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去朝鮮
昏暗的油燈掛在屋頂上面的鐵勾上晃來晃去了。便得整個針房的光線也是搖來搖去，時亮時暗。但是站在針房裡的幾人卻是神態嚴肅，甚至是一臉的慘白。
現在屋裡的人有四人。其中之一便是趙傳書，其他兩人則是高傑與曹六。
在知道水倉里的水全咸了之後。曹六便去火櫃里了解了那裡唯一的一點水。結果是讓他失望的。由於大家平日里不注意節約。所以剩下來的水不足以支持兩天。
也許是因為大家剛剛經歷了生死之戰。所以趙傳書認為現在士氣正盛的時候，沒有對外公布這個消息。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這個消息遲早都被全船的人知道。所以現在他們就得在這個消息被所有人知道之前想到辦法。
而屋裡四人除了他們以外剩下的一人很特殊。他是船上唯一的陰陽生（也有稱陰陽官）。陰陽生，這什麼東西啊。
其實陰陽生是負責行船的時候校對天象輔助火長進行船隻定位的船上的人員。明代的大船上都會有這麼一個人，平日里他們的工作就是拿著牽星板對著星圖上的那些星星測量出角度，然後通過角度計算出船隻所在的緯度來。當然他們還有其他的作用，比如占卜什麼的。不過這些事情趙傳書就不會理會他們了。
順風號上的陰陽生叫劉一良。雖然趙傳書不知道他是韓千戶在哪裡請來的，但是他對他有著極大厭惡。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這個傢伙極懶散，整天在船上什麼都不做，只有晚上象一個幽靈一樣出來測測緯度。所以趙傳書幾日以來很少見到他，也不知道他在倉里幹什麼。
便是今天他們不得不求助於他了。因為薜沛已經病得迷糊了。根本不能工作。而薜二的能力根本不足以相信。火長這個職業最重要的就是經驗。不是薜二這個年紀的人可以擁有的。
「剛才我觀星象。我等被大風往北吹了不少。少說有一更地。」劉一良揚了揚他那順滑的鬍子。得意的說道。
一更地就是說至少是三十公里。在這個時代里別指望以目前的技術對於方位的判斷能有多准，在牽星板這樣的工具之下有個幾十公里的誤差那是很正常的事情。趙傳書知道他們面對的風確實是從南面而來。所以他們被向北吹了二三十公里再正常不過了。再加上在他們戰勝大風之後船上的人幾呼都累到睡了過去。四五個小時船上沒有一個人控制方向。所以他們很可能一直被海浪推著在走。被推了二三十公里也有可能。
「那麼我們至少在這裡？」趙傳書指了指從針房裡藏得好好的海圖。
「許是吧。」劉一良一臉的疑惑，他自己都不確定是在哪裡。因為過洋牽星術是無法測量經度的。而所謂的海圖，這張被薜沛當成寶一樣的東西在趙傳書眼裡比他小學的時候畫出來的東亞地圖更不精確。
「那麼我們倒是離朝鮮很近哪。」趙傳書看著那變型嚴重的海圖說道。
「朝鮮？」曹六與高傑都吃了一驚。趙傳書居然想到朝鮮，難不成他們還要去朝鮮不成。
「正是，此時我們正在海中。離倭國與大明的路程都超過三天。唯有朝鮮離我等最近。此處為朝鮮的濟州島。離我們只有七更（二百公里）不到。若是繼續去倭國且不知道還有多遠。觀從薜火長的針經里看去朝鮮不過二日之間的事情。所以我等不如先到朝鮮，修好水倉再做打算。」趙傳書自從風暴之前幾次大喝曹六與高傑之後兩人現在對就趙傳書有了點變化。他們不再有之前對趙傳書的冷漠了。雖然依然不理會他。但是對於他的命令的執行卻好了不少。而且現在提的反對意見也少了很多。
「這，好吧。」兩人點了點頭，很快就通過了趙傳書的提議。於是順風號便在晚上重新調速了航向，改向朝鮮而去。
