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字丑是她的敗筆

第225章 字丑是她的敗筆

她極少會處刑如此狠厲,所以當聽到軍杖一百的時候,她麾下的士兵就明白了。

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著。

小野豬精怒了:「你...」

他想鬧事,被夏隸一把拉住,夏隸的臉色也極為難看。

嬴黎出手突然,根本就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

一頓晚飯,她就把燕王的親信收拾了一半,少了這些人,朝廷大半的位置都會被讓出來。

補缺的人是哪些,也要由她說了算。

而且,她這一招,算是踩著燕王做好人,切切實實的在百姓面前刷了一把好感。

士兵們聽她號令,立刻將所有官吏摁住,燕王的隨從想管,卻又不敢,燕王一派只能個個臉色陰沉的看著,士兵粗暴的將官吏們按住,然後用紅纓槍當街就打,官吏們哀嚎不止,有向嬴黎求饒的,有向燕王求救的,也有罵罵咧咧咒罵嬴黎的。

但不管他們如何說,嬴黎都不曾心軟,瞧著他們一個個被打的血肉模糊逐漸咽氣,百姓也從群情激奮到噤若寒蟬。

雖然經歷了兵荒馬亂,可誰不怕當官的?

如今,這些當官的被當街打的爛泥一般,誰能不怕?

他們,也算是見識了嬴黎的心狠手辣。

「若不能與百姓同苦,有何顏面高居官位?盛世尚且要以節儉為本,如今天災禍年,百姓食不果腹,你們卻殺豬燉肉,吃香喝辣,口口聲聲為國為民,說來說去還不是為了自己,口上君子罷了。」

她指桑罵槐,燕王險些原地氣爆。

眼看著那些官吏一個個沒了聲息動靜,嬴黎冷眼一瞥:「趁熱,百姓就將這些飯食趁熱吃了吧,鄙人人微言輕,大概只能救濟你們這一頓了。」

她都這麼囂張了還這麼說,更是赤果果的打臉,燕王氣的嘴角顫抖。

百姓聞言,如蒙大恩,一個個都跪下來謝恩,立馬圍在所有的飯食麵前,老白安排了人給他們分發,以免哄搶產生浪費。

燕王冷眼看著嬴黎,最後甩袖就走,一群人急忙跟著退下。

唯獨夏隸除外。

他站在一旁看了許久,等一百軍杖打完,看也不看那些官吏一眼,就道:「你這是在自尋死路,大王已經足夠忍讓了。」

「是嗎?」嬴黎雙手背在身後:「那你可要準備好,往後,這樣糟心的日子多著呢。」

她扭頭就走,壓根不搭理夏隸,夏隸卻突然抬手攬住她:「是你自己不要帝位的,你又何必鬧成這樣?老老實實的做個純臣不好嗎?你要明白,功高蓋主者的下場都不會好。」

「你這話聽著真讓我噁心。」嬴黎將他推開:「我要不要是我的事,那我願意如何做也是我的事,老老實實的做個純臣,呵呵,你當我傻嗎?一旦我沒了權利,我就是案板上的肉,誰都敢來害我,什麼功高蓋主者下場不會好,那是沒本事,讓我順心,那大家都沒事,敢讓我不順心,我也不是沒本事改朝換代。」

夏隸怒了:「嬴黎,你不該是這樣的人。」

「那我該是什麼樣的人?」嬴黎鄙夷的看著他:「該是心思單純不懂算計,你說什麼我信什麼,最後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夏隸,不知你是不是記性不好,那我今天就把話說的更明白一些。

論家世,嬴氏數百年的名門望族,我乃嬴氏一族嫡長女,如今中原唯一的軍侯,身份尊貴,能力卓越,燕家在嬴氏面前也得稱奴,遑論你夏家,論能力,沒有我,你縱使有翻天覆地的本事,也就是個算命的。

我先前年紀小,聽話,但不代表我會接二連三的吃虧,在我面前你真的什麼玩意兒都不算,你處處不如我,你卻處處打擊我,怎麼著,想著讓我自卑,就可以由你把控了?鄉野匹夫也敢覬覦我這顆明珠,不自量力。」

夏隸被她說的臉色漲紅,語氣直打哆嗦:「為你打算,你竟這般不知好歹。」

「滾吧你,我需要你為我打算?」嬴黎開罵:「娘的,噁心誰呢?」

她翻著白眼就走,夏隸氣的全身都在顫抖,老白他們側目看過來,對他十分不屑。

都是男人,夏隸是什麼小心思他們還能不清楚?

