒在家裡?」
聽到這個問題,翠娘閑不住了,說:「他就是閑不住,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隔三差五的還腰酸背痛的,還當自己是十七八歲的小夥子,去年城裡有人開了一家武館,請他去做教習師父,他來勁兒得很,每天起早貪黑,恨不得直接住在武館,哪裡還記得自己有個家啊。」
翠娘語氣里有兩分抱怨,她出身風塵,被李雲覺娶回家以後就是想安安心心過日子,兩人湊在一處能說說話,李雲覺一心撲在武館上,自然就冷落了她,她有不滿也很正常。
沈柏笑笑,安慰說:「男人都是這樣,李叔叔一生征戰沙場,就算卸甲歸田,讓他成日待在家裡他也會悶得慌。」
「誰說不是呢。」翠娘認可的點頭,「他這一輩子都在打打殺殺,一天不動就骨頭癢,比犯病了還難受。」
翠娘到底還是心疼李雲覺的。
沈柏又安慰了她幾句,說:「男人有男人的事做,咱們女人成日閑著沒事幹也會無聊,我剛到遠峰郡,還有許多事要做,嬸嬸若是不嫌麻煩,能不能幫幫我?」
沈柏相當客氣,一點架子都沒有,翠娘連忙說:「不麻煩不麻煩,你想做什麼,跟我說一聲就好,哪需要你親自動手啊。」
「我沒當過家,剛開始還是要了解一下要做些什麼事,然後才好讓別人去做,夫君在軍營練兵打仗,我總不能在家裡給他製造麻煩。」沈柏溫笑著說,眉眼之間俱是溫婉,翠娘也知道大戶人家和平頭百姓的生活不一樣,連連點頭:「如此也有道理。」
沈柏想雇兩到三個廚娘,手腳麻利,勤快憨厚就不說了,最好話不要太多。
人多嘴雜,沈柏不想府里有點什麼事就宣揚到外面去讓人聽了笑話。
顧恆舟休沐的時間不一定能確定,而且有時候難免會受傷,所以沈柏打算每晚留一個人值守,保證晚上也能有熱水和熱的飯菜供應,工錢自然會比其他地方要稍微高一點。
翠娘是從風塵地出來的,看人很准,沈柏把要求一說完,翠娘心裡立刻有了好幾個合適的人選。
沈柏讓翠娘幫忙問下這些人有沒有意願來做工,如果有的話,明日就可以到府上試試。
翠娘一口應下。
嫁給李雲覺以後,翠娘雖然沒有大富大貴,但也算衣食無憂,這兩年都耍得無聊死了,沈柏邀請她這幾日陪自己在城裡逛逛,翠娘歡喜得不行,熱情的留了沈柏和小七小八吃晚飯。
晚飯李雲覺也沒回來吃,不過有沈柏她們在,翠娘相當高興,吃到一半,沈柏狀似無意的問翠娘:「嬸嬸,我與夫君成親已有一年了,因為有些事耽擱所以我現在才到遠峰郡,這一年裡,夫君沒招惹什麼桃花吧?」
翠娘一聽就知道沈柏在擔心什麼,當即搖頭,果斷的說:「你放一百個心,行遠絕對不是那種朝三暮四、拈花惹草的人,他和你李叔叔一樣,心裡只有他的兵,絕對不會多看旁的女人一眼。」
這話沈柏是相信的。
她點點頭,又聽見翠娘說:「不過他們身正不怕影子斜,也蓋不住有狂蜂浪蝶非要往他們身上撲啊,去年就有個半老徐娘,借著賣豆腐腦的名義,對你李叔叔噓寒問暖,要不是老娘觀察敏銳,及時遏止,你現在恐怕就能看見兩個嬸嬸了。」
把沈柏當成自己人,翠娘說話便沒那麼多顧忌,沈柏被逗得笑起來,附和道:「嬸嬸風韻猶存,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李叔叔應當不會被外面的花花草草迷了眼。」
翠娘搖頭,說:「你還小,不懂這世上有多少沒臉沒皮的賤蹄子,她們為了搶男人,什麼見不得人的招數都能用得出來,行遠雖然總是冷著一張臉,但那容貌在咱們遠峰郡可是出了名的俊朗,而且他為人正直,嬸嬸說句不好聽的,這女人啊,最喜歡勾搭這種男人,看他失控、情難自禁的模樣了。」
這倒是真的。
沈柏最喜歡的,也是顧恆舟紅著眼、喘著氣、掐著她的腰肢流汗失控的模樣。
