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連挑撥都不會的蠢貨
夏隸笑了,滿是譏諷:「我可以實話告訴你,嬴黎掌握大權,我動不了她,沒辦法替你報仇。」
「怎麼可能?」林秋兒不信:「你們是政敵,嬴黎囂張跋扈,罪名太多了,想除掉她的人很多,人心所向,還愁找不到一個罪名嗎?」
夏隸默了默:「你可知為何想除掉她的人那麼多,她卻至今好好的,就連她在上京殺人也沒鬧出大動靜?」
「她囂張啊,她架空皇上,掌控朝廷。」林秋兒滿是氣憤。
夏隸搖搖頭:「因為她做的每件事都有理有據,雖然讓人氣憤,但是好處都是實打實的,對比起那些只說不做的人,她這樣的人百姓喜歡,大臣們也喜歡,替她辦事,用不著揣摩她的心思,她只管結果。
之所以想除掉她,是因為她太優秀,顯得其他人都是廢物,誰願意被一個女人壓著呢?之所以沒有動手除掉她,是因為沒人能代替她穩住局面,皇上行嗎?皇位都是她讓出來的,大周能否太平全在她,懂嗎?」
「我不信。」林秋兒滿是偏見:「若是你們都不怕她,她哪裡能有這樣的底氣?沒了兵權,她什麼都不是。」
「你以為她的底氣來自與兵權?」夏隸把她當傻子了:「尋遍大周,沒人能是她的對手,她的底氣是她自己的本事,不是她依靠大周軍隊,是大周軍隊要依靠她才能獲利得勢。
你連她哪來的底氣囂張都不清楚,就想報仇?真以為政斗簡單?還是覺得政斗與宅斗一般,依仗根基都來自於男人的喜好?」夏隸的臉色突然一冷:「滾,就當今日我沒聽到你說的話。」
林秋兒不走:「你替我報仇,我可以...」她咬了咬牙,動手解開衣服。
夏隸滿眼戲謔的瞧著她:「本官不是什麼貨色都會碰的,本官的幾房妾室比你美貌多了。」
被他拒絕和諷刺,林秋兒動作一僵,頓時面如土色,解開的外衣脫掉也不是,穿回去也不是。
「你執迷不悟,我不得不點醒你兩句。」他起身走到門口,沒看寬衣解帶的林秋兒:「你外祖母與嬴黎有殺母之仇,她完全可以把你攆回林家去,之所以留你,也是念著你無辜。
若沒有她的示意,你覺得嬴氏長輩們會教養著你?沒有她的手握大權,嬴氏長輩能容許你這般放肆?你在嬴氏得到的每一分好臉色都是因為叫她一聲表姐,做人不能不識抬舉。」
林秋兒惱怒的站起來:「若是她不殺我外祖母,我如今也是金尊玉貴的千金小姐,她就是個女的,她憑什麼手握大權?」
夏隸回頭看著她,疑惑后神情諷刺:「你還真是可悲,滾,往後再也不許踏足丞相府。」
嬤嬤進來,架住林秋兒就要把她丟出去,林秋兒拚命掙扎著,著急中,她喊道:「我知道嬴黎失散的夫君長什麼樣子,我見過。」
「住手。」夏隸本能的阻攔住嬤嬤,看著她,不自覺的緊張起來:「你說。」
見他如此,林秋兒有了信心,她故意把衣服穿好,等夏隸的耐心快消失了才說:「她的卧房有一尊木雕,真人大小,就是她失散的夫君,是她親手雕刻的。」
「長什麼樣子?」夏隸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壓不住酸氣。
林秋兒被他的樣子嚇到了:「很年輕,十分俊朗儒雅,身姿挺拔。」
夏隸愣住,心裡甚至有了些許期許,天真的希望那人與自己有幾分相像,最少這樣他可以自欺欺人的以為,嬴黎喜歡的樣子他也有幾分。
「我警告你。」夏隸又變了臉了,比剛剛還要凶:「管好自己嘴,嬴黎要是出事了,倒霉的不是她一個人,是嬴氏全族,包括你。」
他又把林秋兒攆出來了,一如那次在街上救她一樣,不留情面。
跟隨林秋兒的嬤嬤沒替她瞞著這事,雖不知她與夏隸說了什麼,但是林秋兒被攆出來的事卻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嬴黎院子里的嬤嬤,再由嬤嬤轉告。