無非是喜歡嬴黎又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乾脆把她貶低貶低再貶低,以為這樣自己就可以有機會了。

「夏軍師。」直腸子將軍喊了他一聲:「軍侯是出生名門的鳳凰,你我皆是草雞,閑著沒事就別痴心妄想了。」

夏隸臉色陰沉的往他們看了一眼,黑著臉走人。

嬴黎回到茶樓,店家忙端了兩個煮土豆和兩塊白蘿蔔放在桌上,嬴黎也不嫌棄,道了聲謝就吃起來。

老白他們回來了,見嬴黎就吃這點東西,立馬把手裡的東西放在桌上:「軍侯吃這個。」

「怎麼拿回來了?」嬴黎瞧著面前有些涼了的紅燒肉和大雞腿:「不是說讓你們分給百姓嘛。」

老將軍道:「軍侯放心,這些是末將們去衙門吃飯的時候留下來的,沒動分給百姓的,另外,那些官吏已經全部打死,屍體也料理了。」

「那就好。」嬴黎正準備吃,發現店家的孩子一直朝這邊看,示意士兵把雞腿端過去。

吃飽飯,幾位大將軍也出城了,老白也在這裡住下,打招呼說回讓人送糧食來抵宿費,店家自然連連答應。

夜裡,店家媳婦燒了熱水送給嬴黎,嬴黎把自己收拾乾淨,老早就睡了。

燕靖予出現在夢裡,提筆寫字,溫聲輕語的教她念字,說她字丑,握著她的手教她描紅。

「這筆字,丑的獨具一格。」

三百年後,鄴城,御書房。

燕靖予翻看著面前的稿紙,這些都是昔日嬴黎練字時留下的東西,秦嬤嬤每一張都收好了,本想著留著看她的進步,結果卻成了念想。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總是寫不好,偏又取了個筆畫多的名字,怪難為她的。」

他嘴角噙著笑,把一張一張的稿紙都看過去,起初是一通亂寫,後面的通篇都是他的名字。

歪歪扭扭,像是蚯蚓爬過的痕迹一般。

燕靖予突然就沉默了,他幾乎能想象到嬴黎寫著幾個字的時候,表情是如何的嫉惡如仇。

她愛讀書,卻極不喜歡動手寫字,一手字練來練去,該怎麼歪著扭著,還是怎麼歪著扭著。

「皇上。」秦嬤嬤沏了茶過來,見他沉默著,立刻安靜的退向一旁。

沉默了許久,他將稿紙小心翼翼的收好,問道:「來了嗎?」

「小國師已經在外面等候了。」秦嬤嬤回了一句,往他看了看,出去請人。

夏徽玄沒有佔用嬴氏尋到的那個孩子的身子,而是讓那個孩子繼承了自己的衣缽,他用最後的時間教了孩子星運術的核心,可惜孩子小,根本壓不住嬴黎的八字。

嬴黎消失在狼胥山那一天,正好是夏徽玄的死期。

他強撐到斷氣那一日,已經沒了人形,彷彿一具死了上百年的乾屍。

小童替他整理遺物的時候,翻出來十幾個箱子,巷子里裝著很多東西,斷成兩截的發簪,缺了口子的碗,裝在盒子里的筷子,許多小泥人,陳舊的枕頭,滿箱滿箱寫滿了『嬴黎』二字的紙片...