就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被她染上了煙火氣,撓得人心癢難耐。
但這種畫面,沈柏不想讓第二個人看見。
她拉著翠娘的手說:「話糙理不糙,嬸嬸說的我都記下了,以後城裡若是有什麼小妖精非要往夫君身上撲,還請嬸嬸幫我一起清理一下。」
「這是自然。」翠娘正氣凜然的說,「老娘眼裡是容不得那些賤蹄子的,她們來一個老娘就撕一個,你身嬌體貴不方便動手,在旁邊看著就行。」
沈柏乖巧的點頭,努力維持在翠娘心裡「身嬌體貴」的形象。
吃過飯,謝了翠娘的款待,沈柏帶著小七小八回家。
遠峰郡沒瀚京繁華,入夜之後街上沒什麼人,安安靜靜的,只偶爾聽到幾聲犬吠。
家裡沒人,門口連個燈籠都沒有,黑黢黢的沒什麼生氣。
沈柏想起顧恆舟,這一年來,不知道他從營里回家看到這樣的家是什麼樣的感受。
回家后,沈柏讓小七小八找來梯子,從庫房裡找了兩個大紅燈籠掛在門上。
現在家裡有她這個顧夫人鎮守著,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冷冷清清了,小日子得燥起來。
掛完燈籠,小七小八燒好熱水,沈柏自己拎到主屋洗澡。
做完這一切,夜有點深了,小七小八偷偷在旁邊打了好幾個哈欠,沈柏讓他們先去睡,安靜下來后才有功夫仔細打量主屋的擺設。
宅院算是顧恆舟專門為沈柏置辦的,主屋的風格和沈柏在瀚京的閨房稍有點像,只是床更大一點,還多了個放兵器的架子。
顧恆舟鮮少在家待,這架子也空蕩蕩的沒擺東西,不過小七小八很聽話,把屋裡打掃得很乾凈,一點灰塵都沒有。
衣櫃里只放了幾件顧恆舟的衣服,看上去有點空,沈柏沒打算讓他們一直空著,她的衣物先得添置幾身才行。
除了這些,沈柏還在屋裡看到一個很大的書架,書架被當作屏風,將裡間和外間隔開,不過上面沒放幾本書,擺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
有竹編的蜻蜓、小老虎,還有各式各樣的木雕、面人。
都是沈柏少時喜歡玩的東西,這裡沒有別人,應該都是顧恆舟給她買的。
沈柏想象了下顧恆舟冷著一張臉去買這些東西的場景,唇角控制不住的上揚。
顧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愛呢。
一覺睡到天亮,沈柏醒得還算比較早,剛吃過飯,翠娘就帶著五個人來應聘廚娘了。
翠娘很是貼心的幫沈柏提防著小妖精,叫來的都是三十左右,膀大腰圓的婦人。
這些人看著都很憨厚踏實,沈柏問了她們幾個問題,翠娘已經說過要值夜的事,她們都能接受,沈柏又簡單提了一些要求,有兩個有點猶豫,沈柏留了三個人,馬上跟她們簽了契約,工錢每個月比一般人家多十二文,依次輪值。
三人當即留下,幫沈柏她們準備飯菜。
翠娘站在旁邊一直沒有說話,只覺得沈柏思路清晰,從容大氣,很是有當家主母的風範,狠狠誇了沈柏一番,沈柏應下,而後說:「我與夫君是在瀚京成的婚,拖了一年才來,城中的人恐怕並不知曉我,過些時日就是我和夫君成婚一周年的日子,我想藉機設宴,也好與大家認識認識,不過這賓客名單我不知曉,嬸嬸這些日子可能幫我打探打探?」
翠娘對這些也不拿手,有些為難的說:「我和你李叔叔沒有大操大辦過,平日家裡也沒什麼客人,行遠瞧著也不像是願意花時間做表面功夫的人,這事你還是與他商量比較好吧。」
與他商量他必然是什麼都不想做的。
沈柏拍著翠娘的手說:「夫君操心營中的事就好了,這些小事不必讓他煩心,嬸嬸也不必有壓力,這些時日你帶我認下人,我心中自會有計量。」
沈柏說得懇切,翠娘莫名就覺得她很可靠,當即點點頭。
下午兩人一起去成衣鋪買了衣服。
顧恆舟這一年給沈柏置辦了不少首飾,沈柏便沒添置,見天氣越發暖和了,給顧恆舟置了兩身新衣。
