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佈道壇

第99章99、佈道壇

我以為聽錯了問：「你爺爺在哪？」

「我爺爺……」他揉了揉眼珠子道：「你們坐的椅子、擺菜盤子、用的桌子，都是我爺爺。」

藏身客面色變的鐵青，指甲卻恢復原狀道：「你們這些垃圾，害死了多少人？」

本體能量有了巨大提升后，她說話語氣有了威嚴感，領班在她目光的逼視下，恨不能找個地方鑽進去。

我暗中觀察房間里的格局，只見偌大的八仙桌四周，擺放著一些現代化的傢具，包廂里的燈黃中透紅，菜品在燈光下被照的十分出彩，而紫紅的八仙桌面，顏色卻變得暗淡。

這顯然是不符合常理，因為燈光沒有變，桌子觀感卻發生變化，我已經猜到怎麼回事，指了指酒杯道：「把這酒喝了，咱們再說。」

領班急的直撓腦袋道：「二位，我們知道錯了，求您高抬貴手，放我們一馬，將來有緣再見，一定把你們當祖宗供著。」

「少廢話，讓你喝你就喝，否則別怪我不給面子。」我的語氣不容置疑。

領班被逼無奈，愁眉苦臉端起酒杯，正要送到嘴邊，就聽咣當一聲屋門被人撞開，胖廚師拎著兩柄大勺、猶如李逵一般沖了進來。

她看似身形臃腫，行動卻十分敏捷，眨眼便到我身前，兩柄鐵勺朝我腦袋狠砸過來。

我壓根沒動，看著一對鐵勺在空中改變軌跡，又砸在我胸口，天命刻刀「法力啟動」，兩聲脆響中，廚師手中鐵勺就只剩把子了。

趁她愣神，我合身撞在她胸口，本以為這一下能將她頂飛，誰知道撞的我肩膀又酸又脹，胖廚師卻未動分寸，他將鐵勺把子狠狠丟在地下，道：「你們這兩個小王八，竟敢欺負我老公。」

見她又要動手，藏身客沒客氣，伸出五指在桌面上輕輕一劃，只見漆面劃開、露出白森森的木屑，居然從中流淌出紅色血液。

領班不顧一切的抱住出胖廚師道：「別衝動，有事好商量。」

「商量個屁，到這份上，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跟他們拼了。」

我強忍著肩膀的劇痛，大喝一聲：「夠了，你們兩個懂不懂道理？真當老子不知道你們是什麼貨？」

「就憑你個乳臭未乾的毛孩，能知道什麼？」胖廚師滿臉不屑。

我冷笑一聲、昂然而立，氣質這塊拿捏死死的，伸出手指划拉一圈道：「這座飯店、原來是座廟宇，對不對？」

「哼哈二將」臉上顏色頓時就變了，胖廚師兩眼一眨不眨的望著我，過了半晌才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只要能活著出來，就知道一切了。」

