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枯草

「太后，先看看婉婉獻的是什麼再賞賜婉婉啊，不然的話，豈不是有人要不平衡？」穆婉婉笑容甜甜的。

太后聞言大笑道：「是是是，哀家差點兒忘了，你這鬼靈精最喜歡折騰稀奇古怪的玩意。來，給哀家看看，是什麼。」

聽太后問起，穆婉婉大方笑著打開了盒子。盒子中，放著的是一枚紅色寶石：「太後娘娘，這是婉婉前些日子在一個波斯商人那兒買來的。這石頭通體通紅，陽光下發亮，好看極了。太后不喜歡玉的首飾，若是用這石頭來做的話，一定好看！」

太后聞言，不由得點了點頭：「不錯，難為婉婉你有心了。這下哀家可以賞賜你了吧？」

「全憑太后賞賜。」穆婉婉笑的燦爛，一看便知道，是一位被寵壞了的千金小姐。人與人的命真是不同。

司徒妖嬈看著那位幾乎是眾星捧月的女子，再想想自己的前任。不由得咂舌。幸好司徒府的妾，沒有什麼太高的地位。也幸好，她娘的娘家地位很高。否則的話，大概他現在也是一個沒有存在感的大小姐吧？

又或許……正是怕被人忘記，所以這具身體的主人，才會願意被自己的親妹妹利用，才想要讓這京城中的人，對她無法忽視。

這或許也是一種變相的抗爭吧？

有太后如此偏心這丞相的小女兒，眾多大臣的女兒們心中自然是不滿的，不過，奈何太后才是老大，誰也不敢說什麼。於是只能紛紛獻禮。獻禮的時候，太后再也沒有給誰笑臉。就在太后已經不耐煩的時候，輪到了司徒妖嬈。

司徒妖嬈暗道倒霉。但是也幸好，那個還算靠譜的便宜娘親她知道太后喜歡牡丹，故而請娘家人從外地運來了一株大紫色的牡丹花，花開艷麗，讓她這個見慣了的人，都忍不住覺得心動。相信太后也一定會喜歡的。

心想著，司徒妖嬈邁出腳步道：「太後娘娘，臣女司徒妖嬈，這便是臣女為太後娘娘獻上的禮物。」說著，司徒妖嬈將拿來的花盆上的紅布摘下。然後就見到太后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在場的人，也都默不作聲。

整個場面靜的可怕。

司徒妖嬈眨了眨眼，有些不解，正要看看是不是牡丹出了什麼問題，就聽司徒將軍一聲怒斥：「逆女！竟敢如此大逆不道，送一株枯草給太後娘娘？還不跪下道歉！」說完，司徒將軍便衝過來，跪在了皇帝皇后，以及太后的面前：「皇上，皇後娘娘，太後娘娘，請明鑒，臣這便殺了這逆女，為太後娘娘賠罪。」

說完，司徒將軍竟真的拿了一個帶刀侍衛的刀。

司徒妖嬈見此，目光冰冷的可怕。

她兩輩子加起來，活的年紀也並沒有多大。但是，卻也算是見慣了世上種種。那幾個古怪的老頭子，每天要她練功，說什麼天縱奇才。

總是有習武之人找她比試，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那樣狂熱。她喜歡那種感覺，那種彼此可以理解的感覺。而現在，這個人，這個被稱之為她父親的人，也要與她比試了嗎？不過可惜的是，他的眼中有的，只有殺意和厭惡。

司徒妖嬈甚至不知道，這人到底為何如此討厭她。

但是，想來他是不會給她機會問的。心想著，司徒妖嬈嗤笑了一聲。而也是這功夫，司徒將軍刀拔了出來。朝著司徒妖嬈這兒砍了過來。

「來人！快攔住司徒將軍！」皇帝馬上命令道。

不過，此時喊也是來晚了。司徒妖嬈面無表情的抓住了刀刃，鮮血順著手流淌。看著司徒將軍，司徒妖嬈的語氣冰冷卻又平淡：「父親，我的死活，當是由皇上來定的。還請父親不要衝動。若真的想殺了女兒的話，何不在女兒出生時，便活埋了？」

女子目光冰冷，如那天空月，高不可攀。不過，此時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失望。是對身為父親的司徒將軍失望。

本來……已經準備出手的澹臺無月看著她這副樣子，沉默了。或許，她自己會有更好的辦法吧？

若是沒有……他在幫忙也不遲。

「你個逆女，若是知道你今日敢拿這枯草來，我當年便活埋了你！」司徒將軍怒道。

司徒妖嬈聞言，又笑了：「枯草有何不好？」

「你還敢說？」司徒將軍氣急。

「讓她說下去，哀家倒是要看看，她究竟為何送了這枯草來。」太后的聲音響起，不咸不淡的。司徒將軍聞言，這才抽回了刀。任憑司徒妖嬈的手血流不止，他也絲毫不在意。司徒妖嬈只覺得，自己心中，這具身體留下的最後一絲期待，也跟著消失了。

這個人，根本不配做她的父親。心想著，司徒妖嬈跪在地上，拿過那盆枯草，慢慢道：「太後娘娘，您可知道，這草的特性？」

「特性？」太后疑惑。

「對，特性。」司徒妖嬈點頭道。太后搖了搖頭：「哀家不知，你且慢慢說來吧。」

司徒妖嬈聞言，笑了：「草隨春風而生，又隨冬季而敗。可雖敗卻不斷絕。不論火燒，不論人踏，依舊會在來年的春季，迎風而綠。正所謂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臣女想，人的生命，若是也能如它一樣，那不就是永存了嗎？太後娘娘您絕色姿容，心地善良。又全心向佛，若是能永存的話，是嵐臨之幸，天下之幸，所以，臣女才會冒死進獻了這株枯草。相信用不了多久，它便會重新長出綠葉來。」

司徒妖嬈的聲音不大，但是因為所有人都在注視著她，認真聽她說話，所以幾乎所有人都聽的清清楚楚。

也是這個時候，眾人才認識到，原來，這位所謂的草包大小姐，也並非真的是個草包。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想出這樣的理由，實在是不容易。

在座的，哪個不是從陰謀詭計里摸爬滾打？忽然變成枯草的賀禮，這種事一想便知道了。是有人陷害的！

在那一瞬，有人在幸災樂禍，有人在惋惜。也有人漠不關心。但是，最後，所有人都忍不住將目光落在了這個聲名遠播的司徒大小姐身上。

司徒妖嬈模樣極佳，若不是她的所作所為，憑著她的家世，就算說她是京城第一美人，倒也不為過了。

如今，女子安安靜靜的，看上去格外引人注目。

場面靜下了許久，太后鼓起掌來，眉開眼笑：「好，好個離離原上草。哀家喜歡。來人啊，將這一株草，放在哀家的寢宮之中。」

「是。」宮人接了命令，忙將這株枯草收好。

「丫頭，哀家看你便覺得心中喜歡，怎樣？要不要來宮中陪陪哀家？」太后笑呵呵的看著司徒妖嬈。司徒妖嬈聞言，恭敬道：「太後娘娘，臣女生來粗俗，怕是伺候太后的話，會惹得太後娘娘不開心，所以，還請太後娘娘成全民女，就讓民女在您的心中，做一個知書達理的姑娘吧。」

司徒妖嬈的話，引得太后又是一陣大笑：「好，好，哀家也不逼迫你，你且下去將手包紮一下吧。」說完，又看司徒大將軍：「大將軍也真是，這些年了，脾氣還是如此暴躁。若是你的女兒有個三長兩短，別說你那親家不原諒你，哀家都唯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