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我要找他
陳定難從沈其禎的書房裡走了出來。走在外面的迴廊里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陳叔。」
陳定難有些奇怪的左右看了看。只見別院的入口處一個小小的腦袋露了出來。
「三小姐。」陳定難左右環故,見無人注意到他,於是快步走到了別院里,只見沈慧茹小心的拉著他來到了一座假山的後面。
「三小姐從普陀回來了。」有些奇怪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孩。
「是啊。」
「可還玩得順心。」
「跟著那些個大人有何玩地。」沈慧茹臉上一臉不快。陳定難笑了笑,這個三小姐是一個真性情的人,什麼都會寫在臉上。很是合陳定難的口味。所以沈家四個女兒當中他只喜歡與這個三小姐說笑。只是目前他還有事,卻無工夫與這小女子調笑。
「三小姐可是有什麼事情嗎?」陳定難不解的問。
「你剛從爹那裡出來?」沈慧茹乖巧的問。
「正是。」
「爹又有事給你做了。」
「呵呵,老爺的事便是小人的事兒。三小姐是不是也有事要小人辦?」聽到了沈慧茹那天真的問題陳定難憨厚的笑了。
聽到了陳定難的話陳慧茹得意一笑:「嘿嘿,還是陳叔精明。」
「三小姐才精明哪。老陳不過一老粗耳。」
「粗才好哪,那象那些人一般整天想著些見不得人的東西。」
「呵呵。」沈慧茹在家裡並不受到重視,沈其禎一心仕途,所以很少關心她。自然引來她的反感。聽到這裡陳定難只好繼續憨厚的笑了。
「對了陳叔,我想你幫我找個人。」
「找人,找什麼人啊。」陳定難一聽來了興趣。陳慧茹平日里常叫他幫著買一些個小東西這他明白,但是這找人的事還是第一次聽說。
「一個男人。」沈慧茹的話剛一出口就讓陳定難內心一收,一種不詳的預感進入了他的內心。
「三小姐你要找男人?」陳定難盡量不讓自己的感覺放到臉上。只是裝做調笑的樣子說道。
看到了陳定難的樣子,沈慧茹撅起嘴嗔怒道:「不是那樣的男人!」
「哦,呵呵。那是何種男人。」看到沈慧茹可愛的樣子陳定難又笑了起來。
「一個壞男人。」沈慧茹的臉別向一邊,看著遠處的活池水說道。
「壞男人?」聽到了沈慧茹的話陳定難心中一緊,一絲冰冷的東西劃過他的內心。但是心的臉上依然憨厚的笑著。
「對,就是一個壞男人。」沈慧茹絲毫沒有體會到身邊的中年人內心的變化。她的神情依然停留在對那兩次見面的回憶當中。
「他……」陳定難張了張口。
「他欺負過我。」聽到了沈慧茹的話陳定難更是吃了一驚。
「那三小姐是想找到了他……」
「我想你幫我教訓一下他,最好再關上兩天。」
「這不合適吧,這個壞男人是何身份,在哪裡人。」
「我猜他是定海或是舟山衛所的人。」說到了具體的情況之後沈慧茹才回過頭來看著陳定難。
「嘶,定海,舟山衛所里的人成百上千,這要找怕是很難。他叫什麼?」
「我只知道他叫傳書。」
「傳書。可有字?」
「我不知道。」
「可還有其他稱法,混號一類。」
「我也不知道。」
「那他多大年紀。」
「大約雙十年華,也許還大點。」聽到了陳慧茹所說的年紀陳定難的臉上不自覺的抽了抽。
「三小姐是如何認識他的。」
「這……」沈慧茹猶豫了。對於她來說,那兩次的見面顯然都不是可以說出來的情況。
「若是不方便,那三小姐是在哪裡認識他地。」
「在普陀。」
「他是衛所的家丁?」
「應當是吧。」
「明白了,那我便幫小姐找上一找。只是怕不那麼容易了。呵呵……」陳定難傻傻一笑。
「謝謝你了,陳叔。」
「不謝。哈哈,能為三小姐辦事是我老陳的榮幸。」
從沈府出來,陳定難便見著一個身著衙役服裝的青年人走了過來:「頭,道台大人如何說。」
「那件案子便如此辦了。」陳難走到他的身邊隨意的說。
「好來。」那青年點了點頭。
「對了,陸三,這事了了你可有空。」
「嘿,頭,咱誰跟誰啊。有事就說吧。」看到了自己的上司一臉如冰的樣子這個被陳定難稱為陸三的人有些吃驚。雖然陳定難平日里難得在他們的面前露出微笑。但是象今天這樣冰冷的臉色卻是很少見的。
「幫我去定海衛找一個人。」
「找人,找何人。」
「一個叫傳書的人!」只見陳定難一改剛才在面對沈慧茹的時候的憨態,此時的他一雙圓眼當中殺氣必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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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山城下碼頭邊,趙傳書做為馬上便要啟航的長萬商會倭國航線的負責人,此時正坐在一個巨大的倉庫邊做著最後的準備。
