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如此小事
萬曆十七年的早春,對於趙傳書來說關係他整個國內生意體系存亡的大事之時。對於整個大明王朝來說卻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了。因為此時大明王朝的官場之上正在經歷一場不大不小的風波。
先是,萬曆十六年(1588)鄉試,右庶子黃洪憲為順天府主考官。結果這一界大學士王錫爵之子王衡第一,申時行女婿李鴻亦中式。
這原本是正常的考試。但是禮部郎中高桂卻懷疑此中有弊,因而摘出中式的可疑人員八個,其中就包括王衡,要求複試。但是他一個不大不小的郎中而以。居然要告當朝大學士,結果自然不怎麼好了。不但沒有告倒,反而被奪俸處罰。
不過明代文人特有二杆子精神。一個不行,大家再上。反正就算沒官做也能搏個清名。於是刑部雲南司主事饒伸便見事不平,於萬曆十七年二月十七日上疏,彈劾王錫爵、吳時來:自從張居正二子連佔科名以來,內閣大臣子弟中式遂成慣例。
所以這次黃洪憲「大通關節」,以為一舉不足重,居然私定內閣大臣之子為第一名。致複試之日,多有不會寫文章者,都御史吳時來不分優劣,一律說成是平通,朦朧報請。
被攻擊的王錫爵也很快的開始反擊了,他上疏攻擊高桂,更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完全不顧大臣的體面了。他為相三年、忠賢被斥,引用奸人。今又巧護己私,欺罔君上。吳時來附權蔑法。在饒伸的奏疏當中,他請皇帝一併予以罷免。結果饒伸的奏疏送上,王錫爵、申時行便閉門不出了,要求去官。而這個時候另一位內閣大臣許國正在主持會試,結果中央帝國的大腦——內閣居然無一人上班。
結果這事果然多少讓年輕的皇帝不得不拿了點心思在正經事情上。小理於是又得派人去與兩人說明他並無責怪之意。同時決定再於午門之外複試所有饒伸所劾之人。
所以整個朝庭根本沒有工夫去管一個小小的總旗的想法。
結果當萬曆皇帝看到這樣一份奏摺的時候,只是隨意的一看,便扔到了一邊。而在千里之外,張鯨給孫隆的回信甚至已經到了孫隆的手中。而裡邊只有不過七個字:「此中事小,自處之。」
結果趙傳書看得象天一樣大的事情就這樣被大明的高層權力者們無視了。甚至連欺負一下他都沒有興趣。
不過身處在漩渦當中的人們卻沒有這樣的自覺。
二天之後,內院里的李霸王已經開始有點支持不住了。開始了與外面的溝通。
「英雄。各位英雄……」
看到了李霸王居然會低頭。這些護院都很奇怪。這是多麼難得的景象啊。於是馬上有人通知了趙傳書。
「什麼,他們決定放人?」趙傳書正想著寫書的時候,突然聽到了外面的吳敏激動的聲音於是放下手中筆墨:「哈,好啊。」
說著趙傳書便行起身。在眾人的簇擁之下來到了內院的大門邊,只見這裡的一面牆上,一個下人的袋伸了出來。
「我乃是護院之首。有何事要說。」
「我,我家老爺說了,願意放了你們的人。並賠銀二百兩。請英雄笑納。一併散了如何?」
「你家老爺可知道他前日打爛的七海居的貨物值幾許。且捉走我們的員工余兩日,我等且不知其受到如何對侍,其精神、**都受重創。二百兩便足矣?」趙傳書知道此次如果不能一次扳倒李霸王這樣的惡霸,將來必受其反咬。所以根本沒有想過要輕鬆的放過他。
「這……」那人一時語結,望他的下面看了看。趙傳書估計李霸王就在他的下面。雖然有牆相隔,看不到他的人,但是趙傳書相信他就在那裡。於是大聲說道。
「若裡邊無食可用,無水可飲。想要食水,易也。不過賠償之物需由我見過我的下人以後方能定奪。如何?」
「行行行。」牆上之人一聽看了看下面,然後便馬上點頭。看來李霸王真是敖不住了。其實這也很正常,明代大戶家的屋子內院必定是其主人居住之所。所以一般不設一些功能性的房屋。比如廚房、倉庫等,時間一長哪裡有吃的。而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是沒有水。
這個時代可沒自來水,大戶人家家裡的用水都是從外面運來,或是從賣水之人那裡購買,少數家中運氣好的則自建水井,但是也很少建在內院。所以沒有水的他們如何能夠堅持,總不能喝那些池水吧。
而之前李霸王之前只以為趙傳書是臨時起意,過來找個場子而以。打完要點好處就走,或是被他的叔叔李錦的人給捉走。總之也沒有想到趙傳書能夠圍他幾天,所以之前沒有注意節水節食。兩天就已經沒有吃的了。
趙傳書一看目的達到,也不廢話,道:「等著吧。」
