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九章 棄惡從善?
且不說皇帝作何想,身旁的碧荷聞言,大喜。
不沾染俗事才是真正得道高僧,簡直妙計!超然物外,大師就該有大師的樣子,她終於不用惴惴不安,擔心智緣插手其中,壞了她主子的好事!
「只求大師指點一二,平王是否十惡不赦!」皇帝說道。
「皇上,無論是平王還是八府巡按,是皇上派他們去西南,與佛祖無干。地動乃天災,凡人豈會因之十惡不赦。皇上要如何處罰,按照凡間的規矩來便是!」智緣再次強調。
八府巡按必死,是給百姓平息怒火的。
平王是否能活著,得看百姓反應如何!
巨大的傷亡面前,百姓自然是驚怒傷痛的。可皇上說了,平王只是起監督之職。
縱使有罪,罪不至死。
只有具體如何處罰,也不是沒有斡旋的餘地。有了八府巡按作為擋箭牌,一切好說許多。
「多謝大師指點!」皇帝了悟了智緣的意思,對他說。
「無需謝老衲,當務之急,是救治災民,平息百姓怒火才是。佛祖擔心再次有八府巡按之類的官員接手,特告知老衲,此時需得威遠侯府接管。」
「威遠侯府?」碧荷驚訝出聲。
皇帝對碧荷發出的聲響極為不滿,區區一個女人,焉敢談論政事?隨即想到碧荷大膽的原因,又陷入一陣頹丕。
都是自己無能,才讓碧荷如此囂張!
智緣沒有將碧荷的驚呼當成一回事,點點頭:「的確是威遠侯府不假,之前旱災,如今的威遠侯世子夫人捐糧捐物,救活了無數百姓,功德無量,甚至入了佛祖的眼。故而,佛祖指名道姓,要威遠侯世子及威遠侯世子夫人接管此事!」
從前從不見智緣談論政事,他貿然提及朝中官員,皇帝不是不警惕。可細想之後,他想不出智緣和朝中大臣勾結的理由。
昔日太子落難,只有慕容錦夜陪在太子身邊,是個好孩子。成國公內外不修,雲若煙也是極難得的。佛祖能想到他們,驚訝之後,皇帝也就釋懷了!
「既然是佛祖親自指名道姓,差事便交由威遠侯世子和若熙郡主吧!」皇帝沉聲道。
外間的李華得了消息,迅速出去傳話。
「智緣大師,我心有疑惑,不知智緣大師可否為我解惑?」看皇帝與智緣大師談完,碧荷鼓起勇氣對智緣說。
「施主儘管說。」智緣看向碧荷,依舊是高深莫測的模樣。
「大師,當真善惡有報?我曾見過無數惡人,踩踏累累屍骨,享盡人間富貴。既然時間有佛,為何不管管他們?」碧荷問道。
這件事是她心中的癥結,久久不能釋懷的那種!
「善惡有報,豈能有假?施主看著他如今享盡人間富貴,卻不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智緣捻動佛珠,終於來了,他今天來的任務之一,就是想方設法,控制住碧荷。
碧荷不是蕭國人,蕭國的一切,她漠不關心。從她對付陳嬪的手段來看,便知是個殘暴的。若任由她發展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讓她知道,她不可以那麼肆無忌憚,可以任由胡來的!
人總有在意的事情,否則,此刻碧荷也不可能出現在皇宮。
她可以不怕千刀萬剮,可以不怕死後下地獄,但她總有怕的!
「從始至終,我都沒有看到他們有報應,直到他們死了。」碧荷平靜地敘述著,出現了她平日所沒有的憂傷文靜。
「施主,你沒有看到,怎知他沒有報應呢?」智緣和尚問道。「世間有七苦,生老病死,愛憎會,怨別離,求不得。你看他榮享富貴,怎知他的一生不是煎熬?」
碧荷聞言一怔,她的確只看見那些人安安穩穩的度過一生。
風光長壽,富貴權赫,卻沒有仔細觀察,他們活得是幸福還是快樂!
「他們當真?」碧荷還是不免懷疑。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做了惡,沒有人能夠逃脫。佛祖總能奪取她最重要的東西。」
說這話,智緣忽然直直地看著碧荷,目光清明,洞悉一切。
他似乎意有所指!
意識到這一點,碧荷猛然一驚。心砰砰直跳不停。
「大師,什麼叫奪走她最重要的東西?」碧荷問道。
「施主是聰明人,老衲想施主你應該明白的!」智緣大師緩緩說著,語氣不疾不徐。「正如施主所說,那些看似沒有報應之人,無非他們真正在意,並非榮華富貴,也非松鶴長壽。」
「不,他們分明是為了權柄,為了利益才做出那些畜生不如的事情!」碧荷禁不住反駁道。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反駁,不知是接受不了她素來以為的出了岔子,還是因為恐懼不願意承認智緣的觀點。
很顯然,她沒少作惡。
除了對她的主子,她何曾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過?
