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第六章

皇帝在淑嬪處歇了兩天，後面又去了庄妃處，隔了四五日卻不見雲錦這邊有動靜，到底有些沉不住氣了。

立儲雖然是朝中大事，但沒有皇后的支持，也是名不正言不順，頗為麻煩。

晚上，皇帝在庄妃處用膳，淑嬪也陪在一旁，說起來當初淑嬪能得寵也是庄妃推舉的，庄妃的體貼讓皇帝很是滿意，甚至覺得庄妃比起皇後有度量多了。

庄妃也是個膽大的，能讓皇帝高興就沒有不敢的，曾經試過二女一夫，兩個人雖然都不及皇后美貌，但三人行卻也別有味道，而且格外的刺激。

這是皇帝在皇后處感受不到的。

庄妃見皇帝心不在焉，心中會意，柔聲說道，「陛下，臣妾聽說皇後娘娘喊了好幾次太醫，不會是……」

果然庄妃說完就看到皇帝停下了動作，盯著碗中的鱔絲看。

庄妃心中冷笑，想著皇帝對皇後到底還是有情，割捨不下，只是那又如何？一邊沉迷女色，一邊又不舍和皇后的情誼？還不是怕梁國公做大，要立了她的孩子為太子？只是面上不顯，卻還是道，「妾身有罪，要不是為了立儲的事情，娘娘也不會跟陛下置氣，說起來都是臣妾的罪過。」

「愛妃快起來，這件事和你無關。」皇帝說道。

庄妃又勸了皇帝幾句話，隨後看了眼淑嬪，淑嬪這才反映過來，馬上附和，「皇後娘娘賢良淑德，貞潔端方，一直以來都被百官稱讚，陛下看在曾經的情分上，就不要和娘娘一般計較了，喊了幾次太醫，顯然也是身子不適，陛下正該去瞧瞧才是。」

「你們這是幹什麼？」皇帝雖然臉上帶著不悅，但是明顯有些坐不住了，等著庄妃又勸了幾句就起身說道，「那朕去皇后處瞧瞧。」

等著皇帝走後，淑嬪有些不解的問道，「娘娘，陛下和皇後娘娘置氣，您又何必要勸和？」

庄妃道，「你沒看出來，陛下的心早就不在這裡了。」隨即又道，「時日還長著呢，慢慢來，我不急。」

看著庄妃淡定自若的模樣，淑嬪頗有些心驚，想起庄妃的身世來。

庄妃是孫家的庶女，原本養在鄉下老宅里，大太太過年去祭祖，也不知道怎麼就帶著她回來，那之後就記在了大太太的名下，吃穿用度就跟嫡女一般的，就是大太太所出的三哥姑娘也比不上。

雖然是個女子，卻也是個少見的人物，果然這入宮沒多久就得到了皇帝的寵愛，還有了身孕，更是遊刃有餘的在宮中周旋。

淑嬪這會兒不知道到底投靠在庄妃這裡是不是對的？雖然皇后沒有皇子，但是品性良善，但是庄妃呢？她以後能全身而退嗎？

不過這會兒已經是沒有退路了。

隨著離著昭陽殿越來越近，皇帝心中卻是有些惴惴不安，雲錦畢竟是他從小捧著長大的人，在她前面到底底氣不足，在這之前兩個人更是沒有鬧的這麼凶過，就是要收了梁國公的兵權，雲錦也是難過了一會兒，只說這是應該的。

但是這一次要立庄妃之子，雲錦的反應卻意外的大。

到了昭陽宮的宮門口，皇帝居然有些躊躇，始終不敢進去，一旁的太監王喜忍不住無奈，想著陛下怎麼就這麼怕皇後娘娘，但是也不敢催促，怕是惹惱了皇帝，只好站在一旁等著。

雲錦這幾日喊了太醫給女兒好好診了脈，說的話都是還是和以往一般，無非都是清淡飲食，不能累著孩子之類的，毫無用處。

雲錦也知道太醫因為怕是惹上殺身之禍，大多數的時候都但求無功不求有過，她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幾年前也曾給公主診過脈，當時所有太醫都說好好調養，雖不說長命百歲，但是也能安然長大，只有這個人卻說公主命不久矣，被皇帝重重的責罰，要不是怕殺生影響公主的福運，當時這個人就沒命了。

雲錦就讓人去找了個這個醫女來。

沒錯這位口出狂言的人是個醫女，雖然太醫署里大多數都是男醫，但是偶爾也會有幾個女醫，這些人大部分家裡也是世代學醫，不然也不會有郎中認真教導醫術於女子。

此女也是一樣，父親昌太醫正是太醫署的正二品的院使，昌紫苑也是從小耳濡目染，但是她卻極其出眾，幾乎把昌太醫的幾個兒子都比了下去，再後來進了太醫署，不過一直都是小小的醫女，那一次能診脈也是因為實在是沒辦法了，就讓所有人都試了下。

這已經過去了六年了，雲錦叫人去找，卻是一直沒有消息，說是從宮中回去之後，因為棍傷在家裡躺了一個月多，好容易撿了一條命，但是因為這件事得罪了皇帝，被家中厭棄，趕了出去。

