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矯情做作的老姑娘
「...長進很大,會這麼多成語了。」他誇了誇:「不過,你這麼說讓我更好奇我家太祖長什麼樣了。」
嬴黎摸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正好看見街邊巷子口有人殺豬,正巧還是頭黑豬,她趕緊讓燕靖予停下來,扳著他的頭:「你看那頭豬,你把鼻子和耳朵想象成人的,再給它添上二百斤,也就差不多了。」
燕靖予:!!!
我懷疑你在騙我。
「我還見到你家太宗哦,你家高宗滿月的時候還被我救哦。」她繼續叨叨:「還不謝謝我,我要是不救,就沒你了。」
他笑了:「多謝。」
端午之前都不用上朝,為此回宮后,他們倆悠閑的補覺,外面下著雪,被窩裡卻暖洋洋的。
午後,嬴黎就睡醒了,她無聊的趴在床上,眼睛盯著熟睡的燕靖予,內殿外有人影時不時走過,但動靜很小,她抬頭看了兩次,起身穿衣。
開了門出來,小陳公公就趕緊說道:「姑娘,太後娘娘回宮了。」
左太后與燕靖予這對名義上的母子關係淡漠,與燕維燊的關係也很淡,燕維燊如今自己開府居住,他的生母夏氏就在府上,人家親生母子作伴,左太后插不進去。
幾年前,左太后以禮佛為借口去了皇寺,結果現在突然就回來了。
「今天回來的?」
「不,是昨日,沒讓聲張,但剛剛有嬤嬤來詢問,說太后想見見姑娘。」
左太后要見自己?
嬴黎趕緊看看鏡子,她可不確定左太后現在還記不記得自己了。
「姑娘是否過去?」小陳公公問道:「若有不便,奴婢可去回絕。」
嬴黎一喜:「不方便,你去回了吧。」
她當初與還是皇后的左太后一塊弄死楊太后的時候,可就領教了這位左太后的心狠了,宮裡的女人年紀越大越辣,偏她現在又是個『替身』,惹不起,那就先躲著。
小陳公公笑了,頷首出去回絕。
嬴黎就一直窩在殿里,又過半個時辰燕靖予才醒,直接喊她名字:「阿鯉。」
「嗯。」
「進來。」
她顛顛的進去:「幹嘛?」
他坐起來,被子半搭,寢衣領口微微鬆散,頭髮散落一片,正揉著眉心醒神。
「吸溜~」嬴黎把口水吸回去,找了個合適的位置,朝他領口瞄:「怎麼了?」
他毫無察覺,笑著說:「睡醒沒看見你,有點慌。」
「我睡不著就起來了。」嬴黎坐下來,面不改色繼續看:「哦對了,太后回宮了,想見見我,你陪我過去唄。」
他想了想,拒絕了:「你不用去,我去就好了。」
他作勢要起身,嬴黎迅速按住他:「不著急,再坐一會兒。」
「嗯?」他疑惑了,順著她的目光低頭一看,耳根一紅,意味深長的瞅了嬴黎一眼。
嬴黎抬頭對他對視,見自己被發現了也不害羞,大大方方的笑道:「這不錯,怪不得抱著的時候那麼舒服。」
「嗯,多謝誇獎。」他起身更衣,都要穿衣服了突然攔住小陳公公,然後解開寢衣直接把衣服脫了:「換一件。」
小陳公公趕緊去拿新的,他就背對著嬴黎坦然站著。
嬴黎眼睛都快瞪出來,瞧的眉飛色舞小鹿亂撞,老臉躁紅:「我有個想法。」
「你說。」
嬴黎羞答答:「你轉過來唄,我看看前面。」
燕靖予:「...得寸進尺。」
他不轉,衣服拿過來就立刻穿上了,嬴黎嘆了口氣,失望的看著他穿戴整齊。
洗漱過後他出去了,傳了轎輦,聽音是要去給太后請安。
燕靖予是一直把左太后當客人一樣以禮相待的,他犯不著苛待太后給自己找罵。
到了慈安殿,早已經有嬤嬤在等候了。
進殿解下身上的大裘,燕靖予抱拳見禮:「兒臣給太后請安,太后回宮,怎麼不提前告知兒臣?」
