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點翠頭面

聽見雷思聰這麼說，華鬘那天生衝動的脾氣就上來了。

他將手伸向背後的長刀，想要示威一番，而正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兩人轉頭一看，只見那不久前退出了包廂的跑堂沖了過來。

「哎，兩位爺你們怎麼還在這啊。」跑堂操著一口麻利的京腔說道，「其他幾位大人小姐都出發好一會兒了，你們怎麼還不出去呀。」

雷思聰和華鬘相視一眼，知道談話已經拖了太久，便不再羅嗦，也分別披上大衣走出包廂。

區欱勇不愧是一市之長，權勢極大，當雷思聰和華鬘步出冬華樓的時候，一輛嶄新的黑色轎車已經在等著他們，而此時城長和麗小姐他們已驅車先行一步了。

雷思聰來時，已經是昏沉沉的天。而當眾人在暖閣包廂里暢飲美酒之時，蒼穹彷彿支撐不住重量，一場大雪終於降下。

在這飄風飛雪的時節，世間的一切彷彿只有黑白兩色，鵝毛大的雪片如瓊花飛舞，黑色的轎車在雪海中穿破北風的冰冷，朝那浩蕩溟濛的黑暗疾馳而去。

轎車第一站去的地方是菲樂門。

據說，麗小姐就是在這裡認識區城長的。

屋外雖是積雪皚皚，月黑風凄的冰霜世界，而菲樂門內卻像是花紅柳綠的炎夏。

數不清的佳麗在迷離燈光下蝶舞方酣，高衩旗袍，爵士樂，香檳，雪茄等讓人血脈賁張的新奇事物如浪一般湧現在諸人的眼前。

即使雷思聰一向淡定，看到這一切的他還是禁不住心跳加速，身旁的劉風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

而那麗小姐對這一切倒像是毫不留戀一般，只靜靜地引導著眾人繞過舞池，通過員工通道低調地來到她的專屬休息室。

麗小姐的休息室很大，有三個小房間，但裝潢卻十分簡素，沒有一般舞女當紅后奢靡顯擺的那種味道。

她的梳妝台前的牆上，貼著老派京劇演員演出時的經典劇照，在檯面上還擺著一頂精緻的京劇點翠頭面。

據麗小姐所說，她一向愛好京劇，而這興趣正對當今皇上的胃口。

一個月前，菲樂門請了數位京劇名角來登台演戲，而麗小姐也有幸和偶像們同台獻唱。

這場表演獲得了皇帝陛下的由衷讚賞，表演結束后，年過六十的他還情不自禁走下舞池和麗小姐共舞。

其後兩天他雖在宮中不能前來，但還是他託人包下了麗小姐一周的舞票。

而麗小姐梳妝台上的這頂點翠頭面也是內宮之物。

這是皇帝陛下派人從庫房中取出，專門賞賜給麗小姐的。

當時的麗小姐真可以說是風頭無兩。

而在這時候，她的臉忽然發生了變化，那醜陋的燒傷斑紋出現在她的臉龐上。

為此她不得不暫時隱退，天天以輕紗覆面，生怕旁人發現她的狀況。

聽完她的這番介紹，劉風和華鬘在她的休息室里轉了起來，試圖搜索一些線索。

黑瓏王卻原地不動，只伸出手朝空中虛點一下，口中念念有詞，最後說道。

「陰氣，這間屋子裡有很重的陰氣。

菲樂門的老闆是個懂行的人，這地方蓋在極好的風水位上，房屋構造物品擺放顯然也有高手指點，因此這個舞廳內處處都洋溢著讓人歡欣鼓舞的放鬆的氣息。

可是一走進這間屋子，我便馬上能感覺到一陣特殊的陰氣。

是蛇的味道，毒蛇的味道！

被纏上了，被纏上了啊……

看起來，你果然是中招了。

要是再不想辦法化解，你恐怕會非常危險。」

看見黑瓏王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雷思聰不禁皺起了眉頭。而就在這時，一把低低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

「公子，其實這老男人倒沒有說錯。」

說話的是虛九嬰，她彷彿猜出了雷思聰的想法，於是鑽了出來發表自己的看法。

虛九嬰此刻施展了一個法術，除了和她有契約的雷思聰以外，其他人無法看到她的存在。

「你想表達什麼意思？」雷思聰看向虛九嬰，低聲問道。

「我的意思是，從妖氣的角度判斷，這菲樂門別的地方真的是一絲妖氣都沒有的，而在這間屋子裡，卻能感受到很強的妖氣，而且是蛇類妖怪的妖氣。」

虛九嬰嬌笑著說道，「你要知道，我是上古大妖九頭蛇的後裔，對自己的同類的感覺會更敏銳一點。」

「這麼說起來，這傢伙倒沒有說謊。」

雷思聰沉吟道，「蛇類妖怪的妖氣。蛇皇子是蛇妖和人類生的孩子，它當然也會有蛇類妖怪的氣息了。

難道真的是蛇皇子的半妖嬰靈纏上了麗小姐？」

種種證據都證明了這一點，可雷思聰總覺得這裡面還有什麼問題。

似乎是看出了雷思聰的疑慮，虛九嬰嗤地一笑，附耳在雷思聰耳邊低聲地說道。

「公子你是覺得有古怪對吧。

其實奴家也有這種感覺。」

「是這地方殘留的妖氣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雷思聰低聲問道。

「不是。有問題的是那個點翠頭面。」

虛九嬰伸手指了指麗小姐桌上放著的那個翠縷紅絲，精緻至極的京劇頭面說道，

「這個頭面是用翠鳥的羽毛做成的。

翠鳥嬌小而珍稀，用它的羽毛製作飾品需要犧牲大量翠鳥性命，因而點翠之物極其昂貴。

這一頂點翠頭面，不知道要多少翠鳥的羽毛才能做成。它實乃稀世奇珍，就算是大內恐怕也拿不出兩頂來。

在與大統領分權后，皇帝陛下的權勢豪富已不如往常，為何出手還如此大方？

菲樂門不過是他閑暇遊玩之地，用得著這麼一擲千金嗎？」

「你這是羨慕麗小姐得陛下賞識吧。

果然是女人的心思，著眼點總是在這些地方。」

雷思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這時候那糾察隊隊長劉風和驅妖少年華鬘已經完成了休息室的搜索，兩人眉頭緊皺，似乎都沒有什麼好的發現。

那黑瓏王則一直原地不動，只抱肩在一旁微笑看著麗小姐和區城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看見劉風和華鬘一無所獲，區城長捋了捋衣襟，對眾人說道，

「此地已經看過，我們現在去麗小姐的家裡吧。

這裡是菲樂門，我們在這裡待太久可不好。」

說著，城長低頭走了出去。

眾人也跟著魚貫而出，直奔第二處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