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4章 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88)
第804章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88)
只要郭振飛一被驚醒,他就會一晚不睡。
溫希恩知道他在害怕,所以就更加的不敢亂動了。
周文英來看過一次,那時候她剛好碰到了郭振飛。
見到郭振飛時整個人顯得獃滯木訥,眼睛裡面布滿紅血絲,就如行屍走肉的傀儡一般,滲人不已。
她甚至都還來不及說話,就被男人冰冷的彷彿在看死人一般視線給恐嚇的說不出話來。
「不要去吵她。」
男人聲音嘶啞不堪,實在是算不上好聽。
周文英最終還是沒有那個膽子過去,幾乎是若荒而逃了。
郭振飛一推開門就聽到裡頭壓抑的咳嗽聲,他腳步一頓,然後關上門走了過去。
溫希恩把已經染上血的絲帕捏緊在手心裡,假裝若無其事的問。
「剛才門外是不是來人了?我好像聽到了別人的聲音。」
郭振飛走過去為她掖了掖被子,低聲道:「沒有人。」
溫希恩躺在床上,男人就守在旁邊,她最終還是抵不住濃濃的困意睡著了。
聽到了她平穩的呼吸,郭振飛抬眸,起身悄悄的拿過被她攥在手心裡的絲帕。
掀開一看,艷紅的血漬字刺傷了他的眼。
——
夏天來了,天氣越來越熱,而溫希恩身上的溫度卻一天比一天還要涼,身子也一日比一日差。
天天關在暗無天日的屋子裡面,溫希恩已經不知道放了多久,沒看過太陽了,她已經知道自己大概是沒有辦法度過這年的夏天。
咳血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原本瘦弱的身子現在更是只剩下了一把骨頭,有一次他在照鏡子的時候也發上了自己的頭髮都白了許多。
第二天鏡子就不見了,不用猜也知道是被誰給拿走的。
再一次郭振飛喂完葯的時候,溫希恩的嘴裡還含著蜜餞,慢悠悠的問:「我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醜?」
肯定瘦的跟個白骨精似的,頭髮也白了,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郭振飛摸了摸她的頭髮,在看到那幾乎全部變白的銀髮,手指都在顫抖。
他說:「不醜,還是和以前一樣,跟個仙人似的。」
溫希恩認真的去觀察男人的表情,去看他有沒有撒謊,可是男人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的真誠認真,沒有一絲的閃躲。
這讓她勉強的相信了。
她被男人抱進了懷裡,耳朵貼著男人的心臟位置。
「我走了之後,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顧小花,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
聽到她彷彿交代後事的話,郭振飛薄唇緊抿,剋制住喉嚨的哽咽,嘶啞的道:「那你就放心我嗎?」
溫希恩聽聞有些好笑,她捶了一下男人的胸口。
「你跟一個小孩子爭什麼?就你心眼。」
男人抱緊了她不說話。
溫希恩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晶瑩的淚水從眼角滑落,掉進了男人胸口的衣服上。
「那你也得要好好的。」
人在死的那一刻是有預感的,溫希恩躺在床上,繆華就在旁邊守著她。
這次溫希恩沒有睡,她對繆華說,讓他把郭振飛叫過來。
繆華還以為有什麼事情,立馬就跑叫了,一分鐘沒到男人就急匆匆的過來了。
男人溫柔的撫摸著溫希恩的臉,溫柔的低聲道:「怎麼了?」
溫希恩捂住了他的手,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如曇花一現一般,漂亮又短暫。
「外面的太陽大嗎?」
郭振飛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不大。」
「那就把我抱出去晒晒太陽吧。」
男人好像瞬間就明白了什麼,他臉部已經失去了表情,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渾身僵硬地站著。
直到溫希恩坐了起來,吻了吻他粗糙的手心,柔軟的觸感才讓他恢復了知覺。
她像是在撒嬌。
「抱我出去看一下吧,我都不知道被關了多久了,你疼疼我,好不好?」
郭振飛用指腹輕輕的摩挲著溫希恩的眼尾,他張開嘴,喉嚨乾澀的像是卡了小石子,緩了一會兒才垂下腦袋。
「好。」
這一個字像是從胸膛裡面擠出來的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溫希恩,摸著他冰冷的雙手,又拿了斗篷披在她身上:「外面的太陽不大,曬的身上舒服。」
溫希恩渾身無力,手腳彷彿都成了擺設,只能依靠著郭振飛。
郭振飛摟緊懷裡的人,邁步向著門口走去。
門被打開,太陽照射的進來,暖暖的光線灑在她的身上,是久違的陽光。
院子不大,還種了一棵很大的桃樹,花開了,長了許許多多的花苞一個個花苞粉紅粉紅的,像一顆顆紅珍珠綴滿了枝條。開的花是粉白色的,花瓣那麼嬌嫩,好像在微風中抖動。
一股淡淡的甜甜的清香忽地鑽進了她的鼻子,讓人格外的舒適。
桃樹下剛好有一塊長方形的石頭,郭振飛在下面鋪了一層軟墊才讓她做的下來。
溫希恩閉著眼睛,呼吸著清香,嘴角浮現很淺的笑。
破碎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讓她整個人看起來美好又脆弱,白的透明,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也許是迴光返照吧,溫希恩這一刻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她轉過頭看向男人,烏黑濕潤的眼眸如同靜謐碧綠色的湖水,眉眼一彎,驚艷的歲月。
「我好像要走了……」
她是這麼說的,帶著一絲輕鬆。
郭振飛咬牙,淚便淌進嘴裡,鹹的發苦。
他哆哆嗦嗦的,小心翼翼的詢問。
「可以不走嗎?」
繆華藏在了桃樹後面,顫抖著手攥成拳放到嘴邊,狠狠咬住,咬的血淋淋都沒有堵住喉嚨里的嗚咽。
他劇烈的喘了一口氣,都緩解不了心口的痛,就像被千萬個小刀捅了一般,早已鮮血淋漓,一呼一吸都是刺骨的痛。
溫希恩的眼睛紅了,但她卻沒有讓眼淚掉下來,而是略帶抱怨的吐槽。
「如果你不逼著我喝葯,說不准我就不會這麼急著走了。」
「那葯實在是太苦了,我再也不想喝了。」
男人瞪大了眼睛,牙齒都在打著顫,他惶恐又無助,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有錯字滴滴我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