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會是一個變數么
村民體健力壯、人數眾多,可是對陣錢貴手下的職業混子,他們還是敗了。
那些混子天生就是打架鬧事的料,他們無牽無掛,不用種田不用種地,被打傷了大不了到醫院裡躺幾天,反正醫藥費有人支付,事後還有辛苦費可拿,這是美事。
他們賺的就是這種錢。
可村民們不一樣,他們不怕挨打,可是他們怕被打趴下了無人照顧一家老小,他們更怕住醫院的一大筆開銷。他們太窮了,窮的要使勁地節約每一分錢。
鬍子爺爺已經年近古稀,為了田裡的幾苗稻子,他還是挺著老邁的身軀來跟郎川幹了一架。可是看著倒在地上不斷呻吟地村民,他後悔了,他在想如果不牽這個頭,誰還需要去忍受這個痛苦呢?
算了,不就是幾苗稻子么,沒了就沒了。沒大米咱就吃棒子麵,解放前咱不是連棒子麵都還上頓不接下頓么?
「郎川,帶著你的狗讓開!」鬍子爺爺抖一抖尖削的雙肩,一股渾力上手,猛地便扯開了圍住村民的兩個混子,他扶起躺在地上的三叔,招呼一下沒怎麼受傷的張順生,「順生,讓那邊的婆姨些都過來把人弄回去吧。咱不指望這口水庫了,我就不信沒了稻子咱就能餓死!」
郎川沒有阻止村民們撤走,他心裡清楚,要真的在幹下去,誰也討不了好。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水庫里的水沒有少一滴,這就行了。
他更不理會村民們的咒罵,在他看來,別人怕他才罵咧。他就是喜歡這種被人畏懼、高高在上俯視一切的感覺。
「鬍子大爺,你慢走!」看著村民們撤走,郎川心裡湧起股勝利的亢奮,拿手摸了摸額頭,被三叔揍出來的幾個肉包貌似也沒有那麼疼了嘛,他嘿嘿一笑,一副姦猾之相。
鬍子大爺沒有理會郎川的謔笑,他轉身看著郎川,老邁地眼睛里透著憤怒地火光,「郎川,我老了,沒多少日子好過了,老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跟你說一句話咧,夜路走多了終究是會遇見鬼的,你要小心遭報應!」
聽到這話,郎川笑的更放肆,小腹都傳來了微微地痛意,他摟抱著腹部,身子躬的像一隻賴皮蝦,「報應,哈哈,報應,那個老東西說我會遭報應。啥是報應?老子就是報應,哈哈!」
鬍子大爺冷哼一聲,搖頭跟著村民走了。這就是一幫地痞流氓,哪怕是再多看一眼也會吐的。
見到父親沒有受傷,小山拉著林雅思也悄悄地走了。
離開水庫,林雅思往郎小月的家裡走去。
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怎麼就輕易地答應了小山的請求,倒不是說小山的忙不能幫,只是那個少年眼裡露出的那種狠意讓她覺得心悸,這個少年似乎要做些什麼。
郎小月是她最好的朋友,而她答應替小山打聽郎海會不會離村,那這算是對不起小月么?
林雅思一路懊悔,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她沒有注意到站在房前的郎小月。
「雅思,你怎麼自己出去了?」坐了一天的車,郎小月太累了,回家洗個澡躺下便再也不想起來。可她記起了自己的朋友,於是又起來,卻現林雅思不在屋子。她有些著急,就一直守在屋子前面等候,仍由太陽曬著。
「小月,你起來了,怎麼不多睡會兒?」聽見郎小月的聲音,林雅思有些心虛,她牽強地笑了笑,「我看你睡的太香,就沒有叫醒你,自己出去轉了轉。」
「哦。」郎小月點點頭,見到完好無損的人兒,心裡也就踏實了,「進屋吧,外面太熱。對了,肚子餓了吧,想吃些什麼?大嫂明天才能回來,今天只能我們自己做東西吃了。」
「那我們一起做吧。」林雅思不敢提起已經吃過飯的事,她跟在郎小月的身後進了廚房。
「小月,你回來了,你的二哥三哥怎麼就不來看你呢?」林雅思故意將聲音調的很平緩,可說出口的時候還是有微微地顫意,她忘不了剛剛見到的郎川的那種蠻橫,她也隱藏不住問這話的目的性。
不過郎小月沒有在意,她只認為朋友是餓了或者累了,她熟練地生火、添水、洗菜,一切都做的井井有條。這時的林雅思倒有點多餘了。
「你不提他們我倒差點忘了,三哥平常都不在村子里,今天剛回來,他說明天晚上讓我們去他家裡吃飯。」郎小月望著有些獃滯地林雅思,「你還是出去吧,一會兒做好了我叫你,村裡的廚房你沒有見過吧?」
林雅思想說我已經見過了,但終究沒敢說出口,她說出來的是小山托給她的一句話,「你三哥請我們吃飯?那他這次不急著離開嗎?」
「應該不急吧,聽說是跟朋友回來的,他的朋友出去辦事了,好像要等到他們回來之後一起離開。」說起這一切,郎小月話里沒有絲毫的感情波動,倒是后一句略帶了一些埋怨,「他總是這麼漂著的!」
「哦——」小山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並沒有費多大的周折,不過林雅思的心裡卻有些雜味,她還在問自己,這算是一種欺騙么?
