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華彩之地
第6章6、華彩之地
拿到手上,身體立刻感到燥熱,天寒地凍臘月時節,我額頭居然冒出了熱汗。
檳榔樹為佛門「五樹六花」之一,地處熱帶的寺廟大多會栽種檳榔,上車之後,我將「檳榔金剛」擺在駕駛室上,燥熱感立刻消失。
聯繫王森后,由他領路,驅車三十分鐘左右,到了他家。
王森家雖然也在郊區,但距離市區更近,一棟自家建蓋的三層「別墅」,雖然略顯陳舊,但位置可真的太好了。
王森家所在區位,曾是一處防風林,本來市裡打算將此地規劃為工廠區,但是因為其中有一處規模較大、且生長年月久遠的合歡樹林,最終放棄了建廠,改為種植花草樹木,十幾年過去,這片巨大的花木林區,早已是鬱鬱蔥蔥、一片繁榮。
小娟也在家,打了招呼,便回房了,因為近段時間的困擾,她精神極其萎靡,看面色就像得了重病。
王森家與林區僅有一牆之隔,我站在屋頂舉目眺望,如果是春天,絕對滿眼爭奇鬥豔、一鼻子花草清香。
即便是冬天,遠處的合歡樹林,雖未開花,也是滿滿一大片的綠色。
「有專家來這裡考察過,說其中一株最大的合歡樹,樹齡接近三百年,明朝時栽種的。」王森道。
「這是風水寶地啊,景色太棒了。」
「所以我們家不想拆遷,城裡面哪有這種地方。」
我忽然想到老爸的叮囑,道:「檳榔金剛除了擺放正堂,千萬不能沾染油葷,過年期間得小心一些。」
「那得和我家人說一聲。」
我兩從樓頂下到一樓堂屋,王森喊:「媽,你把貢品擺到哪兒了?」
「就在供桌上。」阿姨在廚房回應。
供桌擺在客廳西北角,其上有一座佛龕,檳榔金剛就擺在佛龕前。
由於距離不遠,看的十分清楚,進屋時還是顆顆青綠飽滿的檳榔,此時大部分表面黑腐片生,已經爛的淌水了。
王森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道:「媽,檳榔是不是沾上油葷了?」
「沒有啊,我還沒燒菜呢?」阿姨用圍裙擦著手,從廚房裡走出。
與此同時,就聽二樓樓板發出「咕咚」一聲。
我們三人同時向上望去,遲疑片刻,王森道:「壞了。」撒腿朝樓上衝去。
等我們進了卧室,只見身穿厚棉衣的小娟,愣是將兩條腿凹過去,夾住自己的脖子,專業的柔術運動員,也未必能做出這種姿勢。
她臉憋得通紅,想用雙手將腿撥開,可根本力不從心,來不及多想,我們三人同時上手,合力想要掰開雙腿,只聽骨節「咔咔」作響,雙腿卻未分開半寸。
這種力量別說一個女孩,就是男性也難達到。
王森語帶哭腔道:「之前是發生在清晨或半夜,夾得也沒這麼使力,你帶來的東西反而起了壞作用。」
我們沒法解救小娟,只能等她失去意識后,雙腿自然鬆開。
「小娟,我、我沒本事,對不起你。」王森抱著女友,放聲痛哭,阿姨也跟著抹眼淚。
我心裡鬱悶,直接下樓,捧著已經稀爛一團的「檳榔金剛」,驅車返回山腳下,見到老爸,我氣咻咻道:「你大意了無所謂,那邊人差點沒命了。」
老爸正在掃塵,滿身灰土,看見我手裡稀爛的檳榔,他頓時擰起眉頭道:「這是進屋后發生的?」
「不進屋還好點。」我越想越氣。
「行了,今天必須把這事兒解決了。」他言之鑿鑿。
老爸為什麼如此自信?因為他很快就把「平事兒」的人找來了。
這位仁兄,居然是開設「宏音佛具」店的老闆,張先才。
此人身材矮胖、一團肉球般的腦袋上五官醜陋、禿頂大肚,整日戴著一副蛤蟆鏡,腰間纏著一條腰口袋,袋口永遠露著鈔票一角。
張老闆人稱「九餅」,因為他滿臉都是大麻子,張先才挺想得開,他說這叫「銅錢斑」,天生的招財之體才會有。
菩薩道場開佛具點,收入可想而知,張先才確實有財。
即便我「靈根」不高,他這種人在我眼裡,也就是個「庸俗的小販」,老爸竟然找了這種人。
我惱火的道:「不願意幫忙,也不用敷衍我。」
「你讓他試試看,又不要出錢,死馬當活馬醫唄。」
我愣了好一會兒道:「這是守廟人說的話?」
「話糙理不糙,你老爸鎮重點小學文憑,你指望我能說出啥來?」
父子兩正說話,張先才騎個破爛不堪的「小二輪」,一路顛到跟前。
他倒是很客氣,大肚子一縮,沖老爸點頭哈腰道:「五龍師父,您好。」
「張老闆好,我兒子朋友家出了點小事兒,麻煩你給看看。」
人命關天的事兒,是小事兒?
