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婆媳鬥法
她要養育皇長子,是要幫皇長子搶太子位?還是想讓苕雲的夫家幫她?
左皇后笑道:「太後年紀大了,維燊正是調皮搗蛋的年紀,只怕會累著太后,還是讓宮人們伺候吧。」
她給宣德帝使眼色,宣德帝也明白她的意思:「母后安養晚年最為重要,教養孩子的事,自然有兒臣呢。」
雖然他現在不怎麼關心燕維燊,但絕對不會讓楊太后把自己的兒子養成燕忱白那樣。
「怎麼?你不放心哀家?」楊太后語氣突然凌厲:「哀家會害自己的親孫子不成?」
宣德帝搖頭:「維燊年紀尚小,旁人教什麼他學什麼,這對孩子不好。」
「皇帝!」楊太后勃然大怒:「你在諷刺哀家什麼?」
宣德帝站起來:「靖予多為先帝教導,忱白多為母后教導,瞧一瞧他二人的差距,兒臣實在不想耽誤了自己的兒子。」
「你...」楊太后氣的臉色漲紅:「忱白孝順知禮,若非你與雍王偏心,他豈會不如燕靖予。」
宣德帝笑了:「若論偏心,只怕比不上母后一星半點,如今皇后也懷有身孕,待孩子出生,兩個孩子一塊養育也是一樣的,母后就別操心了。」
他與自己對著干,這讓楊太后極為憤怒,他們剛離開就氣的大罵:「皇帝是越來越不聽哀家的話了,他們一個二個的翅膀都硬了。」
「太后莫生氣,皇上也是關心太后,不忍太后勞累。」
楊太后氣笑了:「什麼關心哀家,他如今是被那個左氏迷暈了,先前夏氏還在,哀家說什麼她都聽著,哪裡像這個左氏,處處與哀家作對,如今仗著有身孕,更是不把哀家放在眼裡了。」
嬤嬤有些害怕,說話也小心翼翼起來:「哪個當娘的不是望子成龍,皇後娘娘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孩子登上大位。」
「她?」楊太后一聲冷笑:「哀家為了忱白能夠登上大位,苦心孤詣的熬了十幾年,如今僅有一步之遙,豈能容她截取?」
嬤嬤聽得心驚,正想勸她冷靜些,楊太后就道:「哀家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早就查清楚了,各宮所用的脂粉都被摻了麝香,是皇后安排的。」
楊太后冷笑:「這個毒婦,行事竟然歹毒至此,那也怪不得哀家了,太醫每日都為後妃請脈,這麼久都沒有人發現,必定是太醫院也被交代過了。」
「給皇後娘娘請脈的太醫總共就兩位,因都是婦科聖手,為此多為宮中嬪妃請脈,其他人甚少插手。」
「既如此,就讓那二人尋個由頭調走,另請其他人為後妃看診。」
「是。」嬤嬤對此事駕輕就熟,所以並不用過問太多就知道該怎麼辦。
因為立太子的事,鄴城近來的氣氛十分古怪,燕靖予不在鄴城,卻彷彿什麼事都和他脫不了關係。
但那都是男人家的事,深宅大院的夫人們根本不關心。
就好比丞相夫人,她在忙著替嬴淮相親。
「沈依依?」嬴黎看著桌上的帖子,有點懷疑丞相夫人是不是來真的:「你相中她了?」
丞相夫人準備著見面的禮物,笑著問:「姑姑覺得她不好?」
「這倒不是,是個聰明直率的好姑娘,可是嬴淮比她大好多歲啊,她先前和嬴淮熟不熟啊?」
丞相夫人微微搖頭:「我打聽過,只是見過,並不熟,但有幾對未婚男女是成親前就相熟的呢?」
「嗯...」這個她接不上話。
丞相夫人很滿意自己準備的禮物:「我請了尚書夫人做媒,明日就去提親,若是他們家應了,便選定日子下聘。」
「那嬴淮什麼時候回來?」
「已經送信給他了,等日子定下就回來。」
她都想好了,嬴黎也就不多說了,只是想想自己以後要怎麼和沈依依論輩分就頭疼。
入了秋,沈家應允了親事,丞相夫人也忙碌了起來,只等到了擇定的吉日下聘,可是,左家卻找了媒人,同樣去了沈府。
沈府正堂里,沈畢與沈夫人瞧著媒人,頗有幾分無奈,左家指明要婚娶沈依依,讓他們倍感為難。
「張夫人,我那孫女已經許給嬴氏公子了,一女不許二夫,還請張夫人給左將軍回話才是。」
來說媒的張夫人淺淺笑著:「這個道理我們自然是懂得,可是沈大人也要想想,嬴氏如今風光無限,若是再與沈家結親,皇上豈會不忌憚?
