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9章 如果那就是我的命
李沁蓮憤怒地一把推開章統領,神色狠戾地質疑道:「你懂什麼?莫非你打算暗中掌控這件案子,讓真兇逍遙法外?」
章統領沉默地盯了他一眼,給那些大內侍衛遞去一記沉穩的眼色。
那些大內侍衛立即將風華寺的禪房團團包圍起來,必須保證沒有任何危險分子的靠近,要用最快的速度斬斷那些幕後黑手的陰謀。
李沁蓮也被章統領關在禪房裡,一時半會兒的出不去。
李沁蓮企圖硬闖,與幾個大內侍衛打起來。
可惜打不過。
大內侍衛只服從於女皇陛下的命令,女皇遇到危險的時候,侍衛管轄的權力就落到章統領身上。
按照宮中的權利分級,章統領做得沒錯,一切行為都沒有逾矩。
李沁蓮被幾個侍衛逼退,只能憋屈地坐在禪房裡。
楚思萱一直昏迷不醒,捂著小肚子,本能地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勢。
只可惜,她腹中尚未成型的胎兒已經流走了,化為一灘血水。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幾個經驗豐富的御醫戰戰兢兢地站在禪房外間,正在研究藥方和熬藥,準備給昏迷不醒的女皇陛下服用。
章統領的意思是,一切以女皇陛下的性命安全為主。
其他的事,可以暫且擱置在一旁。
京城,宴遇樓。
蕭凈初坐在三樓包廂里,和束雨眠坐在一起品茗休閑。
束雨眠將北疆發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地告訴蕭凈初,笑道:「據說王妃姐姐準備大幹一場,只是她剛剛懷了孕,不能隨意奔波忙碌,否則累壞了,王爺肯定要心疼的。」
蕭凈初會心地勾起唇角,如果放在以前,聽聞戰王妃懷孕,他肯定會變得無比失落,心情鬱悶,一蹶不振。
不過……他漸漸想開了,昔日的情愫也就變得可以放下。
對戰王妃,他更多的是一種仰慕和暗戀,並沒有上升為真正的愛情。
蕭凈初捧起精緻的白玉瓷茶盞,慢悠悠地呷了一口君山銀針。
「恭喜她了。只是我一直住在京城,沒法去北疆探望她。」
束雨眠剝了幾顆酒鬼花生,送到嘴裡:「你可以去的。等女皇陛下這一胎安穩下來,你就可以外出散散心,話說,你真的不考慮姻緣么?」
蕭凈初伸手推開臨街的窗戶,望著外面金燦燦的陽光和熙熙攘攘熱鬧的街市,沉默好半晌,才笑道:「隨緣吧。」
兩人相談甚歡,梅疏影突然從包廂門口闖進來。
「蕭神醫!你快走!外面有一隊官兵,好像在緝拿你!」
蕭凈初微微一怔,探頭從窗戶里看出去。
果然,章統領和錦衣衛指揮使裴崢,一起帶著十幾名侍衛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裴崢臉上藏著一絲隱憂,示意錦衣衛將宴遇樓中的客人驅逐乾淨。
等宴遇樓里嘈雜的聲音全部消失,寬敞的大堂和二樓的雅緻包廂似乎一下子變得無比安靜,幾乎聽不到半點聲響。
針落可聞。
束雨眠和梅疏影依偎在一起,忍不住面面相覷。
這下,蕭神醫逃是逃不脫的,他沒有戰王那般登峰造極的武功,可以以一敵百所向披靡。
蕭凈初也習武,只是為了鍛煉身體和防身之用,跟武藝高強的章統領和人中龍鳳的裴崢比起來,那就根本不夠看的。
片刻后。
裴崢親自押送蕭凈初,來到京城一處秘密地牢里。
章統領抓捕了嫌疑犯之後,就督促一下錦衣衛接下來的公務,自己先迴風華寺去處理那邊的雜事。
裴崢來到地牢里,這次蕭凈初是被單獨關押的,防止中途出現異變,或者串通口供之類的情況。
蕭凈初一襲白衣,溫文爾雅清俊如玉,獨自一人坐在地牢的草床上,漫不經心地閉目養神。
裴崢示意獄卒打開銅鎖,黯淡搖曳的燈火勾勒出他修長如玉的身影,在地牢的地板上投落一抹幽靈一般的影子。