「皇上政務繁忙,所以哀家也不想大張旗鼓。」左太后溫和的笑著:「聽聞皇上尋覓佳人,已經準備立后了。」
她無權過問燕靖予的任何事,這一點她心裡清楚,所以也不介意燕靖予不主動告訴她立后的事。
燕靖予笑了笑:「是,也是嬴氏的女兒,單字一個梨,梨樹的梨。」
「皇上對這個名字當真是情有獨鍾啊。」左太后笑道:「不知是什麼樣的妙人。」
「太后想見,等她好些了兒臣就帶她過來,昨日兒臣帶她出宮玩耍,累著她了,身子不爽,剛剛請的太醫。」
被他敷衍回來,左太后也不氣惱,依舊笑著:「姑娘家身子弱,不妨事的,只是難得皇上願意找個枕邊人,大婚之後,還是得儘快開枝散葉才是。」
「是,兒臣明白。」他起身:「兒臣還要看摺子,先走了。」
他歷來都只是隨便坐坐,以防被人說對太后不理不睬。
他一走,嬤嬤就進來了,站在左太後身邊說道:「聽說那位姑娘是重陽節入宮的,日日歇在坤華宮,就連回侯府,皇上也把人連夜接了回來,當真是一日都離不開呢。」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相似的,自然愛不釋手。」左太后神色已經冷漠了:「只是不知這樣貌,是不是與當年的嬴鯉別無二致。」
嬤嬤不解了:「這昭元皇后雖說與皇上定過親,可到底是沒了十五年了,又何必如此挂念呢。」
「少年情誼,總是深厚的。」左太后依舊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的嬴鯉:「況且,嬴鯉與皇上逐瓦剌攻涼州,那是過命的情分,若沒有她除掉承恩公府,弄死楊太后,這皇位真就說不定還是皇上的了,這樣的情分,男人都不會忘記。」
嬤嬤稍稍沉默:「那奴婢等下過去瞧瞧?」
「不用了,皇上防著哀家呢。」左太后很有自知之明:「犯不著討他嫌,能見到的時候自然就見到了。」
她很淡定,就連大過年的,燕靖予不會與她一塊吃頓團圓飯她都不計較。
大婚在準備著,身為太后,自然是要過問兩句的,尋著這個借口,左太后成功把嬴黎請來了。
打她一進門,左太后就驚得臉色大變,眼睛死死的盯著她的臉,眼中儘是不可置信。
嬴黎穿著一身淡紫色的宮裝,系著一件毛茸茸的狐裘,髮髻梳的十分精緻,為了與自己從前大大咧咧的樣子區分的明顯一些,她還在眉間點了一顆花鈿。
在嬤嬤精湛的手藝下,嬴黎覺得自己和先前最少只有七分相似了。
得虧她先前又糙又懶,沒人替自己收拾打扮,她就怎麼舒服省事怎麼來了。
「參見太后。」她矯揉造作的壓著聲音,自己都要被噁心壞了。
左太后趕緊起身,來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仔細瞧著:「怪不得呢。」
「什麼怪不得?」嬴黎故意問道,好讓自己看起來是個又憨又做作的老姑娘。
左太后笑了:「無事,你長的這般貌美,也難怪皇上喜歡。」
嬴黎配合的笑了笑。
「皇上政務繁忙,你伺候在側,也要勸他節制才是。」左太后開始擺婆婆架子了:「哀家聽說有大臣提議皇上給你名分,但被皇上拒絕了,按理說這樣不合禮數,但皇上既然決定了,哀家也就不好得再說什麼了。」
嬴黎聽著她念叨,十分無聊。
「即為皇后,也要學學規矩才是。」左太後端起茶盞:「往後,你便日日來慈安殿,哀家教你規矩。」
嬴黎頭皮一麻:「怎好讓太后費心?」
「哀家也是為了皇上好。」
好嘛,拒絕不了了。
嬴黎認命了,又不是沒被折騰過,隨便咯,出了這門,她就說自己病了,躺她三個月,不就得了?