這些東西,被燕靖予一把火全燒了,包括夏隸的屍骨,他也燒乾凈揚了。

史書記載里的安國公夏隸與宣平侯嬴黎,開國前並駕齊驅總攬天下,開國后針鋒相對非敵非友。

字字句句都清清白白,讓人無法產生半分遐想,只有在瞎編嬴黎與麾下百多名將軍的野史里,才提了幾句夏隸因嬴黎病故而傷心,與燕王同月離世的話,暗示他們之間有情。

要不是發現這些私藏,要不是認出小泥人出自嬴黎,燕靖予都不敢相信夏徽玄竟然真有這番心思。

但這番心思,只讓人覺得噁心。

只是,他並未因此怨恨那個孩子,依舊留他在宮裡,如今,孩子就住在星辰館,燕維燊與這個孩子到是親近,兩人年紀相當,讀書認字都在一塊,所以今日也是一塊來的。

小國師怯生生的抱著幾張稿紙,小小的模樣眉清目秀,作揖之後就老老實實的站著,燕維燊就大方多了,顛顛的跑到桌前,仰頭看著燕靖予。

「哥哥,今天早上先生考過我了。」

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放我一馬了。

「考了你什麼?」燕靖予趴在桌上看著他。

「論語。」

「那你再背一遍,我聽聽。」

燕維燊:「......」

他埋頭不吭聲,燕靖予拿筆在他頭上敲了敲,看向小國師:「你呢?」

小國師哆嗦了一下,立馬把手裡的東放在桌上,聲音怯怯的:「我有在好好練字。」

燕靖予把他的字仔細瞧了一遍:「寫的很好。」

被誇了,小國師猛然抬頭,眼睛明亮,嘴角微微勾起,開心的不行:「真的嗎?」

「嗯,不過,可以更好。」

他點點頭,沒那麼緊張了,甚至還有些雀躍。

燕靖予示意秦嬤嬤把點心拿給他們倆吃,小國師越發開心了,進宮之前,他都沒吃過這些。

他們還吃著,太監就來報說雍王來了。

燕靖予臉上的笑意瞬間落下,如今已經快入冬了,聽嬴岐說,關押燕忱白的行宮破敗,想來雍王又是來說情的。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為燕忱白開口了。

「不見,就說我忙著。」

他示意秦嬤嬤把兩個孩子帶下去,自己埋頭批複摺子。

秦嬤嬤送他們出去,見到雍王順帶行禮。

「你去告訴他,我不是為忱白的事而來。」雍王精神萎靡了許多,人到中年子女離心,對他的打擊很大:「只是許久不見他了,想來敘一敘父子親情。」

秦嬤嬤垂著眼:「王爺,皇上正與大臣議事,不得空,您還是請回吧。」

「真的嗎?裡面明明沒有...」

雍王欲言又止,神情越發萎靡,往御書房內看了一眼,轉身走了兩步,回頭還是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從知道嬴黎沒了之後,燕靖予與他的關係就徹底冷漠了,疏遠的連陌生人都不如。

他想道歉都沒有機會。

他離開后,秦嬤嬤急忙進殿,卻見燕靖予正對著摺子發獃,她也不敢出聲,安靜的待在一旁。

「當日,那一封詔書要是沒被攔下...」

他突然念叨了一句,沒有後續。

秦嬤嬤接話道:「姑娘是那樣爽快的人,帶兵去了關外直取瓦剌王庭,只怕雍王不攔著,送詔書的人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她。」

燕靖予心裡微微觸動:「這樣也好,只求她別在傻乎乎的讓自己受委屈,既然有猖狂資本,憑什麼任人欺凌?」

這話秦嬤嬤就不是很懂了,也沒辦法接話。

燕靖予繼續批改摺子,翻著一本通海關的戰報,怔怔的看了許久:「嬴淮該是要回來了吧。」

自嬴黎去了通海關,通海關的戰局就扭轉了,大周軍連勝,直接奪下數城,後來,她帶兵去了狼胥山,直取王庭,分裂瓦剌,瓦剌各部族混戰之際,嬴淮帶著大軍費儘力氣終於攻下了通海關。

中原疆土,到底是未讓給瓦剌半寸。

他擬旨,解禁漢王,駐防通海關,總領涼州所有軍務。

嬴淮雖立大功,但到底年輕,漢王不同,帶兵打仗的事他老道,其能力不輸雍王,讓他治邊,也能好好整頓一番邊關的軍務。

至於雍王,燕靖予另有打算。

寫好聖旨,他不想再批摺子了,把桌上的小泥人擺成一拍,自娛自樂的用筆點來點去。

......