「夏隸臉色不好?還聽見他們吵嘴?」嬴黎在泡腳,手裡抱著手爐,聞言只是一笑:「見過我失散的夫君的樣子,她還真是心急。」
嬤嬤略有幾分埋怨:「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表小姐厚臉皮無賴就算了,想要高嫁也算了,可她怎麼能口無遮攔?這丞相與家主本來就不和,她說這些給丞相,只怕會給家主找麻煩。」
「傻,告訴誰不好,偏去告訴夏隸。」嬴黎還有些遺憾。
嬤嬤忍不住怨怪:「家主說什麼呢?難不成很想讓人就著此事來找麻煩?家主位高權重,少夫人再三囑咐,家裡的事萬萬不能與旁人說,奴婢們這些在院子里伺候的人,更是要把嘴巴閉嚴實了才行。
怕的就是有人捕風捉影的猜來猜去,去外面傳了什麼不得當的話來礙著家主,表小姐到好,上趕著去丞相跟前瞎說,家主也該上心才是,省的鬧出麻煩,屆時還要自己費心善後。」
「嬤嬤怎麼這樣話多?」嬴黎嗔罵了一句:「我先前遇到個嬤嬤,姓秦,嚴肅苛刻,待我極為真心,就是話多,嬤嬤瞧著和藹可親,怎麼也是話多?」
嬤嬤笑著哼了一句:「家主若嫌棄,明日奴婢就閉了嘴,再不啰嗦。」
「我還說不得了?」嬴黎也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示意嬤嬤往桶里加些熱水,語氣也低沉了幾分:「林秋兒想說什麼都隨她去,不用管,她存不存好心我們心裡明白就行。」
嬤嬤急了:「家主,這表小姐不是用家主的秘密來換取丞相的信任嘛,這是踩著家主上位啊。」
「我知道,不管她。」嬴黎踩了踩桶里的藥包:「告訴伺候她的嬤嬤,夏隸對我有意,不會對我下死手的,她得把事情說給二殿下,二殿下如今正憂愁沒有合適的機會收服我呢。」
嬤嬤不解:「要不還是讓表小姐搬出去住吧。」
「她死皮賴臉留下來接近我,怎麼會甘心離開?就這樣說給她吧,我猜著她還得找機會。」
她有打算,嬤嬤也不敢多問,只把她的話老老實實的記下來。
在夏隸那裡碰了壁,林秋兒安靜了幾天,嬴黎也沒搭理她,該做什麼就繼續做什麼。
到了除夕,宮裡設宴,可帶府中女眷同去,一聽到消息,林秋兒就急急忙忙的來著嬴黎了。
「表姐,你就帶我去嘛。」她又開始耍賴皮:「我去過很多聚會的,不會給你丟臉的,我保證,我一定不會闖禍,你就帶我去好不好?」
嬴黎瞧著嬤嬤拿來的衣料,對她態度漠然:「宮中宴會可不是玩鬧的地方,沒什麼稀奇。」
「我就是想去開開眼界。」林秋兒粘著她:「夏隸看不起我,就是以為我沒見過大場面,丟了他府上的人,若是我去了,也算是見了場面了。」
嬴黎挑眉看了她一眼:「那行吧。」
她同意了,林秋兒高興的不行,歡歡喜喜的坐在旁邊。
「這匹料子不錯。」嬤嬤拿出一匹海棠色的暖緞:「是上個月南方上貢的,正適合用來做衣服。」
嬴黎摸了摸:「的確不錯。」
「這個好漂亮。」林秋兒湊過來:「表姐,能給我也做一身新衣服嗎?我想去宮宴的時候穿。」
嬴黎坐下來:「你挑吧。」
她很大方,林秋兒歡喜的不行,當真就挑選起來,最後挑了兩匹料子,還又讓人做了一套新的首飾,嬴黎都沒說啥,隨便她。
到了除夕宴這天,嬴黎穿的還是朝服,只是多穿了一件毛茸茸的夾襖,玉冠也換成了尋常的髮帶,再穿一件厚實的墨色大氅,抱上手爐,戴上毛茸茸的帽子,靴子也是鹿皮的,裡面還加了兔毛,又暖又霸氣。
林秋兒也收拾好了,她是精心打扮過得,一身粉嫩的衣裙,腰身纖細,一件毛茸茸的立領斗篷,還沒有帽子,抱著個暖手兜,髮髻也是精心梳的,戴著個精緻的發冠,幾朵絹花,妝容也滿是心機。
「表姐,我好看嗎?」她在嬴黎面前轉了一圈:「你怎麼穿成這樣啊?老氣橫秋的。」
嬴黎看看自己:「我可不是單純的去吃飯的。」
她是去噁心燕王的,穿的粉粉嫩嫩的像什麼話?
