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心動第98天
兩人惡劣的關係一直維持到姜東明出院回學校，在學校里也故意找林誨生的麻煩。
後來是如何慢慢緩和的無從而知，也許是姜東明逐漸找回理智，明白問題不在林誨生身上，為自己遷怒林誨生做的事逐漸感到羞愧丟臉，又或許是偶然一次見到林誨生被學校另一幫人欺負，他抓著機會幫林誨生擋回去作為無聲的道歉。
雖然姜東明已經能出院，可他的身體並沒有好，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去醫院做檢查和治療，恰好林誨生依舊要去醫院照看林父，兩人見面的時間更多。
那時候姜東明苦中作樂的想林誨生也沒比自己痛快多少，他不去住自己的VIP專屬病房，跑到林父的重患病房裡，就看著林誨生安靜坐在那裡拚命的畫畫，也看到一直掛著醫療設備卻不醒來的林父。
兩人的關係徹底質變的是在林父突然惡化，然後確定死亡的那天。
那會兩人都在學校上課，小學還在一個班上，姜東明看到班主任走進把林誨生喊出去，聽不見班主任說什麼，打小就安靜很少表情的林誨生神情奔潰，然後頭也不回跑出去。
姜東明站起來推開桌子就跟著跑出去，不管上課老師的呵斥，抓住門口的班主任問怎麼回事，從班主任聽到那句嘆息：林誨生的父親搶救失敗了。
姜東明跑到醫院找到林誨生的時候就看到他哭得滿臉淚水，卻咬著嘴唇不發一聲的樣子。
他本來是想去說點什麼的，可走到林誨生旁邊，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跟著哭出來。
兩個孩子站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己，和林誨生哭得無聲不同，姜東明哭起來也和他平日性格一樣熱烈，稀里嘩啦的嚎哭，讓某些不知情的路人以為去世的那位其實是他的親人。
哭完之後姜東明就不好意思了，警告林誨生不準把這件事說出去，並對林誨生的負罪感達到了頂峰。
以前欺壓林誨生就有嫉妒他父親被救回來的成分在，後來稍微想通已經覺得愧疚了，現在林誨生的父親也沒了，就更覺得自己對林誨生做的事過分。
姜東明主動跟林誨生求和，向他保證以後由他罩著他，兩人的關係就這樣持續了下去。而林父最終還是沒撐過去並搶救失敗這件事，又一次加深姜東明對姜心懷的心結。
姜東明覺得姜心懷最終什麼都沒做到。
往事回憶起來恍若就在昨日，當時的感受放到現在再憶起已經無法徹底找回來，並不是感情淡漠了，只是有些東西經過沉澱之後變得更內斂。
林誨生將吃完的蘋果核丟到垃圾桶里，然後拿手機給班主任發請假信息。
做完這些之後，他從抽屜找出一次性杯給自己和姜東明一人倒了一杯溫水。
姜東明看著他做這些，心情複雜的笑罵，「你還真熟。」
能不熟么。
小時候姜東明身體反覆出狀況的頻率高，作為學校唯一共享了他秘密的『好朋友』，林誨生總是第一個發現他的異常，然後幫他打掩護帶他來醫院。
這個專屬姜東明的病房也是林誨生長待的地方。
姜東明笑完，接著說：「我真不用你陪。」
「我留下來不是為了陪你。」林誨生低頭喝水，在之前的位置坐下，望向姜東明，「我想知道童念念為什麼知道你有心臟病。」
剛想去拿水杯的姜東明動作停住。
他垂下頭，劉海的頭髮落下來遮住眉眼，一片陰暗的陰影。
林誨生沒有催促。
過了一會，姜東明抬起頭，側首問林誨生，「如果當初那個酒駕造成車禍的罪魁禍首沒有現場死亡，你會怎麼樣？」
林誨生知道姜東明不會無緣無故說到別的事去，所以這句話是和他的問題有聯繫的。
林誨生沒有回答，握著一次性紙杯的手微微用力。
姜東明笑道：「那時候我恨不得殺了他給我媽償命。」
他的眼神和語氣都透著戾氣，笑容卻牽強得有些悲涼。
林誨生心底有些猜測，又不想往那個方向去猜。
姜東明已經直接說出來，「她姐是為了我自殺的。」