嬴黎睡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她忘記關窗了,太陽直接曬著她的腳,快入冬的時節,竟然把她熱醒了。

頭昏腦漲的坐起來,嬴黎有些獃滯,精神萎靡,大腦一片空白。

「軍侯。」老白敲敲門:「你醒了嗎?」

嬴黎沒說話,坐在床邊發了會兒呆,這才起身去洗漱,等她收拾乾淨打開門才發現,老白的屋子房門打開,裡面坐著四五個男人,都是嬴氏的人。

「來了。」嬴黎走過去。

他們都站起來,抱拳行禮:「家主。」

「嗯。」嬴黎坐下來,示意他們也坐下。

自從她親爹嬴戟戰死,她動手解決了自己的親叔叔和堂兄弟們后,靠著軍功,已經是嬴氏公認的家主了。

「東西帶來了嗎?」嬴黎直奔主題:「事情辦好了,我會安排你們入朝為官。」

他們把拿出一個冊子:「這是單子,我給家主念念。」

他們知道嬴黎認字不多,很顧及她。

「不用,我自己看吧。」嬴黎嘚瑟壞了:「我現在認字很多。」

他們不信,滿眼懷疑的把冊子遞過來,就沖她那一手毫無長進的狗趴體,也沒法讓人相信她好好念過書認過字。

「東西還挺多。」嬴黎認真看,結果發現好多字自己都不認得。

頭大,這一串串繞口的名字...

看她皺著眉,嬴穹明白了,小心翼翼的詢問:「家主,還是我來念吧。」

「不用了。」嬴黎放棄:「念了我也不曉得是些什麼東西,你只要保證把東西帶齊就好了,這一堆破銅爛鐵留著,換不了錢還佔地方,這次拿出來用最好。

但你們也要記得一件事,能省就省,不管燕王給多少錢,能在登基大典上省就省了,剩下的錢用來接濟百姓,別讓他們抓住把柄。」

嬴穹幾人應聲:「家主放心就是。」

「另外,清點一番家裡還有多少銀兩,開國之後,要用到的地方可能會很多。」

他們應了,立刻就又拿了幾本冊子出來:「我們翻閱了歷朝登基大典的規制與明細,這是暫擬出來的,家主瞧瞧。」

嬴黎掃了一眼:「再仔細斟酌斟酌吧,等你們準備妥當了,我再把東西交上去,現在給燕王,指不定他又要猜是我們提前準備好的呢,那頭豬疑心重,我懶得和他叨叨。」

他們點頭贊同這個說法。

又說了幾句后,其中一個下樓,告訴店家他們也要住在這裡,甩手就給了一麻袋的稻穀。

店家驚呆了,帶著他媳婦和兒子上樓,利利索索的收拾出來幾間屋子。

他們籌備著登基大典的時候,嬴黎就開始梳理自己麾下將領的戰功,這麼多年,大功小功她全都記得,秉著寧多不少的原則,屁大點功勞她也認認真真的寫上去了,就算是戰死的人她也沒落下。

這一寫,就是一大摞稿紙。

軍中文書蔡勛是個文弱書生,跟著嬴黎很多年了,平日里就是替她給燕王寫個戰報之類的,文采斐然一手好字,李老將軍特地派他來給嬴黎幫忙整理。

結果,蔡勛看著她那一手狗趴體差點氣哭了,又不敢說她,只能背地裡和老白哭訴,說嬴黎的字看得他頭疼,他突然不想干文書了。

「那你讓軍侯念,你寫就好了嘛。」老白給他出主意:「軍侯的字無救,連猜帶蒙弄錯了還麻煩。」

蔡勛更想哭了:「她說不用,讓我包個書皮就行了,她就要這樣給燕王。」

「嗯...」老白一陣沉思:「可能軍侯想丑瞎燕王的眼睛。」

蔡勛立馬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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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各位都要喊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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