「小月,你教我炒菜好么?」林雅思強迫自己不再去想這些,她走到灶台前說道。
「好啊,來,你就炒雞蛋西紅柿吧!」
「先倒油嗎?這麼多夠了么……哎呀,油怎麼會炸的……」
「要等鍋燒熱了才能倒油……哎呀,你沒有燙著吧……」
鍋里的油「啪啪」地炸著,沸騰了兩個青春少女培育快樂的血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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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太陽正烈,彷彿一個火爐反過來掛在了天上。幸好山裡還有些涼風,也幸好盤龍廟上還有幾棵遮陽的大柏樹。
小山知道夥伴們的習慣,從水庫離開,他直接上了盤龍廟。
土牙兒他們正躺在大柏樹下小憩,那些略小的娃不曉得疲憊,在石頭上畫了一個簡單地五子棋譜,一堆娃用一堆石子和小木棍殺做棋子的正酣。
「小山哥,你來咧!」
完全是一種自然地默契,小山才走過來,幾個夥伴相繼睜開眼睛。
「我們去下面林子吧,對了,大憨咧!」小山在幾棵大柏樹下扎堆的少年裡環視了一下,沒有看到大憨。
「他在廟子後面的石頭上睡覺咧。」大壯指了指盤龍廟後面。
「嗯,你們先下去林子,我去看看大憨!」小山轉身走到盤龍廟後面。大憨果然蜷在一塊突起地大石頭上睡著,均勻地打著鼾聲。
小山沒有立馬叫醒他,而是靜靜地看了片刻。他在想,若是沒傻,大憨還能睡的這麼安穩么?
「大憨,醒咧,小山哥哥給你帶了好吃的。」
從家裡出來的時候,小山帶了一個大饅頭,在裡面夾了幾片厚厚地臘肉。他將饅頭放到大憨的鼻子前晃了晃,聞到肉香,大憨翕動幾下鼻子,一個激靈便坐了起來。
「小山哥哥!」初醒的大憨顯得有些羞澀,一雙眼睛卻死死地盯著肉夾饃不放。
「諾,給你的,趕緊吃咧。千萬別讓那些小傢伙看到了,要不得跟你搶咧!」小山將饃遞到大憨的手上,看著他狼吞虎咽的樣子,驟地有些心酸,他默默地念著,「吃吧,吃吧,如果小山哥哥這次成功,以後把最後的東西都留給你吃!」
「大憨,你就在這裡吃咧,我先去下面林子,一會兒吃完了到下面找我們。」小山不敢多留,他怕再看一會兒大憨的樣子會忍不住落下淚來,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下面林子里,多的也是柏樹,雜亂地排列著,也遮住了艷陽,只是卻沒有盤龍廟上面的習習涼意。
五個少年在先前狗蛋他們燒紅苕留下的灰燼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不時拿手驅趕著在四周盤旋的蒼蠅。
「小山哥,出了啥事咧?」小山的面色有些嚴肅,土牙兒意識到了一點點不妥,問道。
「剛剛郎老二又狠了,打了鬍子爺爺。」小山左手飛快地在面前揮過,抓住了一隻飛的極為優雅地蒼蠅,掐斷了它的翅膀然後扔進灰燼裡面。
「啥?那***不是人咧!」鬍子爺爺在村裡的口碑極好,對幾個少年尤其好,一聽他被打了,大壯急得跺腳,「老子這就去弄死丫的。」
「你又沒腦子咧!」野小子狠狠地掐一把大壯,「你想壞事還是咋咧?你的大腦袋裡裝的都是漿糊,你能打的過郎老二?」
「大壯,你得冷靜咧,明天咱把他擒住,你想咋打就咋打,這會兒可不能打草驚蛇咧。」大峰有著土牙兒的沉靜,也有土牙兒沒有的狠色,他輕描淡寫地說著,眼睛里卻燃燒著一簇簇火苗。
「還是為了放水的事,我爸和三叔也跟他們幹了,還有十多個村民。」
「啥,這麼多人在,鬍子爺爺還被打了?」
小山無奈地笑一聲,「不可思議么?也沒啥不可思議的,錢貴回來了。」
「錢貴,那混蛋咋回來了咧?那這下村裡不是又得鬧騰了么,這些個遭天殺的王八蛋。」
幾個少年都狠狠地咬著牙齒,一股股怒氣在他們心裡燃燒、遊走、升騰。
「回來的還有郎海。」
「郎海?」
如果說錢貴的歸來,少年們表現的只是常規地憤怒,那麼聽到郎海回來,他們的憤怒卻是常的,同時還有震驚。
郎海潛逃幾年,如今還敢回村,那麼也就是說他犯下的**罪已經徹底地被他大哥給抹去了。
這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他們即將要實施的計劃,郎海的突然歸來,這……會是一個變數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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