然而不等我發表意見,張先才已經「艱難」的爬入副駕駛室,我瞪了老爸一眼,只好跟著上車。
路上他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說話,我懶得搭理,實在混不過去才回一句,到了王森家,只見大門緊閉,我敲了門,沒人回應。
正好找到借口,我道:「他家沒人,要不咱們先回去?」
「不急。」他嘿嘿一笑道:「你朋友家的供桌,是不是擺在西北角?」
「你來過?」我心裡咯噔一下。
「當然沒有,只是……你看他家院里種的白菜,正對西北角的長最好,這種財星位,對家道運勢的影響特別明顯。」
我伸頭朝院子里看了一眼,發現其中有幾顆白菜確實特別飽滿,葉子挺得筆直,顏色也是碧翠白嫩的。
「這人有點眼力。」我暗道。
他在門口站定,用腳搓了搓地皮道:「離開時三人,兩女一男,回來時四人,三女一男。」
「這……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簡單,這裡鞋印清晰,三雙不同的鞋底看得很清楚,兩小一大,自是二女一男,臘月二十九的中飯時間,帶著傷員出門,必然是搬救兵去了。」
「請神婆?」我頓時明白過來。
這並非玄學,而是張先才通過觀察得出結論。
至此,我對他的成見以蕩然無存,只見一輛金杯由遠及近、停在門口,王家人先下的車,隨後一名五十多歲,尖嘴猴腮的中年女子,跟隨而下。
「這建房之地……」女子連連得吧嘴道:「雖非前水後山聚財地、卻也是華彩祥雲榮華所,漂亮、當真漂亮。」
王森陰鬱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道:「謝謝王姨,我們家地皮確實好,好些老闆想買。」
「菩薩修行地、善人庇護所,只有良善之人,才能得此良居處。」她看到我們,問道:「這二位是?」
「楊闖,你怎麼又來了?」王森皺了皺眉。
稱呼「降級」了,我只能苦笑道:「這位……」
「我是小楊鄰居,聽說了事兒,來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我們家的事兒,你怎麼隨便說呢?」王森有些惱火。
「是啊,尤其驅凶避險,稍有懈怠,便影響命格運道,你們這些白丁,跑來當熱鬧瞧?」王姨滿眼鄙視的望著我兩。
當面說人「白丁」,就是侮辱,我暗中惱火,正要發作,就聽張先才道:「王姨,你最好別進去,否則怕是不太好。」
王姨冷哼一聲,昂頭挺胸,走進院子。
王森小聲對我道:「楊闖,我這兒都快出人命了,求你別添亂了?」說罷,他直接關了院門。
我無奈,只能離開,走到車旁,張先才道:「抽支煙,歇會兒。」
點了煙,他並沒有抽,而是三指捏住,豎向天空。
忽然,煙頭火勢明亮,燃燒速度快的異乎尋常,很快便燒完大半截。
與此同時,王森家的小院里一陣「叮呤咣啷」亂響聲,隨後院門打開,小娟披頭散髮沖了出來,看見我們,她蹦起來喊道:「救命、快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