逛完回家的時候,正好路過李雲覺所在的明啟武館,沈柏和翠娘一起進去看了看。
武館面積還挺大的,繞過大石屏,後面是數十米見方的校場,校場上站著好幾十個少年,少年們扎著馬步,底下擺著香爐,正刻苦的操練著。
每隔四五列都有一個教習師傅,他們穿行其中,時不時糾正一下少年們的姿勢,很是像樣。
找了一圈,翠娘也沒發現李雲覺,沈柏帶著她往前頭去,果然看見李雲覺和一個穿青衣長衫的青年站在一處高台上,兩人正低頭說著話。
翠娘嗔道:「他每天天不亮就出門,宵禁才會回來,老娘還以為他在這裡多忙呢,沒想到就是躲在一邊看熱鬧,我看他這個家是不想要了!」
翠娘說著有點委屈,沈柏笑道:「李叔叔以前可是國公大人的副將,武館能請到他已經是非常了不得的事了,自然是讓他做總教頭,他雖然不用親自下去盯人,但要總管全局,責任可重多了。」
翠娘聽了臉色好了一點,還是有點不甘心,她一門心思想著給這老不修生個孩子續香火,他倒好,一心撲在別人家的孩子身上,再老一點生不出來了可怎麼辦?
沈柏帶著翠娘走過去,李雲覺昨夜從翠娘口中聽說沈柏來了,一見到兩人立刻停下交談大步走來,知道沈柏和顧恆舟成了婚,李雲覺再見到沈柏臉上的笑根本止不住。
「鳶兒見過李叔叔。」
沈柏頷首行禮,她現在和之前扮男裝的模樣相差甚遠,李雲覺原本還想拍拍沈柏肩膀的,走近以後反倒有些無所適從,只能幹巴巴的笑道:「都是一家人,別這麼客氣。」說完又問,「你們怎麼來這裡了?」
翠娘瞪了他一眼,不滿道:「怎麼,武館是你開的,我們不能來?」
李雲覺也瞪了翠娘一眼,不想兩人吵起來,沈柏說:「聽說李叔叔在這裡做教頭,順道就想過來看看,而且我想雇十個護院,對這裡也不熟悉,想跟李叔叔打聽一下去哪兒雇比較好。」
將軍府和國公府都在瀚京,府上的護衛都是從軍中抽調的,這個院子雖然才是沈柏和顧恆舟常住的,但也算是私宅,從軍中抽調人手並不合理。
這事是問對人了,李雲覺把身後的青年拉過來,說:「這是明霽,是我的副教頭,也是這家武館的少當家,能進武館的人都是身家清白的,你想僱人從這裡雇是最好的。」
明霽一直站在後面沒說話,突然被李雲覺拉到前面略有點不自在,沈柏頷首道:「少當家好。」明霽拱手還了一禮,沈柏清楚的表達自己的訴求,說:「我想雇十個護院,希望他們的身手能強一點,如果可以,我想在武館舉行一場比試,勝者優先,契約會從十年起步,畢竟我不想總是換人,傭金方面我會給得高一些。」
沈柏做婦人打扮,身量嬌小,氣質溫婉,有著不屬於遠峰郡的貴矜,明霽原本以為沈柏只是來找李雲覺幫忙的,沒想到她考量得還挺全面。
李雲覺眼底閃過意外,沈柏繼續說:「組織比武的花銷我會負責,如果少當家覺得可以的話,我可以先付定金,等夫君休沐有時間了,再與他一同前來觀戰挑選。」
明霽說:「當然可以,稍後我就會讓人把消息傳下去。」
沈柏給明霽付了十兩銀子做定金,又跟李雲覺說了會兒話才和翠娘一起離開,路過書店,沈柏買了筆墨紙硯,回家把這兩日的花銷都記下。
雖說她和顧恆舟都不缺錢,但這錢也不能花得不明不白,說不定哪天被人訛了都不知道。
接下來兩日,不用沈柏邀請,翠娘自己就會往這裡來。
要辦宴席,沈柏預購了十張桌子還有配套的椅子,又買了許多餐具廚具,待客的各種茶葉也買了不少,連著幾日都沒歇下。
顧恆舟休沐這日,一結束操練就騎馬趕回家。
時間有點晚了,到家的時候正好到了宵禁的點。
遠遠的他便看見家門口多了兩盞紅燈籠,紅彤彤的散發出柔和的光亮,像一團火,暖暖的撲進他心底。
推門,門沒上栓,把馬牽進院子里,顧恆舟徑直朝主院去。
快到前廳的時候,小七拎著燈籠過來,見到他歡喜道:「將軍回來啦!」
「夫人呢?」
