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血眼
第15章15、血眼
「老曲,你、又怎麼了?」文啟勝試圖將人翻過來,然而手沾到對方身體,立馬縮了道:「這麼涼?」
我伸手在老曲脖子上碰了下,只覺他皮膚冷的和冰一樣,嚇得我也趕緊縮了手。
「兄弟,你到底是怎麼了?」另一人不顧異常體溫,將紅疙瘩翻了個個。
只見他滿臉「紅雲」變為烏紫色,白沫不斷從嘴角滲出,眼看著一雙眼睛瞳仁上翻,全是眼白。
雖然三人用力喊叫,卻無法喚回老曲的生命,他顫抖的身體逐漸平靜,直到再無一絲動靜。
「老大,去哪家醫院?」司機問道。
文啟勝面色蒼白,哆嗦著嘴角道:「去十方廟,快。」
我心知他要鬧事,趕緊道:「文總……」
「閉嘴,今天不把人救回來,我把廟拆了。」他雙眼通紅咆哮著。
「如果你不撒那筆錢,也不會有這件事。」我情急生智,把責任往他身上推。
車子里嘈雜的聲音立刻消失,眾人齊齊望向文啟勝。
顯然,我的話起了作用。
「你……隨手撒一把錢,就能要人性命?」他辯解道。
「普通人當然不行,但是手狠的人可以,你撒出的錢,就是賣命錢,為你自己買命,買別人的命。」
「放你狗屁,再胡說八道,我就要你的命。」
「文總,你別急,讓楊總把話說完。」他的朋友,竟然替我「站台」。
「你們……」文啟勝做夢也沒想到,朋友竟然「背叛」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們怕不是,真信這小子說的話了?」
「老疙瘩確實是你撒了錢之後死的。」另一人幫腔。
「那就再試試,看我有沒有這本事。」
那個年代可沒有手機支付,文啟勝這種人會帶大量現金在身上,只見他從隨身攜帶的皮包里抽出兩沓鈔票,再次撒出車窗外,紙鈔頓時漫天飛舞起來。
他們不斷轉動腦袋,眼睛眨也不眨望著紙鈔,文啟勝嘴裡叨念著:「娘的,我倒要看看,是不是……」
話音未落,車子猛然一震,隨即歪斜著行駛起來。
再看司機,趴在方向盤上,猶如老疙瘩一般,渾身顫抖著。
「真出事兒了,快,停住車子。」也不知是誰慘叫一聲。
文啟勝距離駕駛室最近,他下意識起身,正準備將司機拉出座椅,麵包車或許壓上埋在土裡的石塊,車身一側,頓時「飛了起來」。
我緊緊攥住車把手,隨著車身在空中翻滾一圈,雖然摔得不輕,卻並未被甩出去,車子落地后,又翻滾幾圈,這才停住。
此時的我,早被摔得七暈八素,躺在車廂內,只覺五臟六腑都被擠到一處,難受到極點,卻只有哼哼的力氣。
也不知挨了多久,直到天黑,我才算是恢復了一些力氣,強撐著起身,只見車廂內布滿血跡,連我在內一共三人,其餘三人,應該是被甩出車外。
車門變了形,我正要從車窗爬出去,就聽一人哼哼唧唧道:「我腿好像斷了。」
扭頭望去,只見文啟勝滿頭滿身是血,一條左腿斷的只剩皮肉相連,雖然凄慘之狀無法用語言形容,但好歹還活著。
其餘幾人,看樣子都沒氣了。
先救人要緊,我解下皮帶,緊緊扎住文啟勝斷腿,以防血流過快,好在有一部「大哥大」沒壞,我立刻報了警。
由於說不清具體方位,警方找到我們,已經是後半夜,我凍得瑟瑟發抖,文啟勝暈了過去,上了救護車,我問醫護人員其餘幾人狀況,得到答覆是:「不容樂觀。」
到醫院后沒多久老媽來了,我可不敢再發牢騷道:「媽,是我錯了,不該自作主張,招惹是非。」
老媽畢竟心軟,看我頭上、胳膊上包著紗布,眼淚頓時掉落下來道:「伢子,我也說不上什麼大道理,咱們不過是小戶人家,以後就太太平平過日子,別再借著你爸名頭賺錢,他不是多了不起的人。」