蕭凈初鼻尖嗅到一股極為清淡的熏香,在他記憶中,這,好像是價值不菲的月桂香,淡雅迷人,襯得裴崢有一種霞姿月韻的絕艷。
都是老朋友了。
裴崢開門見山地問道:「這次陛下還是選了你侍奉,陛下出了事,你會首當其衝受罪的。你自己呢?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蕭凈初慢悠悠地睜開眼睛,打開隨身攜帶的小藥箱,將一本厚厚的起居注和用藥記錄遞給裴崢。
「這些天,我日日記錄在側,夜夜核對無誤,如果陛下信得過我,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辯解的。」
裴崢謹慎地翻了翻,看到他工整蒼勁的字跡,笑道:「這個可以作為呈堂證據,只希望陛下不會遷怒,一怒之下將你……」
蕭凈初淡然無波,笑道:「如果那就是我的命,那我也只能認了。」
裴崢精明地掃了他幾眼,示意那些獄卒好生伺候著,自己拿著厚厚的一沓用藥記錄離開了。
風華寺後院。
整潔乾淨的禪房裡。
楚思萱好不容易從疼痛中蘇醒過來,幾個御醫見她安然無恙地醒來,當即鬆了口氣,紛紛拿出隨身攜帶的寶貝。
替她針灸,熬藥,搓丸子,按揉穴位。
半個時辰后。
幾個御醫做好清理工作,也算是盡職盡責,沒有讓女皇陛下的萬金之軀受到半點損害。
一般來說,落胎和流產對女子的身體而言,是極大的損傷。
楚思萱神色沉悶地斜倚在禪房寬大的暖榻上。
李沁蓮遲疑了一下,湊上前來握住她的小手安慰道:「陛下,沒事,這次也是有驚無險,你沒事,好好的待在我身邊,我就滿足了。」
楚思萱有點欲哭無淚,在這些侍衛和皇夫跟前,她要保持女皇的威儀,不能像尋常女孩子那般大哭大鬧。
或者鑽到長輩和愛人的懷裡,肆意地發泄一番。
楚思萱美眸陡地陰沉下來,問道:「章統領人呢?」
李沁蓮對這個名字很反感,忍了忍,不爽地回道:「出去查案了!他真是無能!一連兩次被幕後黑手得逞!依我看,他根本就不稱職。」
楚思萱蹙了蹙清麗的秀眉,嬌俏的臉龐上露出一絲隱晦的恨意。
「皇夫,你先下去吧!朕想清靜一會兒。」
李沁蓮安慰幾句,待在這裡也是於事無補,他只能憋屈地走開。
夜色降臨。山裡亮起稀疏的燈火。
漫天繁星,山風徐徐拂來,透著十足的寒意。
李沁蓮悄悄來到禪房不遠處的風華寺後山,一處偏僻的角落裡。
蒙面人很快就收到他發出來的信號,不緊不慢地趕到這裡。
李沁蓮按捺不住,突然向蒙面人發動偷襲。
結果,還是打不過,被蒙面人一掌拍飛出去。
蒙面人陰惻惻地笑道:「怎麼?你覺得你第二個孩子是被我害死的?」
「難道不是!」
李沁蓮壓抑地低吼,神色凄厲:「那是我的嫡親孩子!你應該知道,他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李沁蓮從小飽嘗了無父無母四處流浪的苦楚與摧折,對家庭和親眷有一種特別的執念。
他特別想跟女皇陛下生個孩子,將自己缺失的那一部分愛意全部傾注在孩子身上,讓他的孩子變成天底下最幸福的人。
蒙面人不耐煩地呵斥道:「別在這裡胡思亂想了!這次暗算女皇的人,章統領很快就可以查出來,你少來跟我玩弄心機。」
李沁蓮狐疑地瞪向他:「真的,不是你?」
蒙面人一記閃身,消失在空氣的漩渦中,只留下一抹極為冷酷的笑聲:「我取了青國未來皇子的命,有何用?李沁蓮,這是你的命數,也是你和楚思萱的命數。」
李沁蓮失魂落魄,忍著錐心的痛苦,一路上跌跌撞撞地跑迴風華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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