顧恆舟問,小七脆生生的說:「剛吃過飯,夫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就知道她閑不住。
顧恆舟大步往裡走,發現院子走廊上每隔一段距離就燃著一盞燈,像是指引,他加快步子,跨進主院果然看見沈柏叉著腰在院子里走來走去,嘴裡還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懶洋洋的,莫名叫人酥了骨頭。
顧恆舟在門口停下,沈柏似有所感,轉身見到他,立刻咧嘴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夫君,你回來啦。」
昏暗的燈火下,她笑靨如花,明媚又溫暖,顧恆舟心臟鼓跳,終於控制不住,大步走過去將她擁入懷中。
緊緊的,再也不想放開。
沈柏楞了一下,而後環住他的腰肢,靠在他胸膛說:「夫君,我都要想死你啦。」
這人,就會說這種花言巧語蠱惑人心。
偏偏他這個最不喜歡油嘴滑舌的人,就吃她這一套。
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小八提著燈籠跑來,低聲問:「熱水好了,將軍可要先沐浴?」
「要的。」沈柏應了一聲,拉著顧恆舟進屋,說:「夫君先洗漱,這幾日我花了不少錢,一會兒我好好與你說說。」
顧恆舟對夫君這個稱呼相當滿意,捏了一下她的手說:「都是你的,用了便用了,不必告訴我。」
「那可不行。」沈柏嚴肅的說,「錢雖然是我一個人的,但家是我們倆的,你有知情權,並且得有參與感才行。」
說著話,張姐和李姐抬來熱水,沈柏催促顧恆舟去洗澡,拿了新的裡衣給他。
顧恆舟很快洗完出來,他對穿的向來不講究,但新裡衣質地柔軟,穿著很舒服,他忍不住多摸了兩下,沈柏立刻邀功:「如何,穿著舒服吧?我逛了好久才選中這家的。」
顧恆舟點點頭,發現桌上擺了飯菜,兩菜一湯,熱騰騰的,正好夠他的食量。
別說之前回這裡,就是從校尉營回國公府的時候,都不一定有人記得給他留飯。
喉結滾了滾,顧恆舟走到桌邊坐下,開始吃飯,沈柏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我請了三個廚娘,還準備雇十個護院,門房的話,我得挑兩個機靈點兒的,對啦,過幾日就是我們成婚一年的日子,我打算辦個宴席,請城裡比較有地位的夫人小姐來吃個飯,你那天休假么?」
沈柏一聽就知道她這些天幹了不少事,壓下情緒,低聲說:「你不喜歡跟那些人打交道的話,可以不理會他們。」
「這是自然,你什麼時候見過我委屈自己?」沈柏毫不猶豫的說,「我這叫在其位謀其事。」
她說得神采飛揚,眼底也都是光亮,熠熠生輝,顧恆舟勾唇,說:「以後也不會有人敢讓你受委屈。」
「那是。」
沈柏相當得意,又拿了賬本子給顧恆舟看,只這幾日,她就花了上百兩,這要是放到普通人家,指定要被罵敗家娘們兒,顧恆舟卻沒說什麼。
沈柏的賬目記錄得很詳細,一點沒亂花,錢都用在刀刃上,聽說她要挑護院,顧恆舟決定明天跟沈柏一起去武館看看。
談完正事,顧恆舟也吃完飯了。
小八收拾了碗筷送到廚房,沈柏撥上門栓,扭頭對顧恆舟說:「夫君,飯後要不要運動一下消消食?」
顧恆舟眸色晦暗的盯著她,問:「怎麼消?」
沈柏舔唇,挑眉暗示:「我腿上的傷好了。」
顧恆舟眼底的慾念陡漲,說:「過來。」
沈柏撲過去,聽見顧恆舟低啞、濃烈的聲音:「我先檢查看看。」
顧恆舟檢查得相當仔細,從頭到腳、從裡到外哪裡都沒放過,沈柏一開始還能撩顧恆舟幾句,沒多久便開始裝模作樣的求饒。
顧恆舟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偽裝?
