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失意人
「什麼樣的人才會離開自己的家鄉與自己的宗族呢?」趙傳書看著吳敏還有他的幾個手下問道。小理但是吳敏雖然身手了得,但是腦子卻不是那麼好使。抓了抓頭,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想不通。
他不知道不代表其他人不知道。只見他身邊的一個中年的護衛皺眉一想道:「當是在當地活不下去之人。」
「哦!」趙傳書一聽從沉思當中回過神來,一眼看去。見是吳敏的一個同鄉,叫吳敢。雖然身手沒有吳敏了得。但是卻是「江湖經驗」更為豐富的人。頓時來了興趣。
「嗯吳師傅所言不錯。只是應當如何尋找這樣的人呢?」
「若是要在浙地,並不難找。只需找此當地青皮、同族或是同宗之人都能找到這樣之人。只是此地乃是兩廣。在下便不知道了。」吳敢搖了搖頭。
不過他雖然說自己不知道。但是卻為趙傳書打開了一個窗口。也就是後世非常有名的一個網路詞——人肉。
對於人肉趙傳書已經是非常的有經驗了。青皮乞丐等等當中都能夠得到大量的信息。但是這些信息都是不確定的,需要進行大量的,反覆的比對。然後才能對其進行準確的判斷。而趙傳書對於這些事情非常的有經驗了。所以回到了新會之後趙傳書進行了短時間的總結之後馬上就開始了新的舉動。
他兩天時間就呆在客棧里一動不動的分析情報。而幾個護衛們則一起出動,在周邊大量花錢打探著情報。如果找到了有價值的人便帶到趙傳書的面前,然後由他來分析情報的準確性。
經過了兩天的情報收集。很快趙傳書也理清了周邊的一些失意的工匠。這些人有年紀大的人緣不好的,有因各種原因被族裡拋棄的,還有受了傷而無法勞作而只能受窮的人。而當中趙傳書總結出了幾個多次被提起了人。然後制定了自己的行程。專門那拜會了那幾個人。
青青河水,悠悠流過。古人的生活總是象河水一樣緩慢而沉靜的。對於老百姓來說值得讓人激動的事情並不多。特別對於孩子來說就更是如此,沒有升學的壓力,沒有父母以望子成龍為謊言而附加到孩子身上的莫名壓力。所以他們雖然不能後世的孩子一樣有著舒適的生活,卻有著更加天真的童年。
一個小池的邊上,幾個孩子正在歡樂的嬉戲著。只見他們玩的卻不是泥巴和樹技,而是一個個精緻的船模與草人。這些在勞作的閑暇擠出時間來娛樂的孩子們是那樣的快樂那樣的自得。
「孩子們,你們的船模真好看,可以給我看看嘛。」就在這些孩子在水溏里玩得盡性的時候,突然一個二十齣頭的青年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微笑著看著他們。
幾個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應聲。畢近在他們的面前是一個陌生人。
「哦,別怕,我並非壞人。你看,我這裡有……有好吃的。」說著青年從後面的幾個大漢的身上拿出了兩塊干餅。
白花花的餅子對於許多後世的孩子可能放到面前也不會碰一下。但是對於眼前這些皮包骨頭的孩子來說卻有著巨大的吸引力。很快孩子們你看我我看你的,一陣猶豫之後便馬上被餅子給擊敗了。一個個來到了青年的面前。
而這個青年就是趙傳書。他現在正在尋找一個最為重視的工匠。這個工匠名叫尚澤。是一個因為調戲族長兒子的女人而被踢出了宗族的男人。
但是由於他的技術不錯,所以兒子與妻子都得以留在了宗族裡繼續的工作,只有他一個人孤獨的生活著。小理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而今這個傢伙也已經五十幾了,只能靠著做一些木工過活。生活的堅難可想而知。想來對宗族的希望也已經全都破滅了吧。所以這是一個絕對失意的人。
趙傳書從孩子們的手中接過那一個個的船模,只見這些都是一個個精緻的船模。上面的細節如果放大一百倍的話就是一條真船了。連「葫蘆」這樣細小的東西也被調得非常的仔細。真是讓人讚賞不以。
趙傳書知道中國古代民間造船從不使用圖紙。所有設計都在工匠們的腦子裡。而造實船之前唯一的對船進行論證與表達的方法就是船模,在中國古代稱為船樣。而這個技藝從宋代就開始了,又是比西方領先了幾百年的技術。
但是一次見到如此多的船模依然讓他感到了奇怪。這些精至的船模為什麼會成為玩具?