林姨媽說道，「娘娘不要著急，這才幾日，總要等一等。」

雲錦看著睡在懷中的女兒，輕輕的拍著她後背。

這幾天日日都沒有離開過女兒，因為每次想起訣別時候，都覺得心有餘悸，所以就算是睡覺也想抱著，好在女兒還小，比起同齡的也很輕，倒也不累。

「姨媽說的是。」隨即又問起林氏的病情來，林氏笑著說道，「是老毛病了，淋了雨就腿疼，走不動路，歇一歇就好了。」

因為惦記著前世的事情，雲錦對林氏格外的關心，說道，「您就是不聽勸，可不能在大意馬虎不當回事了。」隨即問了一旁伺候林氏的小宮女，「可是按時敷藥？」

宮女恭敬的答道，「是。」

雲錦這才放心了下來，弄得林姨媽哭笑不得，但是心裡還暖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雲錦突然就懂得開始關心身旁的人來，以前也不是沒有，但就是太過關注皇帝，自然就想不到其他了。

兩個人正閑聊這會兒，外面有人宮人前來，在雲錦耳邊悄聲說了幾句，雲錦冷著臉說道，「他既然不通報，我又何必起身去相迎？」

林氏這才知道皇帝來了，見雲錦這般還當是在置氣，雖覺得這幾年皇帝變得有點讓人看不清了，但是這做女子向來都是這般，更何況雲錦是皇后，宮中的女人更是少不了的。

「娘娘，陛下在外面站著也不是事兒，要不妾身去幫您迎進來？」

雲錦卻道，「姨媽，我心裡有數，您就別勸了。」

林氏畢竟是姨母，並非生身母親，再說，就是雲錦的親娘王氏來了，也不可能參合夫妻之間的事情，也就沉默了下來。

到底還是皇帝自己忍不住，讓人去往裡通報，雲錦卻沒有相迎的意思，對著王喜說道，「珠兒還沒睡醒，恕妾身無法起身。」

王喜臉都青了，這話他怎麼敢跟皇帝說？

還是一旁林氏起身說道，「妾身代娘娘去。」

皇帝往裡走，結果見來的人是林姨媽，臉色一下子就不好了，再去看王喜見他低垂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的模樣，還有什麼不懂得？

游廊的兩邊放著剛開放的迎春花，花香撲鼻，倒也十分的怡人，但是皇帝卻滿肚子怨氣，怒氣沖沖的走了過去。

雲錦坐在後花園的葡萄架下面，斑斕的陽光從縫隙折射進來，照在她慵懶的面容上，膚白如雪，眉眼如畫，像是一個偷懶的的仙子，美的十分驚人。

皇帝的怒意就消散了幾分，等著走過去，皇帝道，「阿瑾！」

雲錦卻把手指頭壓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悄聲說道，「陛下，珠兒在睡覺。」

皇帝一下子就沒了氣勢，輕手輕腳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王喜差點翻個白眼，怎麼陛下遇到皇后就這般沒骨氣，但是這夫妻之間的事情，他也不敢多嘴，當然也輪不到他，再去看一旁得林氏，顯然也是鬆了一口氣，兩個人倒也明白，一起靜靜的退了下去。

好一會兒，皇帝見雲錦不說話，這才主動開口說道，「聽說你喊了好幾次太醫，可是哪裡不舒服？」

雲錦看了眼懷中的女兒，這一覺睡的小臉紅撲撲的，看著極為健康，這幾日她帶著女兒玩，盪鞦韆，還試圖給她吃一些正常的飯食，倒是要比以往好多了。

「沒有。」

雲錦關注著女兒，看也不看皇帝的說道。

而這種漠視的態度到底激怒了皇帝，他道，「阿瑾，你到底要氣到什麼時候？立儲的事情，朕早就跟你說過了，太子之位空虛太久，朝臣們早就不滿了，朕也是壓了許久，這回兒實在是壓不住了。」

「臣妾不會同意的。」雲錦頭也不抬的說道。

「阿瑾，要是太皇太后還在，看到你這般意氣用事……朕知道你心裡不舒服，但首先你是皇后，然後才是朕的妻子，太皇太后是怎麼教導你的？」

「就算是太皇太后在這裡，臣妾也會這麼說。」雲錦抬頭，看著皇帝，目光里毫無溫度，更是不見柔情

皇帝看到這樣的神態，忽然就有些難受，他並不想讓雲錦不高興。

雲錦問道，「為什麼不能立了珠兒為儲君？」

皇帝一驚，「什麼？可是珠兒是女子呀！」

「我朝又不是沒有過女子為帝。」雲錦說道。

皇帝氣的站起來，來回踱步，說道，「那孝文皇帝是因為膝下無子，加上皇女太過出眾，這才這破例的事情，而且後面女帝不是把皇位讓給了侄子？」

雲錦沉默了下，說道，「那沒什麼可說的，陛下要是無其他的事情求請回吧。」

「你……」

皇帝氣的甩了袖子離去，王喜心中冷笑著，覺得皇后也太不識抬舉了，她還以為是以前呢？這後宮里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她趕了皇帝出去，多的是人想被皇帝寵幸呢。

皇帝和雲錦的這番爭吵到底把寧華公主給吵醒了，雲錦歉意的摸了摸女兒的臉頰，問道，「可是聽到了什麼？」

寧華公主一臉的茫然，卻還是道，「娘，我不喜歡你和父皇吵架。」

「我也不想。」雲錦讓徐嬤嬤帶寧華公主去盪鞦韆，寧華公主就忘了剛才的事情，高興地跟著去了。

林姨媽走進來，見雲錦還十分出從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說道，「娘娘，您這樣……」

「沒我的同意，他沒法比立儲，早晚會回來的。」雲錦知道，到時候她就可以跟皇帝談條件了，現在還要等。。