她只知道她肖想了他兩世,足足十餘年的時間,卻不知道他肖想的時間比她更久,隱忍克制的慾念比她更多。
她什麼都不知道,不斷地撩撥,卻沒想到,這閘口一開,便是他自己也難以自控。
天快亮的時候,主院的動靜才慢慢停歇,顧恆舟穿上外袍,悄無聲息的去廚房,發現鍋里還煨著熱水,眉頭微松,打了熱水回去幫沈柏清洗,擁著人睡下。
心裡惦記著要去武館選護院,沈柏強撐著在吃午飯前醒來,這次身邊還是空的,不過顧恆舟沒出去,就在屋裡。
看見沈柏醒了,忙走到床邊,給她餵了口水。
甜的。
沈柏有點意外,顧恆舟喂的冰糖雪梨水給她。
「昨晚聽到你嗓子啞了,多喝點。」顧恆舟認真的說,表情正經,一點也沒有昨晚在床榻之間的兇猛,沈柏一口氣喝完,忍不住說他:「我都說受不住了,你還不停。」
沈柏的語氣有點哀怨,這會兒渾身上下都酸痛得很。
她還沒穿衣服,只鬆鬆用被子擋著身子,一頭烏髮披散著,和白嫩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眼眶還是紅的,嗓子也啞,瞬間將顧恆舟拉回昨晚幽暗炙熱的場景中。
他垂眸不去看沈柏,抓緊手裡的碗,低聲說:「停不了。」
她的滋味太好了,他又太喜歡她了,一旦觸碰,所有的理智隱忍都被摧毀崩塌,連他都覺得那不像他自己。
沈柏沒想到顧恆舟會給出這樣的回答,愣了一會兒還想再說什麼,顧恆舟放開她,說:「今天還想出門的話,就別招我。」
沈柏到嘴邊的話繞了個彎咽下去,轉而問:「現在都這麼晚了,今天還去武館嗎?」
顧恆舟說:「我派人去武館說了,只選十個護院,一下午就夠了,吃過飯我們一起去。」
這也行。
沈柏忍著酸痛麻溜的起床,換衣服的時候還能忍,一走路頓覺兩腿發抖,使不上力。
沈柏欲哭無淚,之前她怎麼沒發現顧兄的戰鬥力這麼強悍?
沈柏哪裡知道她之前和顧恆舟那兩次顧恆舟實則一直顧忌著她身體不適,沒有完全施展開,如今確定她身體好了,還不知死活的撩撥,自然是要不遺餘力的開鑿才行。
見她走得顫顫巍巍,顧恆舟直接把她抱到前廳。
飯菜已經上桌,只有小七小八伺候著,兩個小丫頭羞紅了臉,看都不敢看他們。
顧恆舟也沒讓兩人布菜,親自幫沈柏盛湯夾菜,相當體貼,沈柏精神上受到安慰,身體的酸痛也就能忍受了。
吃過飯,顧恆舟雇了輛馬車載兩人去武館,明霽接了通知,一早在門口迎接,見到顧恆舟,很是恭敬的行禮:「拜見顧將軍。」
說完又看向沈柏,歉然道:「草民之前不知道是將軍夫人,多有怠慢,還請夫人恕罪。」
沈柏連連搖頭,說:「沒事沒事。」
喉嚨還是疼的,顧恆舟眉頭微擰,代她說:「內子身體不適,不便說話,她性情洒脫,不會介懷這些小事,少當家也不必如此,先進去吧。」
顧恆舟開了口,明霽自然也不客套了,迎兩人進去,特意吩咐下人送潤肺護嗓的茶來。
雖然事先不知道沈柏的身份,但沈柏開出的傭金不俗,報名應徵的人不少,有足足三十二個。
顧恆舟也是做事乾脆的人,他沒跟明霽多說什麼,直接來到校場,那三十二人已經站在場上等著比試。
顧恆舟在遠峰郡是家喻戶曉的人物,雖然不是一露臉所有人都認識他,但習武之人一般都是認識他的。
那三十二人原本只是來應徵護院,沒想到會見到顧恆舟,有點愣,等顧恆舟說明自己今日是來替自家夫人挑護院之後,這些人都忍不住激動起來。
他們都是有家室的,因為種種原因沒能入軍營為國效力,能成為將軍夫人的護院為昭陵出一份力也是極好的,競爭氛圍重起來。
明霽說明了比試規則,每個人都可以挑選自己趁手的兵器上場比試,兩人對戰,勝者與第三人對戰,連勝兩輪則獲選。
武館人多,為了節省時間,這三十二人分成十組同時對戰,多餘的兩人等到最後再挑人挑戰。
比試很快開始,兵刃相接,乒乒乓乓的聲音此起彼伏,沈柏看不過來,顧恆舟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緊張,有他在,挑出來的人不會太差。