這對夫妻對視一眼，心知無法抵賴了，領班道：「看見你們二位，我就知道這事兒泄露了，可惜咱們這處五百年的老地方。」

說話時他真情流露，輕撫門邊，眼淚都快要被自己感動出來。

我道：「你是只有五百年的知覺，這座廟卻至少存在了一千年，你們的爺爺、是一位超級壽星。」

這座廟的由來，我在《鬼言悵悵》中見過，說是早在一千年前，密宗佛教有一位名叫哲博羅的僧人，此人一生度化陰魂無數，是有道高僧。

而他度化陰魂，多為「餓死鬼」，被人尊稱為「餓佛」，八十高齡時，他在彌留之際，對徒弟說出超度餓死鬼的道理。

原來他的父親，在一場飢荒中喪生，由於屍體被餓瘋了的同伴分屍，所以怨氣不散，成為餓死鬼，整日徘徊世間吃了吐、吐了吃。

哲博羅天生陰陽眼，父親死後、生前慘狀皆被他看得清清楚楚，當時他不過是個半大少年，除了難過，根本幫不了父親。

是熱托河的一位僧人，為父親做了法事，超度他前往極樂。

之後哲博羅落髮為僧，侍奉了高僧一輩子，臨死前他提出心愿，將肉身封於木塔，而這座木塔便是專門用於超度餓死鬼的法事之地。

隨著法事做的越來越多，這處木塔被命名為佈道壇，哲博羅的徒子徒孫也仿效師父，在世間各地建設木塔、擺放肉身、以佈道壇傳播影響。

參與的人多了，就難免往歪路上走，其中，有一位名叫鐵漢的獵人，因為無意得知佈道壇的建設方式，打算利用佛陀口碑、為自己斂財。

那個年代，沒有分辨真假的技術，一切全憑人自覺，鐵漢賣了家當，東拼西湊的借了一筆錢，在人煙密集地，修建了佈道壇。

只是木塔好建、肉身難求，他突然想起曾在深山老林中，見過一尊「肉身菩薩」，這尊菩薩由狐狸供養，雖然外形有些陰森詭異，卻也是大腹便便的光頭，用來冒充佛陀最合適不過。

人要是被錢蒙蔽了雙眼，膽子就會大得異乎尋常，鐵漢回到密林中，果然找到了「肉身佛」，不過想要扳動，只覺得肉身份量，簡直比鐵鑄的還要沉。

實在沒轍，就弄來一堆活雞，宰殺后擺在林中，供奉賄賂當地狐狸。

連吃了好幾頓，人與獸也算彼此熟悉，鐵漢央求狐狸：說願請佛陀、前去佈道、點化村民。

狐狸卻說：吃你幾天好的，我也不想坑你，這不是肉身佛、而是一尊「肉身鬼」，它的根本在於貪婪，祭拜他的人，只會因為貪婪不斷索求，雖然可能因此奮鬥終身，卻永遠不會快樂，因為貪婪之心一旦啟發，就會形成一道無底深淵、永遠無法填滿。

鐵漢絲毫不覺害怕，甚至開心的哈哈大笑道：我要的就是貪婪，人只有貪婪，才會頻繁的祭拜神佛，貪婪之人會提出各種各樣要求，祈求神佛保佑，自己才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他又對狐狸許願，只要將「肉身鬼」借給他，必然每日供奉新鮮雞肉，以此保證狐狸「舒適生活」。

他得償所願，借到了「肉身鬼」，執行法事當天，遍請城鎮執法長官、與當地富豪，在熱熱鬧鬧的法事中，請出「肉身佛」，封於木塔中，自此後，當然是香火不斷，這個不甘心當一輩子獵人的男子，終於得償所願，依靠收取香火錢，發了大財。

一日，他坐在自家木亭中賞雨，忽然見到一隻白毛狐狸，蹲坐石縫中與他對視，鐵漢這才想起，多年來忙著賺錢，對於狐狸的承諾，忘的乾乾淨淨。

於是他擺了好酒好菜宴請「貴賓」，席間狐狸要他補齊這些年的虧空，可買一次雞肉的錢不多，好幾年買雞肉的錢一把拿出來，就不是一筆小數了，鐵漢心道：如今還用搭理一隻畜牲？所以隨便給了點賞錢，打發它離開。

狐狸冷笑道：肉身鬼雖然可以冒充佛陀，其中卻玄機，如果把錢補齊，它就告訴應對之法，否則，任由死活，絕不透露一字。

鐵漢心裡不耐煩，抄起飯勺把狐狸趕跑了，之後依舊在廟裡收取香火錢，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卻漸漸發現世間已沒了光彩，自己心情也體會不到一絲快樂。

更要命的是，佈道壇變得無限龐大，他竟然無法走出去了。

終於有一天，狐狸又出現了，它取出一面鏡子，讓鐵漢觀察。

透過銅鏡，鐵漢看見所謂的「木塔」，根本就是「肉身鬼」造成的幻象，只見它趴在地下、張開大嘴，一眾信徒不停在它的大嘴中來來回回，一旦嘴閉上，便會有人「祭祀佛肚」。

這就是肉身鬼玄機，它每天都要吃人，只是鐵漢受狐狸指引，踩著步點離開，一旦失去指引，他就成為一團食物、在該死之日、在幻境中走入「肉身鬼」的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