再說,穿的太招搖也是去給那群男人惦記的,她不需要,也沒有哪個女的敢和她比來比去,自然實用為主。
而且,就林秋兒這樣的穿著,不冷嗎?
「表小姐。」嬤嬤忍不住提醒:「要不再穿件夾襖吧。」
林秋兒不答應:「穿夾襖太胖了,我不,反正是在屋子裡吃飯,人多也不冷。」
嬤嬤欲言又止,嬴黎攔住她:「女孩子愛美,沒事,走吧。」
「就是就是。」她歡喜的應聲,緊跟著嬴黎出門登車。
出門見趙氏她們穿的也很厚實,林秋兒還滿是不屑,悄悄吐槽她們穿的多顯胖,嬴黎聽見了也不說話。
進宮,好些大家閨秀穿的和林秋兒差不多,少,看著都少。
為了不弄亂自己精緻的髮髻,沒幾個老老實實的戴帽子,穿的都是時下鄴城女子最喜歡的斗篷,立領無帽,既保暖,還顯得脖子細長。
「哎呀呀,這些小姐一個個體弱,怎麼就穿這些?」趙氏滿是擔心:「如今天寒地凍的,也不怕生病。
嬴黎笑盈盈的不吭聲,她們冷不冷管她什麼事?
蔡勛可是早就告訴她了,燕王特意交代,今年的除夕宴,要在亭子里吃,賞梅看雪。
至於為啥,還不是因為她怕冷容易受涼嘛。
死野豬精看她越發不順眼了,找著各種機會膈應她。
打過招呼,所有人都被太監領到了宮宴的地方,北風蕭蕭,燒著火盆也凍得刺,除非圍在火盆邊不動,可那樣沒規矩,也沒人去,一張張長桌擺放著,菜肴酒水都還沒上,兩邊的帘子還被掛了起來,亭外就是成片的梅花,映著白雪,的確很美。
但,沒幾個人有心欣賞。
「在這吃嗎?」林秋兒緊緊拉著自己的斗篷,已經有些哆嗦了:「吹著風吃?」
嬴黎坐下來:「嗯,如此風雅,當真是只有皇上想得到了,我等俗人遠達不到這樣的境界,清心凈神,不錯,不錯。」
她難得誇一誇燕王,卻給燕王招了很多白眼。
寒冬臘月,若是走動著還能勉強扛住,坐下來不動,穿得再多也覺得不暖和。
林秋兒就有些扛不住了,為了好看,她穿的並不厚實,淡薄的衣裙根本不足以保暖,妝容精緻的臉都有些僵了,她想好看,卻端不住表情。
「真冷啊。」
「是啊。」
一些夫人強撐著笑意應和,有些故意站在火盆邊說話,有些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說話,也有去欣賞風景的。
「去加點炭火。」嬴黎把自己抱著的手爐遞給身邊的太監,一群人瞧著,頓時羨慕的不行。
他們怎麼就沒想到抱個手爐來赴宴呢?