這三十二人大多數身手都挺不錯的,半個時辰后,比試結束,十人勝出。
顧恆舟點出兩人,取消了他們的入選資格,因為其中一人用了陰招,另一人則太過狠辣,幾乎將對手致殘。
沈柏只是來挑選護院,並不是要挑選人手去戰場殺敵。
顧恆舟挑了兩人補上,被取消資格的兩人也無話可說,沈柏把早就準備好的契約拿出來,這些人依次來簽字畫押,明日就可以到府上守著。
簽完契約,沈柏把剩下的錢也給明霽。
因為下午要比試,武館放假,李雲覺沒來武館,兩人跟明霽說了幾句話,便從醫館離開。
時間還早,沈柏帶顧恆舟去了成衣鋪。
她之前就看上幾匹布料,特意帶顧恆舟去量下尺寸,讓裁縫給他制幾件夏衫。
天氣眼看著就要熱起來了,他整日在營里操練很辛苦,多幾身換洗衣服總是好的。
兩人一起進的成衣鋪,顧恆舟跟裁縫一起去裡間量尺寸,沈柏坐在外面喝著茶慢吞吞等著,過了一會兒,一道倩影從門外進來。
那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她穿著一件胭脂色對襟小衫,下著桃粉色紗裙,腰肢纖細綿軟,蓮步微移,在這座邊關小城裡,氣質顯得很是高雅與旁人不同。
而且她生得挺漂亮的,濃眉大眼,端莊大方,一頭烏髮梳成墜馬髻,有著這個年紀特有的活潑明媚。
甫一進門,沈柏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沒能移轉開。
還是沈少爺的時候,沈柏就挺喜歡看美人的。
美人也注意到了沈柏的目光,彎眸頷首笑笑,便帶著丫鬟去選料子。
沈柏的目光追著她,沒一會兒發現美人看中了和自己幫顧恆舟挑的那幾匹布。
那幾匹布的料子不算好,是普通棉麻,而且顏色偏暗,沈柏挑中它們,是覺得做出來的衣服耐臟,而且穿著舒服,正適合顧恆舟,就不知道這位小美人買它們是要做什麼了。
正想著,顧恆舟量好尺寸從裡間出來,美人的目光自然而然被他吸引,而後露出大大的笑容,欣喜道:「顧大哥,你也來買衣服嗎?」
沈柏挑眉。
好巧。
顧恆舟出來以後一直盯著沈柏看,根本沒注意到旁邊還有個人,聽到聲音后,偏頭看了一眼,不過表情也很淡,他先走到沈柏身邊,然後才對美人說:「我是陪我夫人來的。」
美人的表情有瞬間僵滯,不過很快恢復如常,對著沈柏福身行禮:「葉妙見過夫人,方才未能認出夫人,還請夫人恕罪。」
葉妙很有禮貌,沈柏剛要說話,顧恆舟搶先說:「我夫人身體不適,不便說話,葉小姐不必理會我們,請便。」
顧恆舟的語氣頗為生硬,哪裡是讓葉妙不要理會他們,根本是讓葉妙不要打擾他們。
葉妙眼神一暗,有點受傷,她咬了咬唇,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身旁的丫鬟立刻說:「顧將軍,我家小姐方才看中了兩匹布,特意想買來感謝將軍,趕巧將軍在這裡,不如將軍自己看看喜不喜歡。」
丫鬟說完,站在一旁的夥計立刻指著那兩匹布說:「將軍請看,葉小姐看中的就是這兩匹。」
顧恆舟的臉綳起來,沒想到來逛個成衣鋪能碰上這麼多事,他沒看那兩匹布,沉聲說:「只是舉手之勞,葉小姐如果真的要道謝,以後行事之前就多想想,不要再生出什麼意外就好了。」
顧恆舟是在給葉妙提醒,但姑娘家臉皮薄,又好面子,顧恆舟這話簡直就是變相的說她做事莽撞,給人添麻煩。
葉妙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眼眶也紅了,一時羞愧難當。
到底還是沈柏憐香惜玉,她嘆了口氣,輕聲說:「葉小姐選的這兩匹布挺不錯的,事情已經發生了,難得她有這份心意,夫君就收下吧。」
顧恆舟橫了沈柏一眼,冷聲說:「夫人說的是,正好你今日選了護院,不如再多買幾匹做成統一的服裝發下去,到時候出門別人一眼就能認出這是我們家的人。」
人家專門挑來送你的衣服,你拿去給護院,這不是把人家一顆真心扔地上還踩稀碎嗎?