由於趙傳書等人早早的就將帆給降了下來，並且用繩子綁好。所以在整個風暴其間其他東西受到損傷不少，唯有露在外面的帆半點事沒有。並且好在中國帆可以吃八面的面，隨便哪裡來的風都可以推動船隻前進。再加上去朝鮮的濟州島全程接近向北面的直航。所以只需要劉一良一人便可以確定他們的航向。所以順風號在五日夜裡轉向之後便在七月初七的晚上見到了第一塊陸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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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呼……」劉貴站在船首看著遠處的陸地大聲的叫著。趙傳書站在他的身邊絲毫也沒有想過經阻止他。兩天以來他殫精竭慮，在薜沛不在的情況下想盡了辦法來計算他們的位置。為此還要在短時間裡研究明白古人那本厚厚的針經裡邊的大量名詞。然後結合他腦子裡的原本世界的地名，通過三角換算得出它們的位置。
但是就是這樣他們的位置依然不是精確的。所以他只能大致的知道自己在朝鮮周邊了。而且兩天以來他還要小心的不讓所有人知道水沒有了。為此不得不想了許多理由來阻止大家喝水。可以說這兩件事就讓他極度頭大了。而且他還要想著辦法來激厲大家。所以兩天以來他的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一直到這個一大片的陸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而除了他們以外船上的其他人也是很高興，甚至有人直接就去黃屋裡給媽祖去磕頭去了。
大船晃晃悠悠，很快發現了一個小漁村。於是大船很快的開了過去。
「升纛。」趙傳書一聲令下。便是兩個漢子將一面巨大的旗子刮到了繩子上面，然後一點一點的拉了上去。
纛就是指纛旗。這是一種長達三米的大旗，一般都是升到主桅望亭的右測，旗邊上有裝飾用的皂纓，以底色為黑綠緞布，再加上白色的綾邊，有些纓頭上還有木珠裝飾。
這種大旗就是用來航行的時候識別身份的。一般在東亞看到這種旗就知道是大明的船。所以這是大明的船上最基本的旗幟。現在趙傳書升旗就是要告訴那些棒子們自己是天朝的大船，不是倭寇。
「下主帆，前後帆各降一半。」現在趙傳書已經是非常了解駕船的情況了，雖然要他操作還很難。但是下個命令卻很輕鬆。
於是在他的命令之下靠近了岸邊的大船開始降下主帆。
「下櫓，測深。」在趙傳書的命令之下，大船在他的命令之開始例用櫓來前進。防禦風帆剎不住車坐上岸邊。章平安與姜三兩人拿著裝有鉛頭的繩子扔入水中。不一會兒就報了過來。
「一丈二。」
「準備停船，前後下帆。放下舢板。」在趙傳書的命令之下，龐大的福船終於慢慢的在岸邊停了下來。由於他們不一定會在這裡泊船。所以沒有下錨。
在順風號停穩了之後趙傳書從將台上走了下來。然後讓曹六選了幾個人，加上徐五與胡海兩人一起乘坐舢板上岸。
「記住，下得船以後要好好的與人商議，大家沒有被攻擊不得反擊，沒有命令不得攻擊任何人，也不能搶他人的東西。咱們有銀子，要什麼與岸上的人買就是。明白嗎？」雖然對於棒子這個以無恥為榮的國家趙傳書沒有任何好感。但是他現在正落難呢，不想找任何麻煩。所以才會嚴令下面的人的行為。
沒一會兒這幾個人便出發了。但是趙傳書看著岸上那沒有任何人活動的小村卻沒有什麼好的預感。
果然，等到曹六等人帶著一些從遠處找來的水與一些鹹魚回來的時候趙傳書便知道，這些漁民估計還是怕他們躲到了樹林里去了。不過見到了陸地之後趙傳書也就不急了。於是下令開船，讓順風號找了一個小海灣才下了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