為此他在從蘇州召商回來之後便全權的負責做最後的準備。當然依然是有油水的事論不到他。寫寫算算跑跑腿的事情倒是全他負責。於是他便把自己的辦公地點也移到了這裡。一個小桌子放到了倉庫的門前,所有要上船的東西都臨時的放在這裡。然後經他驗收入庫。等船修好之後再搬到船上去。
「趙總旗,刀具八十,藤牌四十,長槍四十具都在此,請驗收。」一個軍戶走到了趙傳書的面前拿著一個字紙說道。
「好,我點點。」說完趙傳書便將自己正在處理的文書用兩塊木板一夾,裝進一個布袋裡拿了起來便走。他不想自己寫的任何東西流落到不利於自己的人手裡。
仔細的點算了眼前的東西趙傳書認為數量沒錯,馬上拿著桌上筆便在條子歪歪扭扭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趙傳書的字在前一世就寫得不好,還沒有他打字一半快。而到了這個時代用了毛筆之後更是寫得不象樣了。不過好在他的身份不過一軍戶,字寫得不好沒人覺得奇怪。所以他那歪歪扭扭的字居然成為了他的特別,尋常人等還學不過來。
就這樣接邊幾天他都在這裡管理著倉庫。但是對於趙傳書來說這幾天卻是收穫不少,在管庫的過程當中他才明白一次遠航是多麼系統的工程。光是一隻大福船他就要管理重達二百多噸的貨物,十多噸的物料,三十多噸重的食物,還有如麻繩、桐油、木料、水桶、竹篾、葫蘆(船用的滑輪)、鐵釘、旗幟、鼓、鑼等物數之清。將一個四百平米大的一個龐大倉庫給堆得滿滿當當的,各種物什記錄下來的紙都花去了一百幾十張之巨。而自己還沒有管理過造船與修船。
而在這些不定期程當中,趙傳書通過管理這些東西知道了一隻船上需要在什麼時候使用什麼樣的物什。並且努力的學習船上的知識。
這幾天的經歷讓趙傳書終於體會到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航海。而不是象之前一樣在電腦上點點滑鼠一類的東西。真正的航海是複雜而技術性的學問。
但對也有讓他極為不滿地。比如說趙傳書清點的武器當中全是冷兵器。連一把火槍都沒有。結果他便去找袁應禮理論。結果袁應禮告訴他他們打仗就是這麼打地。為此兩人又吵了一架。
時間終於走過了萬曆十六年的夏末,七月初二,傍晚。趙傳書依然坐在他的小桌子邊寫著東西。當然現在他寫的並不是那些庫存貨物了,而是將他所學到的航海的知識整理成冊。
金色的陽光撒在一望無際的水面上,泛起一片的金燦燦的光芒。迷離而華美的映照在所有海邊的事務上面。在海邊的沙灘之上一排排的貨物被搬了出來,然後被徐五幾人平整的放到沙灘上。
徐五與劉貴等人現在負責將趙傳書已經點過的東西再點一次。
「徐哥,這裡十五把掃把點好。」胡海一邊告訴徐五一邊將點好的掃把再次的準備綁好。
「好。你綁了送進去吧。」徐五也在數數。這些任務都是趙傳書教給他們的。雖然他們不知道為什麼趙傳書要教他們這些。但是他們知道這是趙傳書在幫助他們成長。所以雖然徐五數得很痛苦。但是依然做得很認真。好在趙傳書發明了一種象是丘引一樣的數字,簡單而好記。他們幾個大文盲居然也只用一個晚上便全都記住了。所以現在他們才可以在這裡對所有數字進么複查。
由於他們不會文字。所以趙傳書便在表格里全都畫上簡圖。所以他們這些大文盲也不但心寫錯。這全托趙傳書過硬的手繪基礎。同時也讓徐五等人對他的頭腦佩服不以。
徐五花了好一會兒才成功的點完了手中的這些細布條。然後站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突然看到章平安居然站在那裡獃獃的看著大海。於是徐五怒了起來。心想這小子也太不識相了,居然就要在自己這些人快有出息的時候偷懶。
「平安。你在做地什麼。東西可都點好了數?」徐五大聲的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但是卻只見章平安神情奇怪的轉過頭來。然後伸出了手顫抖的指著遠處的海面。
徐五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夕陽之下,遠處的海面之上無數正在歸航的漁船之間,三面龐大的船帆顯得格外的顯眼。一隻大型福船龐大的身影在漁船之間分外的高大。徐五這才知道章平安為什麼會有這麼奇怪的表情。因為對於他們來說這隻船就是承載了他們所有未來的夢之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