不信神佛,心裡半點敬畏都沒有,視人命如草芥。端看對陳嬪的殘暴手段,就足以能夠敲出碧荷絕非善類!
說到底陳嬪和她有多大的仇恨?不見得吧!
或許,碧荷曾經被人欺辱,經歷過許多不好的事情,是受害者。然而如今,她早就從受害者蛻變為施暴者了!
「那,有迴旋的餘地嗎?有人做了錯事,但她知道錯了,還能回去嗎?」碧荷不禁問。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悔改,可是一旦想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自己可能失去她,碧荷就對往日的作為後悔莫及。
「施主,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能迷途知返,亡羊補牢,總會留下一部分念想的!」智緣對碧荷說。
碧荷本來算不得多聰明的人。
她能被選中,送到蕭國的最重要原因有兩個。其一是她的忠心,少有能及者。總是能力差了些,她的主子也願意用她,其二,則是大膽,幾乎沒有她不敢做的,不會畏首畏尾!
她的主子不知道,碧荷的大膽源之於無知者無畏。
雖說現在依舊無知,可也容易被人利用。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碧荷的主子考慮得很好,可他終究不是神,也會有出紕漏的時候!
「亡羊補牢,可是羊都跑了!挽回不了!」碧荷十分痛心地說。
「羊跑了,可還有一部分留下。施主,老衲說了,是留住一部分念想。當然,若是做好事,積累功德,焉知上天不會開恩呢?」
不做壞事便已是極難得了,做好事?碧荷從來沒有想過。
這倒不是她生性惡毒,而是她的身份,她所處的位置,她主子想要做的事,容不得她善良。
其實,善良也是奢侈品。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擁有。
無數話本里,善良的都是權貴小姐。而貧困潦倒之人,總會以邪惡的形象存在。
他們的確做了壞事,但那是她們想要的嗎?怎麼可能呢?
她們只是迫於生計,無奈之舉。而養在閨閣,格外天真,不知世事險惡,被呵護的完美至極的富家小姐怎麼能體會到他們的心酸無奈嗎?
晉惠帝善良嗎?
他問百姓何不食肉糜,似乎是善良的呢?他至少單純的關心百姓生死,但還是太天真,太淺薄。
連糠篩都沒有,何來肉糜。
漸漸的,碧荷想遠了。
而皇帝看著智緣,若有所思。
他還以為智緣是真的眾生平等,對碧荷沒有半點偏見,正好奇。他沒忘記,在智緣口中,碧荷是妖孽般不好的存在。
一番談話下來,他總算知道,智緣是在幫他,以自己的形式幫他。
或許,幫的不是他,是未來無辜的受害者。無論是怎樣,他都該感謝智緣的!
「大師,若她作惡並非出於本心。許多時候,是無奈之舉呢?」碧荷回過神,忍不住發問。
「因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數,若是她自作主張,罪孽自然是她來承擔。可若是助紂為虐的幫凶,她種下的惡果,自然也有兇手的一半!」
這話,又是針對於碧荷所說的!
碧荷臉色蒼白,「可有化解之法?」
「施主,老衲說了。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若回不了岸呢?」碧荷追問道。
智緣輕輕搖頭:「回不了岸,只能墮於無間地獄,看無盡苦海。唯一的法子,或許只是拆東牆補西牆,在力所能及,非無可奈何的地方做些好事,積攢功德。雖不至於有好報,但業力總會減少!」
「多謝大師指點!」碧荷聞言,虔誠地道謝。
全然不信到完全接受,其實只在一念之間。
碧荷信了智緣,便將他的話奉為圭臬。
「大師,我還想問,幫凶做的惡,如果和兇手關係不大,會影響到兇手嗎?」
「幫凶作惡,是她的罪孽。失去的,自然是她最想要的。若罪孽深重,會逐漸失去所有。最想要的,其次,想要的,甚至無所謂的!只有不想要,會保留甚至增多!」
自己最想要的是什麼呢?是靠近主子……不對,這只是其次。
自己最想要的,是主子開心。主子開心,自然是得償所願!碧荷在心裡默默地想,心裡難安。
她犯了多大的錯,身上有多少罪孽?
「亡羊補牢,為時未晚!」見碧荷沉思,智緣和尚再度開口。
「多謝大師指點,佛祖示警,是朕輕忽。朕一定好生安置災民,不叫佛祖失望!」皇帝接下話茬。
「陛下心裡有數,老衲安心。寒山寺是老衲清修之地,若有困惑,還請陛下前來。老衲不願再出塵世!」智緣對皇帝說。
敢對皇帝提要求,也就是智緣在眾人心中是高僧,有兩分本事。
此言一出,皇帝看向碧荷,碧荷也看向皇帝。
本來,皇帝就打算親自前往寒山寺拜謁智緣的,是碧荷死活不同意,才會將智緣召進宮來。
碧荷無奈的閉上眼。
智緣大師乃高僧,不該怠慢。可是主子的命令更不能違抗!
