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己打自己臉
陸世良故意讓馬車行的慢一些，好讓百姓的讚美聲源源不斷的傳進車內。
從前，同僚都笑話他有個傻女兒，可現在，他陸世良的女兒艷壓群芳，受陛下重賞，那些個老傢伙只有羨慕的份兒！
侯府門前，沈氏帶著一大幫家眷前來迎候。陸世良的虛榮心又膨脹了幾分，就連下車的動作都比之前的氣勢足。
「恭迎老爺回家！」沈氏迫不及待的迎上去，「老爺辛苦了，打老遠就聽說咱們侯府的姑娘在陛下面前受了重賞，到底是老爺教導有方，您可要好好賞賜咱們女兒啊！」
說完沈氏就給下人使了個眼色，「還不快把小姐扶下來！」
陸世良原本滿面春風，一瞥下人手中的大紅緞子頓時臉色一變。
「這是做什麼！」
「自然是迎接咱們染兒啊，」沈氏笑著解釋，「現在染兒受了陛下的賞賜可謂是今非昔比，這進門自然也要講究起來了，得用紅段子鋪路才行，如今陛下改了婚約讓咱們染兒做兒媳婦，咱們也不能寒酸了呀，最好大擺三天的宴席——」
「簡直是胡鬧！」
原本熱鬧喜慶的場面被陸世良的訓斥聲打斷，立刻偃旗息鼓，靜了下來。
下人手裡拿著大紅綢緞鋪也不是不鋪也不是。
「老爺您這是做什麼，」沈氏抿著唇匆匆一瞥門前擁擠的百姓們，低聲道，「今天這樣大喜的日子，老爺再嚇著染兒可怎麼辦，她可是剛……」
「染兒染兒！誰告訴你受賞賜的是染兒！」
這話一出原本安靜的場面先是維持的幾秒，隨後瞬間嘩然。
「你們聽見侯爺說的了嗎，受賞賜的不是二小姐，難不成是那個傻小姐？」
「不會真的是那個傻小姐吧，可是她又臟又臭怎麼可能……」
「噓！小點兒聲，你不要命啦！」
沈氏和後院一眾女眷都傻了，當場愣住。
「老爺，怎麼會這樣，難道不是染兒……」
陸世良狠狠甩開沈氏的手，低聲怒斥，「你就這樣毫不避諱，將皇家婚約宣之於口，若是傳到陛下耳朵里，不僅我會被削爵免官，整個侯府也會因此被抄沒，你我性命不保，你這蠢婦到底長沒長腦子！」
沈氏震驚的捂住嘴，方才她被歡喜沖昏了頭腦，竟不自覺在大庭廣眾之下胡亂多言。
她慌亂地朝四周望去，眼下不光是百姓議論紛紛，就連自己身後的女眷們也忍不住掩面嘲笑。
馬車內的陸芊染，見到沈氏這樣一番大陣仗，只感覺又羞又怒，更加不敢露面。
就在這時，御王府的馬車到了。
一個是皇家的馬車，一個是侯府的馬車，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百姓們興奮至極，這下侯府可熱鬧了。
馬車剛剛停穩，幾個侍衛便跑上來，將手中的錦緞嘩啦啦往地下一鋪一直延順到侯府門口。
女眷們連連躲閃，誰也不敢弄髒王府的錦緞。
這緞子，哪怕是逢年過節用來做件新衣服，對於她們都是奢侈，眼下卻被御王拿來為陸梓兮鋪路，簡直是羨煞了在場所有女子！
一切布置妥當后，青岸才下了馬車，大步流星來到陸世良面前。
「見過侯爺，我家王爺有要事在身，特命我將嫡小姐護送回府，這些是王爺送給小姐的一些小禮物。」
「什麼？侯府的傻小姐竟然在王爺的馬車上？」一瞬間四周嘩聲四起。
青岸回手一指，百姓才看見馬車後面還列有六隻大箱子，且不說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光是這暗紫流光的龍紋木箱子就價值千金，箱子後面還有好幾匹高頭大馬。
整個隊伍氣勢恢宏，把皇家派出來的太監隊伍都給比了下去。
沈氏也被驚傻了，和這樣豪華的陣勢相比，她對陸芊染準備的歡迎儀式就顯得格外簡陋和寒酸。
她的頭快栽到了土裡，只覺得臉皮被打得生疼，連平時假惺惺的做派也沒臉再擺出來。
過了片刻，陸世良才回過神來，王爺派親隨來送，簡直是給足了他面子！
頓時，陸世良又找回了那份優越感，臉上也洋溢出得意的笑。
「多謝青岸大人，還請王爺放心，老臣改日一定登門拜謝，府中已略備薄酒，煩請大人過府品嘗。」
「不必了，我還要回去復命，」青岸剛想轉身又似想起了什麼，對著陸世良低聲道，「王爺特地派了養馬匠來，這可是王爺最寵愛的匠人，可能脾氣不太好，還請侯爺多加照顧。」
「您言重了，我這就叫下人收拾上等的廂房給匠人住，一日三頓好飯好茶！」
青岸點頭道謝，轉身回到馬車邊上，「小姐請下車。」
聽到青岸的聲音，陸梓兮才悠悠轉醒。
髮髻睡散了不說，馬車墊子上的紋路也被印在了臉上。
她沒管那些，打著哈欠鑽出馬車。
笨重的衣裙一腳踩在寸布寸金的錦緞上，髒兮兮的鞋印落踩在上面，惹得眾女子一陣陣的肉疼。
陸梓兮掩著面，又是一副半夢半醒的狀態，姿態不端且不論，相貌也不真切。
百姓們推推搡搡，因此誰也沒能得見陸梓兮的真容。
賞賜被陸陸續續被搬進陸梓兮的院子，侯府女眷們守在門前顯得尷尬又突兀。
陸世良看著她們就氣不打一處來，一甩袖子，半刻也不願多留。
沈氏臉上一片青白，又不能跟著進去，看著另一輛『寒酸』的馬車內，陸芊染又氣又怒的模樣，心中別提多窩火！
「還不快把這些人給我趕走！」沈氏一轉身，大吼著驅趕著吃瓜群眾們。
再一轉身，對著家眷低聲道：「你們也滾回去，誰要是亂嚼舌根，我就扒了你們的皮！」
接著，沈氏忙吩咐下人，撐開紅布把馬車圍了個嚴嚴實實，掩護著陸芊染回府，可還是惹得百姓們鬨笑一片。
母女倆從來沒吃過這麼大的虧，一回院子，陸芊染就把屋內的東西砸了個粉碎。
她抄起水果盤裡的小刀就往外沖，「別攔著我！我要殺了那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