圖好看就帶了個捂手的兜子,這玩意哪裡比得上手爐暖和。
在一雙雙羨慕的眼神里,嬴黎把加了炭的手裡抱在懷裡,還笑眯眯的看了看眾人。
「表姐。」林秋兒凍得受不住了:「我也想抱手爐。」
嬴黎掃了她兩眼:「我怕冷,沒了手爐會生病的,你身強體健牙齒一咬就沒事了,心靜自然就不冷了。」
「我...我靜不下來。」風一吹,林秋兒恨不得把腦袋縮進斗篷里,下意識的往嬴黎身上靠。
她穿得多,毛茸茸的看著就暖和。
燕王帶著后妃姍姍來遲,他本來就胖,穿得多就更胖了,以至於一些初次見他的閨秀都驚了,林秋兒也驚了,本能的往嬴黎身後躲了躲。
「賞雪看梅,也是朕臨時起意,年年看些歌舞,都沒新意了。」
他笑盈盈的看著眾人,重點關注了嬴黎一眼,想看看她是不是已經凍傻了,結果發現嬴黎捂得就剩一張臉露在外面,白白凈凈的臉還微微泛紅,顯然她並不冷,甚至還有點熱。
「侯爺這麼怕冷?」燕王盯著她,心裡憤憤不平。
他這個皇帝都來了,嬴黎頭上那頂毛茸茸的帽子竟然都不摘下來!
「嗯,臣怕冷。」嬴黎老老實實的回答:「皇上歷來關心臣,臣也不敢折騰壞了身子讓皇上操心。」
不就是演一出君臣和睦的戲嘛,她配合。
燕王笑了:「的確,國家大事還得依仗侯爺,侯爺是萬萬不能生病的。」
「皇上還是要早日養好身子才是,臣雖得皇上器重,卻時時有越俎代庖之憂,大周少不了皇上掌舵。」
想給她戴奪權的帽子,她偏不。
燕王氣著了,無視她,開始對著眾人說廢話,王皇后配合著,雜七雜八說的一大堆。
漂亮話說著,菜肴也上桌了,一隻只食盒打開,菜肴豐盛,看得人很有食慾,但入口全是溫涼的了,有些菜肴油花都結成塊了,也就燕王和受寵的妃子桌上才有熱氣騰騰的菜。
嬴黎對此見怪不怪,也沒話說,反正她來之前就吃飽了,所以用不著動筷子。
今日沒有歌舞,但是有折子戲,就擺在里亭子盡頭,師傅們演著逗著,到是讓清冷的席面熱鬧了幾分。
可是酒水菜肴都是冷的,再好的興緻被時不時刮過的北風一吹都留不下多少了。
眾人安安靜靜的看著,心不在焉的大有人在。
林秋兒就一直盯著上座的燕行書,她見過燕行書,只是沒機會說話,眼瞅著燕行書起身離開,她趕緊看看嬴黎,想著找借口離開。
結果一看,嬴黎靠著椅背,帽子微微塌下遮住眼睛,鼾聲輕輕的,竟然早就睡著了。
林秋兒頓時無語,卻也鬆了口氣,編了個內急的借口她就趕緊溜了,嬤嬤朝伺候她的嬤嬤一使眼色,嬤嬤立刻悄悄跟上去。
出了亭子,林秋兒一路尾隨著燕行書,她十分緊張,不時張望,害怕被人發現。
燕行書走的不緊不慢,轉過拐角,林秋兒急忙跟上去,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被捂住嘴摁在了牆上。
「尾隨我?」燕行書盯著她,目光不善。
老燕家的人生的都很醜,凶起來更丑,林秋兒有些怕他,壯了壯膽子才說:「嬴黎是我表姐。」
「我知道。」燕行書鬆開她:「我問你,跟著我做什麼?」
林秋兒緊緊貼著牆,怕的厲害,結巴著說:「我...我就是有話想...想告訴殿下。」
「說。」燕行書摸不清她的意圖,態度冷淡。
林秋兒吞吞吐吐:「我表姐位高權重,殿下很想讓她為自己所用吧。」
燕行書沉默不語,但目光越發不善了。
「皇上很忌憚我表姐,殿下應該也是,我表姐那麼厲害,就是一個隱患,大周江山姓燕,她卻一門唯我獨尊的心思,如此藐視皇權,殿下也很發愁將來如何桎梏她對不對?」
燕行書的神色更冷了:「我與侯爺的關係,輪不到你來挑撥,滾。」
他扭頭就走了,並不理會林秋兒。
跟隨的嬤嬤回來,伏在嬴黎耳邊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嬴黎微微抬頭,眼睛半遮半露。
「她...真是蠢得可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