「大師要念經修鍊,我等自然不好多打擾。大師若有要求,只管讓人來皇宮說便是,我等無能,願為大師效犬馬之勞。」
碧荷竟然越過皇帝,自己做主了!
皇帝覺得難堪,碧荷的做法讓他很沒面子。可是,受制於人,受制於人!
每每想到自己受制於人,皇帝就暴躁不已。
「如此,老衲就不多打擾了。告辭!」智緣對皇帝說。
「李華,送智緣大師會寒山寺,切勿怠慢了大師!」再憤怒,皇帝都記得尊敬智緣,剋制住怒火,他對李華說。
「是!」李華領命,帶著智緣離開。
「皇上。」智緣離開后良久,碧荷緩緩開口:「陳嬪雖然無德,但該受的懲罰也受了。念她伺候皇上數年,將她安置在冷宮也不好!」
效果立竿見影,智緣才離開多久,碧荷就開始為從前作的惡開始補救。
「依愛妃之見,該當如何?」皇帝問道。
陳嬪至於他,無關緊要。碧荷愛怎樣處置,便怎樣處置吧。左右,他也沒有處置的能耐不是?
等到將來有一日,他重新奪回權利。太子妃找到罌粟,他不用再受制於人。不管是碧荷還是陳嬪,一個都逃不了!
「陛下,將她安置在一個稍微冷清的宮殿,再著人伺候著吧!」碧荷對皇帝說。「如今她口舌不便,若是沒人照顧,日子必然十分艱難!」
聽碧荷考慮的仔細,皇帝不禁在心裡嗤笑,到底是誰造成這一切的?
「依你的意思就是。陳嬪的事,不必問朕!」皇帝對碧荷說。
碧荷現在被禁足,不能出去。但宮殿內有太監宮女在,聽見皇帝和碧荷的對話,伶俐的立刻出去,將這件差事辦好!
「皇後娘娘,奴婢聽人說。陳嬪被放出冷宮了,還是瑤華宮的人著手辦的!」墨蘭對慕容婉說。
「瑤華宮,碧美人又想出什麼新的法子折磨陳嬪不成?」慕容婉頗為詫異。
「這倒不是,陳嬪被放出來,去了西邊最為冷清的依蘭小築居住。依蘭小築雖然冷靜,對如今的陳嬪而言,卻是再好不過,不擔心旁人打攪。而且,她身邊還有兩個小宮女伺候著,不像是碧美人要折磨人的樣子!」墨蘭對慕容婉說。
從前,陳嬪是淑妃,還得勢時,六宮諸人沒少得罪。
儘管有人從中挑撥,但六宮合力對付淑妃,何嘗不是她處事不夠圓滑?她落難了,看笑話的人多得是!
在碧荷欺辱她時,多少人在暗中看笑話?
也就是其他人沒有碧荷的膽量,自己也不願意沾染上殘暴的名聲。否則,陳嬪怎麼可能還全須全尾的活著?
「此事暫且不管,瑤華宮的事情,只要不太過分,能不插手,便不插手吧!」皇后頗為無奈地說。
挾天子以令諸侯。
碧荷能控制皇帝,即使是她,也要退一射之地!
「是。」墨蘭說道,然後吩咐底下人該以怎樣的態度對待那邊。
其他人可坐不住!
如今皇上獨寵碧美人,她們嫉恨不已。但碧美人正受寵,割陳嬪舌頭的事都做得出來,最讓人驚心的是,最後只落得個禁足輕飄飄的下場,誰敢惹她!
一腔怨氣發泄不得,於是她們講目光落在了前任受寵者陳嬪身上。
碧荷曾和陳嬪是主僕,欺負不了碧荷,朝著陳嬪發泄也不錯?
依蘭小築是偏遠冷靜,可又不是崎嶇難行。很快,後宮一干眾人便到了依蘭小築。
「嘖嘖,這不是我們曾經艷壓群芳,衝冠後宮的淑妃……哦,不,陳嬪娘娘嗎?」一位妃子出言便是嘲諷,「見了妹妹我,姐姐連話都不說一句嗎?真叫人傷心吶!」
「哈哈哈,舌頭都沒了,哪兒能說話!妹妹你看,你又為難人了不是?」和她一起來,明顯位分高一些的妃子搭腔道。
後宮險惡,可見一斑。來便往人最深的痛楚上戳。
陳嬪羞憤不已,只恨她說不出話來,不能以最惡毒的預言來詛咒她們!
