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海瓜子大戰（二）
「海瓜子一斤三毛二，優惠大酬賓了，存貨不多，先到先得了啊……」
趙康的喲呵聲倒是很響，可臉卻是黑著的，原因很簡單，蕭文俊的開價已把他給逼到了牆角上——趙康的貨是從夏海所屬的通安縣永寧鎮收購來的，那地兒與泉市接壤，所產出的海瓜子原本都是供應通安縣城的，價格可不低，含泥水的起步價就得一毛八一斤，算上運費、人工成本以及衝掉泥水的折損，不摘足絲的成本價一斤就得二毛二左右了。
進貨成本高也就罷了，偏偏趙康的貨還都是一年生的普通貨色，市場零售價比蕭文俊那頭的兩年生以上的貨要低了一毛五到兩毛錢，照這麼算了去，他的貨頂多也就只能賣個二毛三而已，這不就是要他的老命嗎？
「小兄弟，聽見了沒，那頭可是才賣三毛二的喲。」
「對啊，小兄弟，要不你再降點？」
「小兄弟，我這頭可是打算一天進一千斤的，算便宜點成不？」
……
趙康的貨差不管，可價格上確實比蕭文俊這頭要低，結果么，原本正準備大肆採購的老闆們可就不免都有些猶豫了。
「呵，各位大哥大嫂，一分錢一分貨喲，別的不敢說，我這頭的貨可都是兩年生以上的，保質保量，還開票呢，您若是覺得不合適，可以去對面問問，看他開不開票？這樣吧，大家可以貨比三家之後再來也沒關係啊，不過到時候今天的貨還有沒有，我可就不敢保證了啊。」
蕭文俊定的價可不是隨便定的，而是根據周邊的海瓜子產地價來定的，根本不可能給趙康留下太多的騰挪之餘裕。
「也對，得，不說這麼多了，開票去。」
「嘖，差著六分錢呢，算了，還是去對面先瞅瞅。」
……
蕭文俊的解釋雖說很在理，可貪小便宜的人還是有的，意見不一之下，真就有幾名客戶大步跑去了趙記海鮮檔，對此，蕭文俊並未在意，只管拿著電喇叭，繼續喲呵著。
「喲，老張、老陳，哥幾個來啦，我這的海瓜子可新鮮著呢，一斤三毛二，便宜喲，過了這個村可沒那個店了啊。」
見得自己的喲呵還真就招來了客戶，趙康一張胖臉上立馬便蕩漾起了自得的笑容。
「嘖，老趙，你這貨很一般啊，開票不？」
幾名客戶看了看趙康已經清洗出來的幾筐海瓜子，對質量難免都有些失望，只是考慮到價差，還是有名中年人稍稍有些心動。
「這個……，開票價得三毛五，再低我可就要賠本了喲，再說了，你們要發票那玩意兒也沒啥大用不是。」
這年月稅高，按市場行情而論，開票價與不開票價可是差著百分之十二呢，可為了能抓住客戶，趙康不得不咬牙退讓了些。
「話不能這麼說，都月中了，我這頭還沒做賬呢，發票還是得要的，你老趙給個開票價三毛錢，我多少進點，不行就算了。」
那幾名客戶之所以跑來趙康這兒，本來就是想著看能否占點便宜的，又哪會管趙康究竟是賠還是賺。
「呼……，你進六百斤以上，開票價三毛二，我認了！」
開票價三毛的話，那就意味著一斤只能賺個五分錢不到，那跟白跑一趟也沒啥區別了的，這麼個虧，趙康顯然是不願吃的，只是一想到昨天的慘況，他不得不再次咬牙退讓了些。
「靠，對面都搶瘋了，不扯了，盡耽誤事，趕緊先搶貨去。」
饒是趙康都已做出了退讓，可那幾名客商一見蕭文俊那頭正瘋狂出著貨呢，頓時便都急了，哪管趙康的臉色有多難看，一溜煙地便全都往蕭文俊那頭躥了去。
這一見那幾名客商就這麼走了人，趙康當即便被氣得個鼻歪口斜……
「各位大哥大嫂，不好意思啊，今天的貨已經都賣完了，不過，您們可以先登記一下信息，從明天起到二十一日的貨，保證都是兩年生以上的，單價還是三毛八，小店會在每天六點半以前把貨送到您們店中，現錢現貨，概不賒欠。」
儘管刻意多進了三車貨，奈何先前算上給柳一奇的貨，都已是去掉了兩車，剩下的六車貨根本不夠第八菜市場的老闆們搶的，也就只半個多小時而已，貨就被一掃而空了，以致於那些從批發市場回來得遲的老闆們愣是沒能搶到哪怕一斤的海瓜子，不得已，蕭文俊也只能是不斷地向那些遲來的老闆們解釋個不停。
「海瓜子大降價了，一斤只賣四毛二，走過路過，您可千萬別錯過了啊，海瓜子一斤只賣四毛二了啊……」
眼瞅著蕭文俊這頭的貨已經賣了個精光，偃旗息鼓了許久的趙康立馬便來了精神，提著個大喇叭，可著勁地便喲呵上了。
趙康是提價了，不過還是比批發市場那頭的貨要便宜了不少，也確實有些個手頭貨沒能備足的老闆跑去補了些，不過量都不大，基本上也就都只要了個一兩百斤了事，即便如此，在早市開始前，趙康那頭的貨也出掉了兩噸半多一點。
「阿俊，斜對面又吵起來了。」
趙康那頭如何折騰，蕭文俊已然不是太在意了，原因很簡單，一個不敢虧本血戰的貨色，甭管再如何猖獗，也構不成太大的威脅，而今，只要能頂過批發市場上那些海瓜子批發商們的反擊，大局就算是差不多定盤了的，所以，在打發走了那些聞訊趕來訂貨的客商們之後，他便即埋頭統計起了明天的預定量，正自忙乎不已間，卻見蕭文龍興沖沖地從外頭走了進來。
「嗯？」
一聽此言蹊蹺，蕭文俊的眉頭不自覺地便是一揚。
「趙康那小子批發價賣四毛二，可自己零售也就只賣四毛五，先前跟他拿貨的那些老闆全都在鬧著要退貨呢。」
見得蕭文俊臉現詫異之色，蕭文龍趕忙緊著便解釋了一番。
「哦？走，看看去。」
蕭文龍這話一出，蕭文俊立馬下意識地看了下手錶，待得發現已然是七點四十分了，不由地便是微微一愣——按時間來算，趙康那小子的貨此時應該差不多都死光了才對，可他居然還能搞零售，這裡頭顯然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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