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赤狐
「這毛髮確定是狐狸的毛？不會是其他動物的毛髮嗎？」
劉風說道，「何況，菲樂門的姑娘基本都有皮草衣服或披肩，偶爾有狐狸毛掉在休息室里，不足為奇吧。」
「我是專業的驅妖者，皮草上的毛和妖物身上的毛，你認為我會分不出嗎？」華鬘反唇相譏。
「我穿這件衣服穿得有些彆扭，先去換了。」
麗小姐像是厭煩了眾人的這些對話，欠了欠身，朝休息室里的更衣間走去。
看見麗小姐離開，華鬘冷哼一聲，繼續說道。
「總之，為了抓捕那隻想殺麗小姐的狐妖，這兩天我在菲樂門裡設置陣法，已經和那個狐狸多次交手並打傷了它。
想來，過不了多久，麗小姐就會徹底安全了。」
「欸，事情可不能說得那麼絕對啊。」劉風插嘴道，「你只是發現菲樂門裡有狐妖罷了，可並沒有證明害人的就是那隻狐妖啊。」
「是的，傷人的絕不可能是我的狐狸大仙！」
之前一直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看著眾人的孟玲也奔了上來，用甜糯的口氣說道，「麗妹子的事可能是別的什麼妖怪弄的，總之不是狐仙！」
「一個妖怪長期盤踞在菲樂門這樣的地方，還能有什麼好事嗎？」華鬘冷笑道，「我便是剪除了它，也是為民除害。」
「那狐狸大仙是我的守護神，它一向懲惡揚善，絕非什麼壞妖怪，你不能冤枉了它！」孟玲辯駁道。
「好妖怪？妖怪以人為食物，每年都有成百上千無辜百姓被妖怪所食，被間接所害的更是不計其數。
而且如果你們口中的狐妖是好妖怪的話，它為何要對無辜的麗小姐出手？」華鬘繼續冷笑。
「所以我都說肯定是哪裡有事情搞錯了……」劉風維護孟玲道。
看見三人在唧唧咋咋爭論不休，雷思聰在一旁沉默不言。
他已經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情況：確實有妖物想要殺麗小姐，只是目前還不確定那是否是孟玲供奉的狐仙。
而且，為什麼妖怪又盯上了麗小姐呢？它為何要對她下手？
正在雷思聰思考，其餘三人爭吵之際，一聲尖叫從更衣間里傳出。
華鬘眼疾手快，一把拿起那原先靠在他身側的長刀，瘦小的身軀衝到更衣間門前，猛地一腳踹開了門。
更衣室里鬼影憧憧，只見麗小姐的一隻高跟鞋掉在地上，而她的身軀則被一條絲巾掛在半空中，整個人也因此瘋狂掙扎。
因為脖子被絲巾纏住，麗小姐雙手正用力拽著絲巾，原本冷淡清靈的臉龐也因為缺氧而變得扭曲了起來。
眾人本能地朝絲巾的另一頭看去，卻見一個毛茸茸的赤紅身影正蹲在房頂吊燈上，雙手拉著絲巾，一邊收緊一邊往上提。
在搖曳的燈光照耀下，眾人清晰地看出，那赤紅身影分明就是一隻近一米長的大狐狸!
當門被撞開時，那狐妖的臉上兀自帶著狐狸特有的那種狡猾的笑容。
看見這隻東西，孟玲沒控制住自己，輕輕啊了一聲。
而她的這一聲輕呼，正巧暴露了這隻狐狸就是她所認識的狐狸大仙。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麗小姐即將脫力，華鬘冷哼一聲，拔出長刀一腳點地，整個人像彈珠一樣朝吊燈飛去。
眾人本能地以為他會先揮刀砍斷掛著麗小姐的繩索，沒想到華鬘如流星飛墜般揮出一刀，卻是直接朝吊燈上的狐妖砍去。
長刀在燈光下反射出澄澈如洗的光芒，刀片的震動帶著隱隱的松籟龍吟之聲，雪一樣的刀尖乍眼到了狐妖的面前。
一聲尖叫從狐妖口中發出，它連忙鬆開手中絲帶，整個身軀翻身下滑想躲過這一擊。
然而華鬘的刀更快，長長的刀刃依舊劃過了狐妖那巨大的毛絨尾巴，在空中留下了一道鮮血的弧線。
與此同時，華鬘用沒握刀的那隻手一把拉住了正在往下掉的麗小姐，帶著對方平穩落地。
這時候那狐妖忍著尾巴上的傷，四腳像抹油了一樣朝窗外奔去，而華鬘則舉起握刀的那隻手，長刀瀟洒地脫手，狠狠地扎向狐妖的尾巴，把這隻狐狸釘死在地上。
華鬘這一套連擊砍得非常漂亮，而且雷思聰也看出，這少年的攻擊方式，已經比兩人剛相遇的時候要乾脆利落得多。
顯然這些日子的戰鬥，已經讓華鬘快速成長起來——他越來越像一個來自天帥府的驅妖者了。
「啊啊啊啊……」那被華鬘釘在地上的狐妖，已經哇哇大叫了起來。
地上星星點點的，全是這狐狸尾巴上掉的血。
華鬘冷哼一聲，從麗小姐的脖子上解下了剛才勒著她的絲帶，隨後朝狐妖走去。
也不知華鬘做了什麼，總之他伸指往狐妖頭上一點，這妖怪就好像啞了一樣，齜牙舞爪可就是說不出話來。
華鬘右手一揮，剛才那套著麗小姐的絲帶已經套上了狐妖的脖子，他冷笑一聲，繩索開始縮緊，眼看著風水輪流轉，這狐妖就要被當場勒斃。
「救救狐狸大仙！」這時孟玲猛地撲了過來，拉住了雷思聰的手說道，「您答應過我，要幫我救狐狸大仙的！」
「可是現在已經很清楚了，它確實想殺人。」
雷思聰皺了皺眉，斜眼卻見劉風正冷眼看著自己，彷彿自己不出手相助的話，未來便要對自己在北萍的茶館和家人動手。
雷思聰輕輕嘆了口氣，一個箭步衝到華鬘身邊，按住華鬘勒緊絲帶的手說道。
「先放過它，問清楚它為何要對麗小姐出手以後，再殺它也不遲。」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
華鬘冷笑道，「妖怪天生就是會害人的，它們吸人血吃人肉，狐妖更是以傷害捉弄人為樂。
你剛才沒看見嗎？它都要殺了麗小姐了。」
雷思聰撇眼看向那隻赤色的大狐狸，只見狐狸那雙水靈靈的眼睛不斷流淚，眼神中似有千言萬語的委屈。
而華鬘手中的絲帶已經越勒越緊，眼看就要把狐妖勒斃於眼前。
不知為何，看見狐狸的雙眼，雷思聰心頭微微一動。
狐狸的眼睛很美，深邃的雙眸中煙水無窮，仿若一池清澈翠寒的湖水。
在這一瞬間，雷思聰隱約感覺這狐妖有東西想和他說，那並非是狡猾的辯解，而是某種真摯的，欲言又止的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