林誨生聲音沉沉，「和你沒關係，是顧菲借用你的身份騙了她。」
「有關係。」姜東明昂頭，指著自己胸口。
林誨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過去，表情有些仲怔。
「現在這裡面的心臟就是她姐的。」
「……」
昨天姜心懷說漏嘴之後一走了之，留下助手看護著姜東明。
面對姜東明的逼問，助手並沒有告訴他真實情況。
可有些時候有些情況就是這麼微妙，平時大大咧咧的姜東明，這一次突然福至心靈般的敏銳。
他在說出那個捐獻心臟的志願者是自己放棄生命的自殺人士之後，『自殺』這個辭彙讓他想到了近期困擾他，並高頻率出現他思想中的另一件事和另一個人。
——童念念的姐姐也是自殺的。
本來不會想到一塊的兩件事，莫名其妙的就在此刻浮現腦海里。
也許是一樣的關鍵詞，也許是潛意識的本能預警。
連姜東明自己都忘了他向助手問出那句「是童……她姐姐嗎」時，到底是出於什麼衝動，又是什麼心情。
那一刻他連那個女孩的名字都不敢說出來。
然後在看到助手乍然間沒掩飾住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說對了。
頭一次這麼聰明這麼敏銳卻是這種情況。
下午，童念念發現林誨生沒有來上課，盤弄著手機考慮了好一會，最後還是打消了和他發消息詢問原因的念頭。
是陸翔把林誨生叫走的，一下午沒回來，多半可能是為了姜東明。
雖說已經把一些事情想通了，可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姜東明才好。
其實他們兩個之間的問題也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決定的，相反現在姜東明的態度更重要一點。
下課後，童念念借著去上廁所的機會，路過3班時還是沒忍住專門往裡望去幾眼，沒有看見認識的人。
走廊有幾個學生跟她打招呼，童念念點頭回應。
「童念念，姜東明去哪了？怎麼都不來上課了。」一個人突然出聲問她。
看得出來這人並不是故意為難，是真的單純好奇。
童念念道：「我不知道。」
問話的人道：「可是我算算時間已經好久了，他再不來的話會被警告退學的。」
「對哦，校規有這一條。」結伴的同學跟著說：「顧菲就是怕被退學才回來的吧。」
「可不是，別的學校哪敢收她啊。好可惜姜東明不在，看來這回是真的被兄弟氣死了。」
「誰會想到還有人喜歡……咳咳。」
「快上課了。」童念念不打算繼續站在這裡聽他們說這些，「我先回班上了。」
「嗯，再見。」幾人笑著跟她道別。
下午的課程結束，放學鈴聲響起，老師還沒走，學生們已經開始收拾課桌。
童念念把書往桌子上的『書山』一疊，提上掛在桌邊的包就走。
學校廣播突然響起，「請高二7班童念念同學前往教師辦公室……」
童念念抬頭，心底莫名。
班上同學都看向她，竊竊私語響起。
「顧菲又搞事情了嗎？」
「童念念太倒霉了，沒完沒了。」
童念念一言不發的前往廣播說的地方。
在敲門進去之前，童念念也以為是顧菲或者姜東明相關的事，卻意外看到班主任旁邊坐著的男人。
周一閔笑著和她招手，「又見面了。」
童念念向他點頭，走到班主任面前站定。
班主任介紹道：「這位周先生是一名優秀的音樂人，他是特地過來找你的。」
童念念道：「我知道，上午和他見過。」
班主任面露詫異。
周一閔微笑道：「沒錯。」
班主任：「這……」
周一閔道：「我想請這些小同學帶我逛一下校園風景。」
班主任問童念念，「你下午沒什麼事吧？」
這個問題顯然沒有其他回答選項，童念念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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