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集資款

第八章 集資款

「順生,咋樣咧?」小山媽和林雅思走後,三叔接著問道。

張順生的眉頭鎖的有些緊,他一口接一口地吸著手中的煙,擒煙的兩根手指有些微顫,「他三叔,這事恐怕難咧。現在村裡的人誰也不願意得罪郎家,那就是一窩狼,你稍稍碰一碰它,它就會反過來咬你一口,狠吶!」

三叔也沉默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凡觸摸郎家逆鱗的人家,無一例外地遭到了報復,大憨他爹就是眼睜睜地事實,「唉,可咱這日子該咋過呀!這麼多年了,咱就是找不到對付郎家的辦法。他郎大山是縣裡的官,蔡琴芬又是鄉里的官,這官保官的,咱如果不硬,得被欺負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兒啊?」

「而且可恨還有那郎川,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霸,像只螃蟹一樣整天在村裡爬,逮誰都想咬一口……唉,當初大憨他爹死的時候本就可以扳倒他們的,只是可恨那個目擊證人,他咋地就不露面咧,難道郎川還能當著這麼多村民的面把人弄死?」

三叔憤憤地抱怨,越說越憤怒,竟是把一腔憤意都撒給了當初目擊郎川殺死大憨他爹而又不露面的那個人,「要我說這個人比郎川還可惡,他的心都是咋長的咧,他就能看著大憨爹慘死,就能看著這麼多村民整天被郎家欺負……噯,順生,你咋地了?咋突然冒這麼多汗,這大熱的天,千萬別中暑了咧?」

「爸,你不是真的中暑了吧?你等著,我去給你弄點葯來!」小山也看到了張順生額頭的冷汗,豆大地粒珠顫巍巍地懸在那張略顯憔悴的臉上,隨時準備滴下來。

「小山,沒事咧,就是太熱。都沒出門,哪能中暑咧。」張順生顯得有些局促,他抹一把額頭的汗,「你去給我倒點水來就行,順便拿把扇子出來。」

「哦。」小山應一聲轉進了屋子。

「他三叔,你說當初那個人要是站出來,我們今天的日子就能好過?」小山進了屋,張順生靠近三叔小聲問道,表面上雖是提問,可語氣里早已經透露出了答案。

三叔卻沒有聽出來,眼睛一瞪,「那是自然,殺人咧,那是死罪。我就不信郎家能夠隻手遮天到這種地步?郎大山再能耐,他也不能改變郎川殺人的事實……唉,只是,那個人究竟是誰咧?」

張順生**下的凳子挨著核桃樹,聽完三叔的話,他往粗大地樹榦上靠去,眼睛微微地閉了閉,似是在思考著什麼。

「他三叔,這事做不得准咧!」張順生的聲音有些疲憊,手中的香煙已經燃到了過濾嘴根處,他仍然猛吸了一口,「我家姑娘當初遭罪,郎海還不是跑了。」

三叔一愣,順生家小萌是個好姑娘,可惜被郎海那個混蛋糟踐了,要不然順生一家人也不至於整日這麼唉聲嘆氣的對一切都失去了信心。

「順生,姑娘都走五六年了,該去的早就去了。只希望她下輩子投個好人家,別再到咱們這窮山溝。她去了,可咱活人的日子還要過咧!」

「他三叔,你不用安慰我,這些我懂咧。」張順生仍舊靠在核桃樹榦上,「我只是在想,那個看見郎川殺死大憨爹的人就算是站出來,也不一定能夠讓郎川伏法。再退一步,就算是郎川被關了,可是這又能扳倒郎大山夫婦?把郎川舉報了,咱村子只會換來更大的報復罷了。歸根結底,最大的禍害不是郎川郎海兄弟,而是郎大山夫婦。要是沒人護短,郎川、郎海啥也不是。」

三叔沉默了,郎川郎海再渾,也不過兩個跳蚤,若是沒有郎大山和蔡琴芬的庇護,他們早被人掐死了。

「順生,那咱就沒法子了,就要一直這麼被欺負著?」三叔拿起旁邊凳子上擱著的通知單,憤怒地將紙片搖的唰唰直響,「你看咧,今年是人平一千,指不定明年就變**平兩千了。難道這些咱也得忍下去?」

張順生閉目不語,看著村裡的人遭罪,他的心裡又好過了多少?