葉妙待不下去,紅著眼跑走,丫鬟追著葉妙而去。
沈柏接受顧恆舟的提議,把那兩個花色的布買了幾匹,又另選了一個花色給顧恆舟做衣裳。
付了賬,兩人上了馬車往回走。
顧恆舟板著臉,周身都縈繞著低氣壓,沈柏忍不住笑起,撐著腦袋說:「顧兄,這可是你背著我招惹的桃花,你怎麼還生起氣來了?」
連夫君都不叫了。
顧恆舟涼涼的覷著沈柏,像是要用眼神讓沈柏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了。
沈柏輕咳一聲,端正態度,問:「顧兄,你是怎麼救的那位葉小姐啊?」
「去年秋天,她和幾位公子小姐去山間秋遊,她追畫眉而去,在林間迷路,葉郡守焦急之下找我幫忙,我帶了一隊親兵前往,將她找到,命親兵將她送回郡守府,此後再無交集。」
顧恆舟用最簡潔的語句闡述了這件事,不知道是不是沈柏的錯覺,他似乎可以加重了「命親兵將她送回郡守府」這幾個字。
親兵送救親兵送嘛,她又沒說什麼。
沈柏點點頭說:「原來是郡守大人的千金,難怪我方才見她與旁人氣質不同。」
顧恆舟眼眸微眯,沈柏連忙補了一句:「顧兄已是有婦之夫,與這些小姑娘保持距離是應當的,方才是我錯了,不該為了展示自己的賢良大度,收下葉小姐的禮物,日後我必然不會再如此了。」
沈柏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顧恆舟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說:「顧家的家風如此,素來都不喜歡收禮,日後不管有任何人打著任何名義給我送禮,你都可以拒絕。」
沈柏點頭,說:「我明白的,咱家有錢,定不拿百姓一分一毫!」
回到家,夕陽很快西沉,沈柏拉著顧恆舟到後院,跟他商量打算把後院弄成一大片空地,再放幾個木樁在上面,這樣平時顧恆舟回來也可以連練功。
「你不必刻意遷就我,我回來的次數不多,不需要這些。」顧恆舟不是很贊同,沈柏歪著腦袋說:「正是因為夫君回來的時候少,所以我才要用些法子,讓夫君多回來看看我呀。」
這個說法討巧,顧恆舟也沒辦法不喜歡,又聽見沈柏說:「就算顧兄不用,以後要是咱們有了孩子,也可以用上的。」
顧恆舟腦子裡浮現出那個畫面,溫馨了片刻后說:「現在不用。」
「啊?顧兄你不喜歡孩子嗎?」
沈柏意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個問題上跟顧恆舟產生分歧,顧恆舟大步走到沈柏面前,攬著她的腰說:「你給我的時間太少了。」
他還沒跟她過夠二人世界,不想這麼快就被其他人打擾,哪怕那是他和沈柏的孩子。
顧恆舟這話有點埋怨的意思,還有點孩子氣,沈柏反應了半天才想明白,忍不住親了顧恆舟一下,說:「顧兄,我太喜歡你了。」
話落,沈柏直接被顧恆舟扛起來。
在小七小八詫異的注視下,沈柏被扛回主院,連晚飯都沒吃上,就被顧恆舟翻來覆去喜歡了一遍。
第二天顧恆舟便回了營里,沈柏完全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
嗓子完全發不出聲音,身體也酸痛得動彈不了,反正府上沒什麼人,沈柏直接躺在床上讓小七把飯送到床邊吃掉。
休養了整整一天,沈柏才勉強活過來。
第二天本來準備去買馬車的,沒想到有人先登門拜訪。
收拾利索到前廳一看,葉妙端端正正坐在屋裡,旁邊還放著一摞包裝精緻的禮物。
沈柏走進去,葉妙立刻站起來,低聲說:「前天在成衣鋪,我有些失態了,今日特意前來跟夫人道歉,還請夫人莫要與我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