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倒也不必這麼勉強
說了這麼多,鳳千城倦意上來了,他輕嘆口氣,看向雲小瑤。
察覺到這人不懷好意的目光,雲小瑤心裡打了個突,下一秒,便聽他說道:「本王累了,還勞煩夫人把這裡清理一下,順便給本王擦洗下身子,換身乾淨衣服!」
雲小瑤:「……」
待所有人都退出去,屋裡只剩下二人,雲小瑤也沒什麼好顧忌了。她走到床邊,烏泱泱的大眼睛看著鳳千城,直言道:「你確定要恩將仇報?」
鳳千城嗤笑一聲,掀眸看她,「夫人這話何意?人是你搶的,手印是你抓著我按的,從頭到尾都是依著夫人的意願去做的,怎麼能說是恩將仇報呢?」
男人眼角帶著淺笑,但笑容卻莫名地讓人覺得後背發涼。
雲小瑤咬了咬下唇,賭氣將銀針收好,又問:「好,那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你到底是誰?」
鳳千城挑了挑眉,眸底的冷意又甚了幾分,原來到現在這丫頭都還沒認出自己!也罷,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林子里第一眼看見雲小瑤時,也沒認出來。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當年他便執意將人留在自己身邊,或許此刻又會是另一番光景!
想到當年之事,鳳千城一個字都不想再跟她多說,他沉了臉色,伸出一條手來,吩咐道:「扶本王起來,把床上的東西全部換掉!」
倒不是她嬌貴,而是純屬看不慣男人這副高高在上的嘴臉。這些事她可以做,但絕對不是被人指使著做。
雲小瑤眉頭皺起,說道:「這些都是丫鬟做的事,我一會兒找兩個手腳麻利的過來伺候你!」
她說著,頭也不迴轉身就走,只是沒走出兩步,腰身一緊,就被男人從後邊扯住了腰帶……
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頂,雲小瑤氣得猛地拍掉他的手,許是用力過大,也不知碰到了他哪裡傷口,鳳千城疼得晃了晃身子,忍不住咳嗽起來。
雲小瑤撇了撇嘴,想罵一句「病癆鬼」,餘光卻無意中掃到他大腿內側又有鮮血溢了出來,鬼使神差地轉了口道:「你腿上的傷嚴重嗎?」
鳳千城好不容易止了咳,目光掠過腿上的傷,言語頗有些無奈道:「不知!」
言罷,又掀眸看向她,半是認真半是調侃道:「你這大夫醫人醫一半不說,還打算始亂終棄,呵,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
「我……」雲小瑤氣結,可是想反駁,一時又找不出合適的理由來,最後無奈咬了咬牙,道:「行,那你把褲子脫了,我給你醫,我給你好好地醫到底!」
鳳千城嗤笑一聲,氣死人不償命道:「倒也不必這麼勉強!當然,你若實在想醫,可等本王休息之後再來,那樣、本王便是想反抗,也反抗不得!」
這些話明擺了在暗諷她,在這男人看來,自己一直在佔便宜。
雲小瑤被他氣得心口脹痛,可偏偏說又說不過,打還不能打,他的那個護衛此時就在門口守著,但凡自己動他一根頭髮,鳳羽敢衝進來撕了她。
說不過打不過,雲小瑤捏了捏拳頭,怒道:「我去給你找乾淨的衣服和被褥,你且在這裡乖乖等著!」
這次鳳千城倒是沒再攔她。
出了房門,鳳羽仍自殺氣騰騰地看著她,雲小瑤白了他一眼,兀自往前走了兩步,想了想,還是又折了回來,從懷裡掏出一瓶金瘡葯丟給了鳳羽,沒好氣道:「你主子腿上的傷我不便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罷,頭也不回走了。
剛出了小院,一個丫鬟就戰戰兢兢跑了過來,小聲說道:「大小姐,老爺在書房等你!」
雲小瑤煩躁地抓了抓耳朵,反問道:「二公子回來了嗎?」
小丫鬟老實地搖了搖頭。
「你去醉香樓,二公子要是在那兒,讓他速回!另外……」她本想讓丫鬟幫忙去準備被褥和衣服,可一想到鳳千城身份,又猶豫了,揮了揮手讓丫鬟走了。
她折身往雲昭書房而去。
剛推開房門,一盞茶杯又朝她身側扔了過來,「啪」地一聲在她腳邊碎裂。
雲小瑤關上房門,進了裡屋。看到小蠻一臉委屈地正跪在地上,她無奈嘆了口氣,問道:「你都說什麼了?」
小蠻可憐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如實回道:「知道的都說了!」
怕是知道的不知道的都說了吧!她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桌案后,雲昭「啪」地拍了下桌子,主僕二人同時縮了下脖子,齊齊抬頭看去。
雲昭氣得老臉通紅,手裡握著一根鎮尺,指著雲小瑤就過來了:「你這瘋丫頭,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兒啊,你你你怎麼什麼人都敢搶?你莫不是真不記得他是誰了?啊?你哪怕搶了皇上,也比搶了他好哇!你、你可真是要氣死我啊!」
雲小瑤尋思了下,一本正經道:「您氣糊塗了吧?皇上都五十多歲了,我搶他作甚?」
「你還給我貧嘴,你看我今天不打你!」雲昭手裡的鎮尺作勢要拍下來,雲小瑤往旁邊躲了下,忙說道:「等等,我是真不記得了,您能不能先告訴我、他到底是誰?難道不是大皇子或者皇上的什麼私生子?」
「我呸!你還敢胡說!你、好,我告訴你,他是容親王,當今皇上的兄弟,就是那個……」雲昭說到這裡,眼神複雜地看著她,接著說道:「小時候當著你的面把一個嬤嬤的眼珠子摳出來送給你做禮物的容親王!」
「……」聽到容親王三個字,雲小瑤腦子刺痛了下,原主記憶深處的那些模糊畫面,似乎被什麼東西嘭地撞開,紛紛跑了出來。
她細細地捕捉到幾個有關容親王的畫面,最後停留在了那兩顆血淋淋的眼珠子上邊。同時,耳邊有個少年的聲音在對她笑著說什麼,仔細一聽,忽又消失了。
雲小瑤愣了一下,此時此刻,她有點明白為什麼剛看到鳳千城時,會有那種本能的恐懼了?那不過是刻在原主骨子裡的懼意,而小時候那件事,因為害怕,也被原主刻意地遺忘掉了!
這種情況在醫學上稱之為「選擇性失憶」,而在她看來,這根本就是一個深淵巨坑!不但坑了爹,還在爹的腦袋上添了把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