良久之後,他睜開眼來,「他三叔,誰讓咱攤上了咧,這是咱命里的劫,躲不過去。」

三叔有些愣,他當過兵,有軍人的剛毅和不屈,但是卻沒有培養出軍人的睿智。他欲反抗,可是獨槳難行船,何況他這隻槳還是上了年限的。

張順生又拿出煙一人點了一支,「他三叔,除非咱能找出扳倒郎大山夫婦的證據,只是這事更難咧!」

三叔道:「蔡琴芬年年讓咱集資修路,可從來沒兌現過,難道這不是證據?」

張順生搖了搖頭,「蔡琴芬不是傻子,她肯定做了假賬。而且,只是這一項證據還不夠分量。」

「那咱就找!」這話給了三叔希望,他驟地身形一振,「咱就是把村子翻個底朝天也要把證據找出來。」

在村裡找證據?張順生笑了笑,笑意里有些嘲諷的意思,「他三叔,你認為他們會把證據留在村裡么?」

三叔一愣,對咧,郎大山在縣裡工作,蔡琴芬在鄉上,大多數時間都不在家裡,在村裡又豈能找到他們的把柄?

只是張順生的冷水並沒有輕易地潑滅三叔心裡燃起的希望,「那咱就去鄉里找,去縣裡找,我想總能夠找到的。」

這更幼稚,一個普通農民就能輕易地進鄉政府和縣政府搜集政府官員的犯罪證據了?

張順生不再給三叔解釋這些,他只是默默地看著三叔,「他三叔,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咱慢慢來吧。」

「那這集資款?」三叔意識到張順生話里的低沉,他揚揚手裡的通知單問道。

小山這時候正好端著開水出來,他早瀏覽過三叔手裡的東西,知道蔡琴芬又要收公路集資款,他的心裡有些憤憤。他理解父親的軟弱,郎海出逃不止是斷了他們家的希望,更是斷了整個村子的希望。否則他也不會拉幾個少年來謀划那件事了。

將開水遞給父親,小山接過三叔手裡的通知單,故作驚訝地道:「蔡琴芬那婆娘又要集資了么?這次是多少,啥,人平一千!」

三叔無奈地笑道:「看咧,連小山這孩子都嚇住了。咱要是再不想法子,估計連嘴裡的糧食都得被壓榨出來。」

「呵呵,三叔,也沒那麼懸咧。說不定過兩天蔡琴芬突然良心現,就不再提這事了咧!」小山淡淡地笑著,腦子裡卻是飛快地盤算著另一件事。

「蔡琴芬那婆娘會良心現?」三叔覺得小山在說一個天大的笑話,「我都懷疑那婆娘的良心早就被狗吃了咧!」

「可能咧!」小山附和著,「噯,對了,三叔,聽說郎海回來了?」

「是咧,我早上看見了。一大幫子人,開著兩架越野,就停在水庫那裡。」

「三叔,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

「不是咧,和錢貴一起,還有村裡的幾個混混,另外還有兩個陌生人。」

錢貴是郎川的小舅子,幾年前大憨爹死的時候郎川佔了本是大憨家承包養魚的水庫,錢貴便在那時候搬進村子替郎川看水庫,可他在村子的時間並不多,平時都是帶著一幫混子在外遊盪。

「三叔,你可見他們帶了啥東西沒有?」

小山問這話的時候,一直閉目靠在樹榦上的張順生卻突然激靈了一下,倒是三叔性子耿直,沒有多想什麼,他仔細地回憶了一下,「他們開著車的,肯定帶東西了咧。」

「那有啥奇怪的東西沒有?」

小山這話問的有些奇怪,三叔心裡終於頓了一下,他有些疑惑:「奇怪的東西?他們帶的東西不少,都是裝了口袋和箱子的,我也看不到究竟是啥,不過,他們往水庫邊上的房子抬東西的時候倒是小心咧,嗯,好像是蠻貴重的東西。對了,小山,你問這些幹啥?」

小山嘿嘿一笑,「也沒啥,郎海那混蛋害死了姐姐,我總該關注一下他,也才對得起姐姐嘛!」

「郎海那混蛋就是該死,不過小山,你還小,千萬別去惹他。你要認真讀書,多學點本事,將來也才好報仇咧,可省得?」三叔害怕小山不怕死地去找郎海報仇,忙叮囑道。

「省得咧,三叔,放心吧!」小山應道。

「這孩子,就是讓人省心。順生,你還是福氣咧!」三叔溺愛地摸摸小山的頭,「要是狗蛋將來也這麼聽話就好了。」

「狗蛋將來指定出息。」小山站起來,「三叔,你跟我爸先聊著,我去把狗蛋接過來。」

「行咧,去吧!」

三叔的家就在小山家旁邊,也沒多遠,轉過屋角過一條溝就見到了。

小山心裡想著姐姐留下的那個賬本,心裡算計著郎海這次回來一定是帶了東西的,他打算等土牙兒他們從山上回來,然後約在一起趁夜去水庫邊探探。

主意打定,他大步往三叔家走去,剛轉過屋角,卻看見不遠處三個村婦正急匆匆地過來,看樣子是往小山家走的。

小山心裡疑惑,卻還是往三叔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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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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