再者,左小將軍年紀輕輕,生的相貌堂堂,雖然嬴將軍也不差,可是他到底是年長了令千金許多,且世子對嬴家小姑姑有意,若是兩家再結親,這輩分豈不是亂了?」
「孩子們只要喜歡,輩分我們是不在乎的。」沈夫人表明態度:「況且皇家早就忌憚沈家了,與結親與否都無關係。」
張夫人笑了:「話雖如此,但左小將軍是真心愛慕沈小姐的。」
「夫人慎言,我家孫女是個閨秀,極少與外男見面,且親事已經應允,實在沒有反悔的例子,還請夫人回吧。」沈畢完全不想繼續交談。
把人轟走後,沈夫人氣的哼哼:「還左小將軍,靠著姻親爬起來的人,與嬴淮那樣靠軍功往上爬的能比嗎?說什麼結親為我們好,這麼簡單的拉攏真當我們看不懂了。」
「知道就行了,非要說出來做什麼?」沈畢頗有幾分無奈:「你交代依依,出嫁前都別隨便往外跑了,骯髒手段多的是,萬一左家做點什麼就不好了。」
沈夫人點點頭:「我去告訴她娘,讓她娘好好管束她。」
說著,沈夫人就忙起身走了。
沈家沒有答允親事,左皇后的嫂嫂氣不過進宮告狀,剛喝了安胎藥,左皇后直言不諱:「左家如何能與嬴氏相比?況且沈家絕對不可能幫本宮的孩子,又如何會與左家扯上關係,這點都想不通嗎?」
「並非是想著拉攏勢力,實在是通兒那孩子逼得。」左家嫂嫂唉聲嘆氣:「端午宮宴的時候他看見那沈家小姐,回去后鬧了幾個月,說什麼都要讓我們提親,得知嬴氏提親后,在家裡要死要活,我們也是沒辦法,才腆著臉面去的。」
左皇后吃了一驚,有些無語:「既如此,為何不早些告訴本宮?」
嬴黎沒有把楊家滿門鬧死之前,這件事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畢竟大家都還維持著表面和氣。
「家裡都當他是鬧著玩的,畢竟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左家嫂嫂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誰知沈家拒絕後,他竟然真的絕食了,所以這才入宮求娘娘。」
左皇后十分鄙夷:「求我做什麼?」
「求娘娘下旨賜婚。」左家嫂嫂厚著臉皮:「通兒那孩子自小就是這樣的,他要什麼都要給他什麼,不然永無寧日,這沈家雖然答允了嬴氏,可兩家到底還沒有下聘不是。」
左皇后氣笑了:「你以為本宮的旨意很厲害嗎?旁人也就算了,嬴氏與沈家連聖旨都不一定會聽,怎麼會聽本宮的?他也不是孩子了,再縱容著成何體統?」
「興許成了家,就懂事了。」左家嫂嫂越發沒有底氣了。
左皇后只想翻白眼:「行了,他就是圖個新鮮,等過些日子遇見更美的姑娘,自然也就不想著了,我可提醒你們,別去招惹嬴氏與沈家,楊家滿門抄斬的例子放在眼前,多少有點自知之明。」
「是是是,家裡不敢的。」左家嫂嫂不敢再說話了,急忙謝恩離開。
左皇后嗤之以鼻:「不自量力,沈家的家世,如何看得上她兒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她很鄙視自家哥哥嫂嫂,但也為嬴氏與沈家結親的事擔憂起來,這兩家都是實力強勁的門戶,強強聯手,誰能撼動?
