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難不成你是私生子
在這樣的眼神注視下，胡瑤夕老實地點點頭，她兩世年齡加起來，估計也沒有眼前的老人年紀大，何況，這具身體本就是大戶人家的丫頭。
「我曾在一戶人家裡的廚房幫忙。跟著廚娘學了不少，我會做飯！」胡瑤夕望著老人的眼睛，說這話的時候，她底氣十足，不僅僅是這具身體會做飯，就是她前世，她可是店裡的招牌，「至於為什麼被發賣出來……說實話，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隱約記得，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人，我做菜好吃，招人嫉恨。」
老人的眼睛像是鷹隼一般，目光彷彿能穿透表面，直擊人心底深處，他盯著胡瑤夕的眼睛，良久，扯了扯嘴角，慈祥地笑了，「是個好孩子！」
胡瑤夕眨眨眼，她這算是過關了嗎？
謝天寒憨厚地對老人說道：「謝伯伯，你不知道，昨天我媳婦兒把家裡剩下的豬下水做了一鍋，好吃得很，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豬大腸。看她清洗，我才知道，原來我們竟然一直都洗錯了，我洗出來的豬腸子，裡面居然還有豬屎，難怪那麼臭，我媳婦兒吃一口，就吐了……」
胡瑤夕嘴角抽了抽，她別開臉，實在不想去看謝天寒那張蠢到家的臉，老人倒是聽得津津有味，等兩人聊完，老人才緩緩說道：「天寒，你長大了，也娶媳婦兒了，今天叫你來，是想把後山土丘那塊的地，分你幾畝。成家了，沒有地可怎麼養活一家老小？」
土丘那塊的地是花山村最不好的地，才開荒出來不到五年，這樣的地叫做生地，出不了多少糧食，可就算這樣，那塊依舊是全村目光聚集的地方。
現如今朝廷賦稅繁重，上交一大半給朝廷，剩下的糧食，勉勉強強足夠一家人溫飽，因此，哪怕是土丘那塊的地，也是一個香餑餑。
聞言，謝天寒擺擺手：「我不要！」他回答得很乾脆，目光真誠，坦坦蕩蕩對老人說道：「謝伯伯，你知道的，我只會打獵，哪裡會種地？那塊地給了我，我也不會種，再說了，大家都很困難，你把地分給他們吧，我不要了！」
老人似乎早就料到謝天寒會這麼說了，直接拿了一張文書出來：「這是朝廷的文書，土丘那塊的生地一共是四畝多，都在你名下。那塊是生地，近幾年出不了什麼糧食，你好生將養著，再過幾年，地肥了，到時候種什麼都可以了。天寒，你是我抱回家的，雖不是我的親生兒子，可我拿你當半個兒子看，至於村裡別的人……你也別在乎他們說什麼。」
謝天寒望著老人塞到手裡的文書，眼眶微潤，他緊緊握著文書，第一次，他真切感受到自己作為花山村村民的體會，這裡是他的根。
「一共就四畝地，我知道村裡人都想要，可這麼多戶人家，難道每家都分不成？再說了，你在我花山村生長了二十年，難道還不算我花山村的人？孩子啊，你長大了，有媳婦兒了，就是大人了。以後你是一家之主，沒有田地，將來如何養活妻小？趁我現在好活著，給你爭取四畝地，你呢，別嫌少！」
老人拍拍謝天寒的肩膀，謝天寒哽咽著，說不出話來，臉被漲得通紅，木木地望著老人。
「你會打獵，過世的老崔頭跟我說過，你是他見過最好的獵人。只是打獵太危險了，你現在年輕，不覺得哪裡不好。你看看老崔頭，我們年級差不多大，他已經死了好多年了。孩子，以後打獵掙錢了，好好攢下來，買田地，不求大富大貴，起碼一家不愁吃穿，懂不懂？」
老人面容祥和，說話不緊不慢，字字真心實意，他用自己幾十年的人生經驗，教導謝天寒今後的人生該如何走。
胡瑤夕望著眼前無比和諧的一幕，不由得想到自己前世的一生，爸媽早早離婚，爸爸帶著她四處打工掙錢供她讀書，記憶里，他們父女兩根本沒像謝天寒和花山村村長這樣好好坐下來說過幾句話，更不要說教導了；後來，爸爸娶了后媽，初升高的她，直接住在了學校，假期出去打工，掙錢自己花……家庭的溫馨，她從來沒享受過。
回去的路上，謝天寒一直沒說話。
「你看我說什麼，怎麼可能有人傻到分田地都不要的？哼，又不是我們村的人，平白的佔了我們村四畝地，我看村長是老糊塗了！」
「哎呀，當家的，別說了！」
「我憑什麼不說啊？哦，他謝天寒娶媳婦兒了，我們村就該出田地？憑什麼啊，呸，村長這個老糊塗，他謝天寒過得困難，難道我謝二毛過得不困難啊？去年我才死了個孩子，要是有糧食，我們家老三怎麼可能死呢？我不說，我憑什麼不說啊，我就說，我不僅要說，我還要讓全村人都知道，搞不好謝天寒就是村長的私生子！」
「要死了！我看你黃湯喝多了吧，成天瞎咧咧什麼？快進屋，快進屋！」
「……」
回去的路上，謝天寒忙著感傷，胡瑤夕沉浸在回憶之中，謝伯伯和謝天寒的對話給了她許多感觸，她忽然覺得，其實穿越對她來說，或許並不是那麼倒霉。
哪知道還沒到家，就被人在身後指著一通罵，謝天寒聽到謝二毛的話，黑著臉轉過身。
胡瑤夕也回過頭去看，謝二毛家離謝天寒不遠，他們家住的房子比謝天寒家稍好一點，只是，看他們兩口子面黃肌瘦的模樣，似乎也過得不好。
謝二毛掙扎開他媳婦兒的拉扯，跌跌撞撞走到謝天寒面前，指著他鼻子罵道：「謝天寒，你自己說，我說得難道不對嗎？我早就懷疑，你是那老不死的私生子，要不然，家家戶戶都揭不開鍋了，他為什麼非要養著你？」
謝天寒的手死死握成拳頭，謝二毛一身酒氣，一看就沒少喝酒，他們家條件不好，最主要的還是謝二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