帶著這樣的疑問趙傳書問道:「孩子們,此些船樣從何而來,為何會在你們手中?」
「這些船樣都是咸濕老的。」也許是因為餅子的原因,所以這些孩子與趙傳書的關係快速的拉近。孩子們開始對他有了一些信任。馬上便有人回道。
「咸濕老?」趙傳書知道粵語里說一個人很好色可以說他咸濕。那麼這個咸濕老自然不是什麼敬稱了。
「當然。」
「那這咸濕老叫甚名甚哪?」
「這……」孩子們一聽倒是為難了起來。長時間叫人外號以至於這些孩子們居然忘記了人家原本的名字。
「那他的船模為何到你們手裡呢?」
「他咸濕了二姨太太,所以族長不許他的船樣進入宗祠里的媽閣廟。」
聽到了孩子們的說法,趙傳書眼睛一跳。他馬上意識到這個咸濕老很可能就是指他們要找的尚澤老頭。而至於他的船樣不得入媽閣廟趙傳書也是可以理解。
明代的時候每造大船必有船樣。船樣既是之前給客戶了解將來船體的樣子,也是船體本身的影子。明人相信船樣與船是一體相聯繫的。所以把船樣放在媽祖的廟裡可以讓媽祖在海上的時候通過認得船樣來認得大船,讓她能夠保得大船的安全。
當然這只是美好的願望而以。
如果族人都覺得這個尚澤是一個道德不好的人的話那麼把他的作用請出廟裡自然可以理解了。而從他的作品里趙傳書體會到了這個工匠技術的精湛。不愧為眾多線索當中最多次被提到的人。
趙傳書也對這個尚澤自信了起來。
「孩子們,如果你們告訴我這個咸濕老住哪裡,我再給你們一個餅可好?」趙傳書一臉激動的哄著眼前的小孩子。
果然輕賞之下也有勇夫。幾個孩子很快帶著他們找到了這個「咸濕老」。
在尚家村後面的一座小山腰上,一座小屋孤零零的座落在這裡。整個屋子全都是落後的土木結構,一但發了大水這個屋子隨時可能被衝掉,也可以看出屋子的主人得不到周邊的幫助。
不需要走進屋子就可以看出屋主人的主要工作。放在院子里的大量各種各樣的工具與半成品可以看出主人確實是心靈而手巧的。
但是屋子在此人卻不在。這讓趙傳書非常的迷惑不解。但是人都來了,也只能去等了。
太陽慢慢越爬越高。最終慢慢的在他們的頭頂上開始散發著他熱量。紙緯度地區的冬天太陽依然能夠讓人感到一絲的暖意。
不過趙傳書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等待等到的並非是他們要找的這個尚澤。則是一夥凶捍的大漢。
看著這樣一群人氣勢凶凶的走了過來,趙傳書讓身邊的人馬上準備好了手中的武器。
果然這些人走近以後就展示了他們的憤怒。一個個手裡拿著鑿子、刨子一付欲興師問罪的架勢就將小院圍了起來。但是看到趙傳書手中的短火銃以後又不敢強行進入。
「你地是何人。在此意欲何為。」其中一個壯實的漢子怒道。
「哦,我等不過途經此地,見這裡有戶人家,想休息一下。不知是何處冒犯了眾位。」趙傳書拱手對著外面的人表達著友好。
「他說謊。他問了我家二蛋船樣之事。又讓二蛋帶他來到這裡。絕非途徑此地。」趙傳書剛說完就有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青年跳出來說道。看起來應當是之前某一個孩子的父親。
「趕他出去!」
「此必為賊人!」
「用餅誘騙孩子,不是好人!」
「趕他走!」
沒有想到一句話會引起這些漢子們如此激動的反應。而且趙傳書發現在周邊人群越圍越多。顯然可能整個尚家村的人都得到了消息。過來或是好奇,或是助威的。但是對於趙傳書等人卻不是好消息。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現在還對他們手裡的兩把火銃還有點顧忌可能已經衝進來將他們大御八塊了。
「碰。」
巨大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只見吳敏手中拿著還舉在冒煙的火銃。火器的巨大威力讓所有人都鎮靜了下來。
「即如此,那我等自行離開便是。」趙傳書剛才一看知道不好,知道如果任由這些漢子們情緒越發的失控的話,那麼後果可能是懷具性的。所以便想到了先鎮住他們。
不過雖然鎮住了眼前的人,但是畢近對方人多。好漢不吃眼前虧,於是趙傳書才示意他們離開。說著趙傳書對著身邊的吳敏打了個眼色。於是一干眾人便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大門邊。
剛才巨大的聲響確實把周邊的人給嚇住了。這些人畢近只是一些工匠而以,所以只不過是一把火銃開了一槍而以,這些人就一個個呆若木雞一般的不敢作聲。
於是吳敏一手抓刀一手拿銃,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入人群當中,為後面的幾人打開了道路。而這些工匠們也一個個獃獃的看過是一他們幾人就這樣大大裂裂的走了。居然沒有人敢有反對之聲。
但是走得遠了趙傳書卻煩惱了起來。他畢近是來找人的,不是過來遊玩的,人沒見到就走那完全沒有達成他的目的。但是顯然尚家的宗族的人也意識到了他們的技術可能因為尚澤而被流出。所以對此非常的警覺。看來一件原本簡單的事情由於趙傳書的馬虎操作而開始變得複雜了。他不經有些深深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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