為這事,她愁的吃不好睡不著,宣德帝聽說她精神不大好,過來看望時見她憔悴,心疼的不行:「臉色怎麼這般差?」
「臣妾憂慮。」左皇后拉著宣德帝手放在自己未顯懷的小腹上:「臣妾娘家嫂嫂入宮,提起嬴氏要與沈家結親,替嬴淮說定的姑娘,便是沈大人的孫女,臣妾想著,這兩家本就門生極多,這一結親,豈不是強強聯手了?」
宣德帝皺眉:「結親?」
「皇上不知嗎?」
宣德帝搖搖頭:「無人與朕提起。」
「那皇上可有主意?」左皇后一臉憂愁:「臣妾有些下旨,將他們各自賜婚,但想想也不是辦法,多一門婚事,便是多一份助力,除非好處是皇家的。」
宣德帝被她提了醒:「皇后所言極是,未嫁的公主很多,可賜婚於嬴淮,可是這沈依依...」
「沈依依青春貌美,皇上不如將她納選入宮?」左皇后故意說道。
「不行不行。」宣德帝立刻就拒絕了:「她稱呼雍王一聲姑父,自然也稱呼朕一聲姑父,朕如何能做這樣的事?」
左皇後跟著一臉為難:「能一心支持臣妾腹中孩子的只有左家,不如皇上替沈依依與臣妾家中的子侄賜婚?」
「給左家與沈家賜婚結親?」宣德帝並不認同這個主意。
左皇后急忙解釋:「沈家雖然是世子的外祖父家,可是與親孫女比起來,一個外孫應當不會太親才是。」
宣德帝笑了:「婦人之見。」
他不贊同,左皇后也就不多說了,只要能毀了兩家結親,對她來說就有好處。
由她催促著,宣德帝很快就選定了一位適齡的公主,並提前對嬴岐透露出要給嬴淮賜婚的想法。
然後,嬴岐直接拒絕了。
嬴淮已經定下了沈依依,所以正妻的位置就別想了。
他不許嬴淮納妾,所以妾室也不可能,也不敢委屈公主,平妻...嬴氏沒先例,不許。
宣德帝的臉被打的啪啪響,嬴岐沒說完,他的臉就已經綠透了:「這麼說,愛卿覺得公主還比不上一個官家小姐?」
「並非比不上,只是兩家親事已經說定,只等吉日下聘了,若此時嬴氏退親,對沈家小姐的聲譽實在不好,這樣的事,嬴氏不會做的,想必皇上也不希望沈家小姐的聲譽有損吧。」
他故意這樣說,就是要堵死宣德帝。
他想不想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雍王不會答應。
宣德帝猶豫了,雍王不管事已經讓他很被動了,他實在不想再讓雍王和自己對著干。
「既如此,那就算了吧。」
賜婚的事告吹,到了吉日,嬴氏一族備了幾十台聘禮,衣服首飾,字畫古玩樣樣齊全,浩浩蕩蕩的去沈家下聘。
嬴黎頭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跟在丞相夫人身邊,覺得十分新奇,落座后也端著禮數,生怕在這樣的日子惹出笑話。
客人很多,熱鬧非凡,處處都是說笑聊天的人,桌上的茶果點心琳琅滿目,一樣樣禮數周到齊全。
互換了生辰八字,嬴岐親手將婚書送到沈依依她爹手上,兩家一塊喝了酒,算是將親事徹底說定了下來。
客人們玩鬧起來,嬴黎待在一旁瞧著,她今日出奇的安靜,秦嬤嬤都有點不習慣了。
「姑娘不喜歡熱鬧?」
「喜歡啊。」她示意秦嬤嬤可以坐下來:「我沒見經歷過這樣事,覺得好奇。」
秦嬤嬤笑了笑:「待姑娘出嫁,自然也是這般熱鬧。」
「會嗎?」她還挺期待:「原來成親需要這麼多禮數規矩,想想我見過的,真是太隨便了。」
秦嬤嬤忙問:「姑娘見過的是什麼樣?」
什麼樣?