我聽的牙根子都發軟,這面且未露,便「報銷」了四條惡人性命,還得怎樣才算了不起。
沒過一會兒,老爸也到了,他到是很平靜,跟回家取一件東西沒有區別。
「疼嗎?」
「佛祖保佑,一車子就我算是完整的。」
老爸呵呵笑了起來,老媽識趣的退出病房。
「你是不是以為,這次遭遇是我安排的?」
「老爸,咱們實話實話……」
「別瞎想,你爸和你一樣,只是個普通的老百姓。」
「文啟勝撒了兩把錢,每次都死一人,堪比下毒藥,這不是正常死亡吧?」
老爸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道:「你確定?」
「爸,我敢騙你嗎?」
他搖搖頭道:「文啟勝在夢中遭遇,根本就是『色過頭、淫毀身』,而今日之局,是必死人,遇到催命鬼,與我沒有半點關係。」
文啟勝的「事迹」,坊間是有大量傳聞,除了不正當的發家路,其混亂的生活也是一言難盡。
據說他不僅有許多「QF」,而且欺辱了不少正經女子,可算是一條「色中餓狼」。
難道,這是「報應」?
「生也好、死也罷,正也好、邪也罷,都是命格運勢,只有大智慧者,才能擺脫桎梏,否則只能沉淪其中,這一把錢,撒的好啊。」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老爸揚長而去,留下目瞪口呆的我。
老媽進來安慰了我幾句后,也離開了。
我就擦破了些皮,之所以留院觀察,是因為腦震蕩,文啟勝已經送去手術,另外幾人情況,我正想辦法打聽,張先才又來了。
「聽說你住院了,我來看看你。」他帶了水果,和當時十分流行的禮盒裝「燕窩」。
「張叔,我正想和你好好聊聊。」
「哦,聊啥啊?」他笑眯眯問道。
我將整件事來龍去脈說了一遍,聽罷,他道:「五龍師父的意思,好人壞人都是秉性使然,但是性格決定命運,有的人生雖然平淡,卻平安,有的人看似活的瀟洒,可撒一把錢,都能要他的命。」
「難道,這一切不是老爸安排的?」我壓低嗓門問。
張先才笑了道:「你神話故事看多了,滿腦子胡思亂想。」
「可,那些法器,確有神通?」
他並未否認,點頭道:「法器確實不凡,但並非神通,而是與神相通的器物,這個神,不是神仙,而是人心人性,一切法器都是為人而出、為人而成,所以才會有不凡結果。」
我似懂非懂道:「那文啟勝……」
「文啟勝找你之前,肯定也找了懂行之人,此人為他下過法器,這才是混亂髮生的根本,五龍師父不想參與是非,所以拒絕。」
我頓時明白過來道:「要了這些人性命的,原來另有其人。」
「選了法器,便是選定了一段人生,背叛不了的,這個教訓,你也得記住,否則,必然要吃大虧。」
我心裡一凜,連連答應。
這時,又進來一名警察,三十多歲年紀,皮膚黝黑、身材健碩。
「我叫楊東升,市局的。」他主動打了招呼。
自我介紹后,他問:「文啟勝和你,是什麼關係?」
「也沒什麼關係,最多,算是酒友吧。」
「你這個年紀,他為啥認你做酒友?」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車裡這行血字是誰寫的,你知道嗎?」
他將一張現場拍攝的照片遞給我,只見在金杯車車頂上,用鮮血寫著「死有餘辜」四字。
暗紅色的鮮血,印在白色鐵皮上,十分顯眼,詭異的是,在四字左側,還有一對用鮮血畫出的「笑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