說完來到大門之外。此時錦衣衛的人已經是全無鬥志,早已經圍成一圈當成春遊一樣的在街上嘻鬧了。倒是陸營的人非常認真的站成包圍的隊形。兩相一比,高下立判。
看到趙傳書再一次出現在門口這些人也是突然的緊張了起來:「外面的人聽著,如果不想內院的人餓死,就馬上叫應天府的人過來。」
說完趙傳書便轉身回去了。而自然有錦衣衛的人將這消息告訴了曹珍。他不敢帶怠慢,馬上派人去了應天府找石琨玉。
只是半個時辰都不到,趙傳書便聽到了外面的聲音。當他轉到外面的時候卻突然看到了兩個熟的面孔。一是一身工門弁裝的陳定難。另外一個則是嚴立。
看到趙傳書陳定難也是很吃驚。他實在沒有想到趙傳書此人居然一再將自己放在險境。不過兩人也只是對視了一眼而以,趙傳書沒有理他,他也沒有動。
「嚴大人。」趙傳書對嚴立揮手道。
嚴立左右看了看,知道趙傳書找自己,於是忐忑的走了過來。
「嚴大人,真是不好意思,害你也過來。」
「趙兄弟,你這人還……還……算了,如今你有何事?」嚴立是個實在人,想說趙傳書膽大妄為,但是想了想還是忍了。
「嚴大人。裡邊的李霸王願意交出七海居的員工。為防李霸王將來反口,還請嚴大人有請周大人,或是於大人,或是其他大人過來做個證。」
「這,好吧。」嚴立一聽點了點頭:「不過老弟,我只能將消息給你送達,幾位大人過來不過來便不是兄弟我可做主之事了。」
「知道了,多謝嚴大人了。待此一了了便請大人喝酒。」
「唉……。」嚴立嘆了口氣沒說個么,走遠了。
只是讓趙傳書沒有想到的是,雖然他請了周繼等大官過來。但是實際上別說周繼這個地方大員,便是許橙都沒有過來。結果反倒是沒一會兒,任何武器都沒有帶的陳定難與他的幾個手下走了進來。
「幾位大人不願過來嗎?」趙傳書看了看陳定難與幾個手下說道。
「你認為他們會來?」陳定難反問道。
「哼……」趙傳書只是冷笑了一聲:「那陳大人也請回吧。」
「為何。你只需有人做證。我不行嗎?」
「當然不行。萬一陳大人慾害傳書,那傳書到時不是百口莫辯?」趙傳書冷冷的看著陳定難。之前他隨意的將自己關在大牢里的情況趙傳書到現在還記得。他不能理解陳定難,所以對他非常厭惡。
「我實話告訴你吧,幾位大人是不會再來。今日你想救你手下便只有我要為證,不然,便是他人。好歹我也算是於大人手下的一號人物。若我不可信,那你有何人可信。若是圍死了李翰,那你便是罪加一等。」
「那又如何?」趙傳書依然是那冷笑,他決不可能相信一個差一點整死他的人物。
「三小姐在你手中,我以後皆不會再加害於你了。」突然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讓趙傳書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趙傳書皺著眉頭說道。
「三小姐,沈家三小姐不是在你手中嗎。之前關你便是不想讓你們在一起。而今看來乃是上天註定,你們還是走到一起。也罷。算我陳定難看走了眼。」
趙傳書突然雙眼如炬一般的盯著陳定難。失憶的沈慧茹是不是之前的沈慧茹他都不確定,陳定難是如何知道的。難道他的身邊還有陳定難的眼線?趙傳書突然感到了陣毛骨悚然。隨之而來的問題就是,那個女人真是沈慧茹。那麼如果真的是沈慧茹的話,那沈慧茹不見了為什麼自己的眼線沒有發現沈家有大的動作呢?
「她真是秀姑?」
「如假包換。」陳定難堅定的說道。
趙傳書沉默了,陳定難的話引出了太多的問題。他需要思考清楚,但是很快他就失去了思考的時間。因為有別的事情幫他下了決心。
「霹霹霹啪……」巨大的閃電彷彿是劃開天空的利劍一般出現在他的頭頂,雨就快來了。
趙傳書想要快點救出自己的人,但是之前因為知道了李霸王堅持不了多久所以他才自信滿滿。但是如果下了雨,那李霸王便有了水,自然可以堅持更久了。到時自己的人就要受更多的罪。所以這個時候他不能猶豫不決了。
「好吧,你們去將人接出來。並將地契找出來。」趙傳書冷冷的看著陳定難說道。
陳定難沒有說話,直接帶著他的人便進入了內院。他們都是找東西的專家,沒一會兒七海居的地契與幾個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子被帶了出來。至於食物與水。不好意思,看到自己的人被折磨得人型趙傳書沒有打進去就不錯了,而送食物與水與裡邊的人則是他根本沒有想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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