她正想著,門外就有聲音通傳:「皇上駕到。」
今日元宵,燕靖予上朝去了,大清早要和大臣們嘮嘮嗑,晚上還得設宴請他們吃飯。
剛下朝就聽說嬴黎來了慈安殿,所以他朝服都沒換就過來了。
見了禮坐下,他看了嬴黎兩眼:「你與太后聊什麼呢?」
「太后在教我規矩呢。」嬴黎繼續啞著嗓子矯揉做作。
燕靖予愣了一下,嫌棄的看了她一眼,轉頭笑盈盈的看著左太后:「阿鯉頑皮,也不敢勞煩太后,兒臣已經與侯府老夫人說定,阿鯉本不是無禮之人,好歹是書香門第出身,規矩上也不必妃太多心思,出嫁之前讓老夫人給她講一講即可。」
「皇上即這樣說了,那哀家也就放心了。」左太后不輕不重的瞥了嬴黎一眼:「只是立后的聖旨已經通傳天下,是不是該把棲鳳殿收拾出來了?怎麼哀家瞧著,竟沒有收拾住處呢?」
燕靖予含笑:「先前忙碌忘了,正要吩咐人去收拾呢。」
「嗯。」左太後點點頭:「是該將那些宮殿都一一收拾出來了。」
她話裡有話,燕靖予偏不接,找了個借口就把嬴黎帶走了。
出來后,嬴黎還沒演夠呢,貼著燕靖予,繼續做個矯情做作的老姑娘:「皇上,太后什麼意思嘛,還收拾其他宮殿,是不是想讓你做種豬了?」
「別演了。」燕靖予忍俊不禁:「真怕她認出來就別去,非去,去了就正常點,她怎可能知道始末,非演,難不難受?」
嬴黎脖子一梗:「不難受,不過我保證,她這會兒肯定在說,我是個狐媚子呢。」
「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燕靖予牽著她的手:「我知道你去了,還想著你能和她撕吧起來呢。」
嬴黎不高興了:「我是無理取鬧的人嗎?好端端的我和她撕吧做什麼?我告訴你,蠢女人才會自己動手和婆婆撕吧呢,就算是名義上的也不行,像我這樣的聰明人,一般都會恃寵撒嬌,讓你去撕吧。」
「嗯,那你撒嬌啊。」
「...我不會。」她扁扁嘴,泄氣了:「就剛剛那幾句調調,差點把我隔夜飯嘔出來。」
燕靖予哈哈大笑。
「你真要收拾那些宮殿?」嬴黎看著他:「不是說我們倆一塊住坤華宮嗎?棲鳳殿那地方我不想去住,我和你們家王皇后,楊皇后,左皇后都有過節,實在不喜歡那。」
他笑著說:「不住坤華宮,也不住棲鳳殿,我已經命人在新建一處宮苑,命名御華宮,我們倆大婚,不住那些住過人的房子,洞房花燭要在新地方。」
「嚯!」嬴黎被他財大氣粗的樣子秀到了:「那你還答應收拾那些宮殿?」
「太長時間沒住人,總要掃掃灰吧。」他回答的很認真:「帝后大婚,就是茅房我都要掛紅花貼喜字,何況這些地方?不掃乾淨,到時候讓人誤打誤撞走錯地方,不是看我笑話?」
嬴黎接不上話了。
左太后首次為難失敗后就沒有找過她麻煩了,嬴黎懶得繼續矯揉造作,也離她遠遠的,反正皇宮那麼大,互不干擾很方便。
很快,大婚的日子臨近了,嬴黎回侯府居住,即便燕靖予不情願也沒辦法。
她先前住的院子還在,都收拾的好好的,回家的當晚,老夫人給她端來她最愛的陽春麵,笑盈盈的看著她吃。
「出嫁了,往後終於有人疼了。」
嬴黎看著她,有些鼻酸,趕緊糾正:「遇到老頭兒和夫人開始,我就有人疼了,後來回去,還要堂兄們和嫂嫂們真心疼愛,沒吃什麼苦。」
「這如何一樣?」老夫人將她額前的碎發梳理到耳後:「除了枕邊人,其他人都會慢慢離開的,皇上情深,如今你們修成正果,往後也要記得珍重才是。」
嬴黎乖乖點頭,認真聽著。
吃飽后,嬴黎問道:「秦嬤嬤可還好?燕靖予說秦嬤嬤上了年紀后就不在宮裡伺候了,去了妙慈庵養老,如今我大婚,她能不能來?」
「自然能來,明日我就讓人將她接來,當初你離開后,秦嬤嬤險些尋死跟著你去,昔日看她對你嚴格挑剔,卻不想那般忠心。」
嬴黎心裡五味雜陳:「寬縱嚴格皆是愛護,這個道理我是明白的。」
老夫人點點頭,依舊是等她睡著了才離開。
大婚頭三天,侯府就忙碌了起來,雖先前過了六禮,但如今依舊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
三月十七,帝后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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