兵荒馬亂的年代,只要看對眼,墨跡幾天就能睡一塊,過不下去了就換人,能送個簪子玉佩就已經很見真心了。
但凡誰要是能拿出一袋糧食來,姐妹幾人共侍一夫的事也不是沒可能。
飢荒,早把所有的禮數規矩都消磨乾淨了。
但這些她怎麼能說呢,為此只好隨口敷衍道:「看對眼了拜一拜天地就結為夫妻,沒這麼多規矩。」
「的確隨便。」秦嬤嬤看了看桌上,替她倒了杯酒:「這是果子釀的甜酒,姑娘嘗嘗。」
嬴黎嘗了一口,很是喜歡:「這東西好,回頭我得學學怎麼釀才是。」
她不敢喝多,畢竟輩分放在那,過來說話問好的人多,喝多了她丟不起這個人。
熱熱鬧鬧過完一整天,臨走時沈夫人讓人給秦嬤嬤送了個很大的食盒,裡面裝滿了精緻的小點心,都是外面買不到的。
嬴黎很是喜歡,都想和丞相夫人商量商量,讓沈家把做點心的廚子給沈依依陪嫁過來。
兩家親事確定之後,嬴岐與沈畢在朝中辦事就越發有商有量的來了,這讓宣德帝壓力很大。
外出的燕靖予還沒有消息,宮裡出了大事,左皇后被后妃衝撞,小產了。
這事是吃早飯的時候嬴黎才聽說的,下意識覺得與燕靖予有關,想想又覺得不可能,他做不出這種事,於是便豎著耳朵聽家裡的老太太們聊。
「太醫從幾位娘娘的脂粉里查出了麝香,細問之下得知是皇後娘娘交代的,事情就鬧了起來,有兩個性子烈的,氣不過就動手推了皇后,孩子這就沒了。」
「造孽啊,何必如此呢?皇上本就子嗣稀少,還這樣算計,不怕損陰德嘛。」
「你說也奇怪,這麼久都沒人發現,怎麼突然就被發現,還知道是皇後娘娘做的呢?」
她們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心裡都知道是誰指使的。
嬴黎不由的唏噓,這才明白燕靖予選擇外出巡軍是為了給楊太后和左皇后鬥法騰地方。
「可怕喲。」丞相夫人一陣感嘆,轉頭過來看著嬴黎:「說句大不敬的話,她若早些沒了才好,否則,姑姑必定也要受她磋磨。」
嬴黎指指自己:「我?絕對不可能。」
「后宅手段都是軟刀子,防不勝防的。」丞相夫人很為她著急:「姑姑性格剛強,太容易吃虧了。」
嬴黎不表態,她總覺得這群老太太太過小心了。
沒了左皇后的孩子,大臣們再度上折請立太子,小月中傷懷憤恨的左皇后急忙將燕維燊接到棲鳳殿,說要自己養育,但這一招明顯不管用。
宣德帝堅持了半個月,在外任大臣也開始上折請立燕靖予為太子時他就放棄了。
太多人歸攏與燕靖予麾下,他不立也得立。
他決心立燕靖予為太子后,楊太后怒氣沖沖的闖了御書房,一把撕了他正在寫的冊封聖旨:「哀家不允許你冊立燕靖予,長幼有序,忱白才是唯一的太子。」
「他?他拿什麼和燕靖予爭?」宣德帝指著桌上一摞摞摺子:「這些都是請旨冊立太子的摺子,母后告訴朕,燕忱白拿什麼爭?」
楊太后將所有摺子掃落在地:「論賢德,他如何能與忱白相比?」
「夠了。」宣德帝都說累了:「燕忱白真的什麼都不是,就一個兩江總督,連沈家都比不過,他還搶什麼?」
楊太后氣得咬牙:「哀家絕對不允許燕靖予做太子,你下旨冊立忱白為太子,將燕靖予外派為官就是。」
「事情能這麼簡單嗎?」宣德帝被她蠢得無話可說了:「守不住的。」
他的語氣讓楊太后越發憤怒:「不孝子,若你早些順著哀家,聽哀家安排,燕靖予早就死在狼胥山了,哪裡還會有今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