儘管如此,陳嬪忍不住心中怒火,衝出來,就要和她們扭打在一起。
可陳嬪在冷宮帶了那麼多天,吃的都是冷飯餿菜,就是這些,也不多。去了冷宮那麼多天,陳嬪就沒能吃飽過。體力不支,如何能打得過對方。
對方是兩位妃子,身後奴僕成群。人多勢眾,陳嬪只能敗北。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也敢同我動手動腳!」低階位妃子不屑地說,「連碧美人都能欺辱你,怎麼,你覺得本貴人連她都不如?她羞辱你時,你尚且不敢反抗,面對本貴人,卻生出了大膽的心思。碧美人將你的喉嚨毒啞了,你說,本貴人將你的手指砍下來,做個紀念如何?」
柳貴人自然真的不敢講碧美人怎麼樣,她話說的兇狠,實則是威脅罷了!
想要在後宮找出第二個碧美人,實在是太難了。即使她們的心比碧荷善良不到哪兒去,但永遠不會把這些事兒做到明面上來。
要砍了我的手指儘管砍啊!
也就是陳嬪現在說不出話,否則,絕對會朝著柳貴人喊。
她的心理防線在碧荷割下她的舌頭,喂她啞葯的時候徹底崩潰了!失去了所有希望,知道陳國滅國時,她都沒有那麼絕望!
「來人,給我狠狠地摑掌,讓她給本貴人長點兒記性,不是什麼人,她都開罪的起。現在也不是當初她風光的時候了!」柳貴人命令道。
有碧美人割掉陳嬪的舌頭而安然無恙為例,其他的人氣焰不自覺漲高了。和割舌頭相比,摑掌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相比皇後娘娘也不會計較!
柳貴人怎麼也沒想到,皇后是沒有出面。然而,之前折辱陳嬪的碧美人派人來了!
「是誰摑掌陳嬪的?」陳嬪臉都被打腫的時候,瑤華宮的人終於到了!
宮人問道,他是皇上身邊伺候的,頗具威信。
「是本貴人,怎麼了?」柳貴人看著宮人,心裡有點忐忑。即使宮人是皇帝身邊的人,終究是個奴才。她是貴人,強撐著最後一絲尊嚴。
「皇上有旨,柳貴人殘暴不堪。你如何對待陳嬪,皇上就如何懲罰您!來人,摑掌柳貴人!」宮人說道。
柳貴人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碧美人割掉柳貴人的舌頭都沒事,我不過是摑掌陳嬪,何至於此?」
「碧美人如今已在反省,她是初犯。爾等見碧美人受罰,非但不引以為戒,反而越發猖狂。皇上說了,罪加一等!」宮人一板一眼的回稟。
她身邊位分更高的徐充容保持沉默安靜,存在感極低。
「我不服!」到底年輕氣盛,柳貴人吼道。
「貴人不服,和皇上說去。這,奴才只是聽命行事!」宮人對柳貴人說。
柳貴人恨得咬牙切齒,可是在皇權面前,她實在太渺小,太無奈。很快,宮人們便將她按住,狠狠摑掌。
最後,她的臉甚至比陳嬪還要腫脹。
不是現場看著,誰也想不到,這豬頭腫臉原來是個清秀的美人。現在這副模樣,只怕她出去,都無人能夠認得出來。
「皇上說了,你們是陳嬪的侍婢,該好好保護著陳嬪。此番便也罷了,若下一次仍是護主不利,就別怪皇上無情!」宮人對陳嬪的兩個婢女說。
碧荷最初得知消息,簡直想殺了這兩個宮女。
可最初的罪孽,是自己鑄成,宮女多多少少有些無辜。想到智緣和尚說的話,碧荷終於忍住。
將處罰變為警告,兩人逃脫一劫!
「是。」兩個宮女齊聲說道。
見兩位宮女低眉順眼應下,宮人心情不錯,轉身看向臉腫的如同豬頭的柳貴人以及一旁安靜如雞的徐充容。
宮人尖著嗓子說:「兩位主子安好,皇上說了,後宮以和為貴。賢良淑德更是緊要,此類事情,皇上不想再瞧見。從前有什麼恩怨,陳嬪如今這幅樣子,都過去了!後宮沒有蛇蠍心腸!」
若再出現,只有死路一條。
人死了,後宮活著的,可不就是沒有蛇蠍心腸。
即使有,也要憋著。
「是。」
徐充容相比柳貴人,會看形勢的多。「辛苦公公了!」她拿出一錠銀子,交給宮人。
宮人喜笑顏開,接過銀子。
「娘娘,何必同陳嬪計較呢?沒意思。想來娘娘慈悲為懷,今日之事,恐怕也非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